太子到底是寿春公主的同胞兄长,她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太子落得个被监禁的下场啊?得了消息,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就往宫中赶去,试图求皇上开恩。
皇上似乎早已知晓她会来,只说不见。寿春公主又哪里是那般容易放弃的人?当即就跪在了皇上歇息的紫微宫外,说是皇上一日不见她,她就一直跪着。
卫磐向来是极为疼惜寿春公主的,见她这般模样,也只好站在一旁陪着了。
其实,他倒觉着胜负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好求的。况且,在太子决意算计渡远和锦瑟时他又何曾顾念过与镇北将军府的情谊?
不止如此,他竟私自扣下了送去西北边疆军士的粮食,那更是不可原谅!
初时,太子是疼爱寿春公主这个妹妹的,可时移世易,他到底是变了。在他心中,皇位才是最为重要的,其余人皆可为棋子。
可卫磐也知道,寿春公主到底还是顾念着自家同胞兄长的,毕竟太子曾那般疼爱她,也从未直接伤害过她。在过去,也是他为她在这波谲云诡中的宫廷中撑起了一片天空,让她得以有任性的资本。
其实,寿春公主也想说自家皇兄糊涂,更气他不顾在边疆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性命,但他到底是自己兄长啊!
这一求,也算是全了他们多年的兄妹之情吧!
“将军,你还是回去吧,你在这里成什么样子啊?”寿春公主扯了扯卫磐的衣角,轻声劝道,“你虽说是站在这里的,但父皇一怒,不定就会牵扯到整个镇北将军府。”
卫磐哪里不晓得这理儿?方才他来寻寿春公主,陪着她一起,无非就是心疼她,如今看来委实过于冲动了,要是镇北将军府因此被降罪,又哪里是他担得起的啊!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你身子娇贵,哪里受得了这些苦啊?”卫磐的眉头紧紧皱起,“皇上见了你又如何?你又能说什么?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管用,况且他不单单是你的父皇,还是大昱的皇啊!”
寿春公主哪里不晓得这些个理儿?可她没有势力,就只能用这个最为笨拙的法子了。“我就想赌一赌,说不得父皇就心软了呢?”
卫磐颇为无奈道:“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皇上哪里是那般容易心软的?他犯的事儿……”
一抬头,卫磐就瞧见总管太监朝着他们走来了,到嘴的话又给他咽了回去。
寿春公主也看见了,待总管太监走近后,她便急急开口问道:“公公,父皇可有愿见我了?”
总管太监叹了口气,劝道:“将军、公主,你们还是回吧,皇上是不会见你们的。”
这总管太监是个八面玲珑的,也是看惯了皇宫沉浮的,深谙处世之道,自然待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见寿春公主打算继续跪着,又接着苦口婆心地劝道:“公主,皇上最是疼爱你,可是此事不是疼爱便能解决的。你身份尊贵,身后还有镇北将军府呢。皇上现今已然是心慈了,不想将事态严重化。”
寿春公主知晓总管太监话里的意思,她是太子的同胞妹妹,而她身后又是镇北将军府,两厢总有勾连,皇上没有发话追究镇北将军府已然是皇恩浩荡了。
想通这一关节,寿春公主也不再坚持了,落落大方道:“多谢公公提点了。”
话罢,她就在卫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相携着便离开了。
余锦瑟也听闻了寿春公主急急往宫里去求情的事儿,虽说觉着对不住寿春公主吧,但太子威胁她也就罢了,竟还想对卫渡远出手。
那可是军粮,连军粮都敢动的人还能做好一国之君吗?那是断断不行的。
要说因此她就觉着恭亲王是坐上储君之位的最好人选,那倒也不是,只是这事儿也不是她能瞎琢磨出来的。
静观其变吧!毕竟,说不得还有人潜伏在暗处,就等着伺机而动,那个忍耐到最后的,说不得就是能坐上那位置的人。
可是,自己那弟弟卫天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余锦瑟又突然想起被做成人彘的卫丰,他们都是因着她才丢了性命。这般想着,她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双手猛地绞紧。
她无疑是怨恨卫丰的,可是她还是见不得卫丰死得这般凄凉。至于卫天赐,他虽待自己不好,没拿自己当过姐姐,经常受宋氏母女的唆使来欺负她,可到底还小,又能知道什么呢?
可是宋氏要了她孩子的命啊,要不是宋氏,要不是卫北,她的孩子指不定就能笑嘻嘻地喊她娘了。
也是因为他们,她可能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
余锦瑟随意地看着一处,似是灵魂出窍般呆坐在那里,过了半晌,终于是喃喃道:“卫天赐就当是宋氏偿我孩子的命吧!”
