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浩然会心一笑,道:“看来我在你眼里都快成透明的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以你的聪明,要是将看在我身上的眼光都转移到战场上去,你根本不用问我为什么?”
冷如霜一拍蒋浩然的手背,嗔怪道:“别磨磨唧唧,快说!”
蒋浩然也不再调侃,笑道:“我只是为冈村宁次的黔驴技穷感到好笑!“
“黔驴技穷?什么意思?“冷如霜奇道。
蒋浩然一脸得意地道:“呵呵,其实很简单,冈村宁次一直都是想将我们堵在黄山与衢州之间,再次形成包围圈围困我们,现在杭州的援军被切断了,南昌又自顾不暇,冈村宁次只有寄希望于157师团和140师团,或许还会有个141师团,在我们进入衢州之前将我们剿灭,所以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追了上来,四个师团将我团团围住都奈我不何,冈村宁次却把希望寄托在一面追击上,这不是黔驴技穷是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的爆炸声突然更猛烈起来,甚至机关炮的咆哮音也隐约可听见,蒋浩然目视后方,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王山虎也走到蒋浩然面前,不无担忧地道:“兄弟啊!这鬼子的飞机都来参战了,看来是不把我们逼出去誓不罢休了,新第九师也只剩下六七千人马了,能挡得住敌人的攻势吗?要不我带着队伍上去支援一下,大不了天黑时分就赶回来和你们一起撤退?”
蒋浩然看了王山虎一眼,道:“不必了,再怎么残酷也不能把士兵往里面投了,日军两个师团兵分三路,在兵力上他们并不占优势,只是他们的炮火和飞机的确会给士兵造成很大的震慑和伤亡,现在就看他们的勇气和意志力能不能将战斗坚持到晚上了?”
“怎么,晚上难道鬼子就会停止进攻吗?”
“不会,但晚上老子不跟他们玩了,全线撤退!”
“怎么可能,就算你想鬼子会同意吗?他能不全线追击我们?”王山虎奇道。
“呵呵,放心吧,山虎兄!到了晚上我就会把他们交给雪狼特战队,让他们去应付!”蒋浩然道。
冷如霜插嘴道:“总座,中天他们已经分为三队,每队只有四十多人,难道你要用这四十多人去对付成千上万的鬼子吗?”
蒋浩然正色道:“这一带都是丘陵地带,山多林密道路狭窄且蜿蜒,雪狼特战队四十多人和敌人正面对抗当然不行,但利用地形四处袭扰,拖住鬼子应该不是难事,加上在空投的时候,我特意要叶兆丰多投了些遥控定时炸弹,到时候沿路深埋,鬼子来排雷也炸,不排雷往前冲也炸,反正就要让他们疲于奔命,整个前进不得!”
“嗯,这个办法好,我看行!我们现在离开化县也不过二三十里地了,只要今晚摆脱了鬼子,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到达衢州,只要进了衢州城,鬼子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呵呵呵!”王山虎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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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昭示着这一天就快要结束,但惨烈的战争依然在继续,仿佛没有个尽头。
无名山上,尸横遍野,有国军的,也有日军的,但明显国军的伤亡更重,因为三四具国军的尸体里才能看到一具日军的尸体,从混搭的尸体来看,他们连残酷的肉搏战都经过了,但国军依然坚守在山头,日军并没有