可是宋氏不知道,她痛苦不了,还是自己背上的血债啊!
余锦瑟禁不住全身颤抖,觉着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分裂开来,难受得紧。这直接的反应便是她又吐了。
香儿一进屋来就瞧见了这一幕,忙上前将她给扶住了,急切道:“小姐,你身子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喊大夫来给你看看。”
余锦瑟摆摆手,待自己那阵不适感过去后,接过香儿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才道:“无碍,麻烦你将这儿收拾下,我歇会儿就好了,莫要让人来吵我了。”
香儿虽觉着担忧,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秽物给收拾了,将窗户开着通风,也就出去了。
皇上身子不适,皇后便一直贴身照顾着,每日早早地就来了,旁的嫔妃见了,自是眼红了,也想凑上来。
奈何皇上下了令,后宫女子谁也不见,可今儿偏就有个不识趣的宫妃吵着要进来见皇后,话里话外是愈发离谱了,还说什么皇上不是后宫女子谁也不见吗?怎地皇后就能进?
皇后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妃能比的吗?
皇上在寝殿里也听到外面人在闹了,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紫微宫是什么地方?怎容得她胡乱放肆?”
总管太监立时垂首站了出来,道:“回禀陛下,外面的人是惠嫔娘娘。”
“真是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不懂。”皇上斥道。
皇后听了这话,忙宽慰道:“陛下,你现今身子还没好呢,莫要气了。这惠嫔大抵也是太过忧心陛下的身子才做了如此出格的事儿,臣妾去说说她就好了。”
皇上冷哼道:“说什么说?再这样容忍她下去,她岂不是妄图越过你这皇后去?该罚就得罚!”
皇后听了这话,禁不住在心中一阵了冷嗤,惠嫔如何能这样?还不是给你惯的!越过我去,要不是我镇着,只怕早爬到我头上去了。
她心头气着,面上却是笑着的,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道:“是臣妾优柔寡断了,陛下教训得是。陛下莫要劳心了,好生休息,臣妾定会将此事办好的。”
话罢,皇后便带着她的两个贴身宫女出去了,还未走到近前,就听惠嫔还在嚷嚷。
皇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惠嫔这时候恰好看见了她,冷嘲热讽道:“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嘛,娘娘这是要独专吗?连陛下都不让姐妹们见了。”
皇后得了皇上那句话自然是不再顾忌什么,也没心思同她调笑什么,当即就冷脸叱道:“你一介宫妃,在紫微宫前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难不成是市井泼妇吗?”
惠嫔自从得宠以来都是张扬不羁的,哪里受过这份儿气?当即就口不择言道:“皇后娘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把这陛下,连门儿都不让我们进,本就没什么道理。说我市井泼妇,难不成你是在说陛下没甚眼光?”
“大胆!”皇后瞪着惠嫔,训道,“也不瞧瞧这是个什么地儿,陛下还在里面养病呢,竟敢在这里大肆吵闹,连此等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本宫看你是昏了头了!来人啊,将惠嫔娘娘给本宫拖回宫中去,再抄宫训十遍,不准旁人代抄,再罚三个月的月俸!”
惠嫔一听要罚三个月的月俸,哪还了得?嘴里更是没个把门儿了,吵嚷得更是大声了。“皇后,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受宠你不受宠,我一定要同陛下说,让陛下为我做主!”
皇后听了这话,面色一变,挥了挥手制止了太监们的动作。
她看着惠嫔得意的脸色,禁不住冷嗤一声,伸手捉住惠嫔下颚,低声道:“果真是个小地方来的,爹就是个小小的县官也就罢了,女儿也是个蠢的,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就受宠了两个月罢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话罢,她就狠狠甩开了惠嫔的下颚,挥手让人将她给拖走了。
皇后这话是踩到惠嫔的痛脚了,她最恨别人拿她的身世说事儿了,当即更是什么都不顾了,吵嚷得更大声了。
皇后皱着眉跟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忙机灵地伸手将她的嘴巴给捂上了。
皇后冷冷一笑,这惠嫔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捏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她一直纵容她,无非就是因着皇上宠她,让一个没脑子的女人得宠总比让一个聪明女人得宠好。
只是这惠嫔还真是个不中用的,愈发地无法无天了。这会子倒好,还自取灭亡来了。
她都懒得多费心思再管。
将这扰人的惠嫔弄走了,皇后只觉松快不少,踏着悠扬的步子便往皇上的寝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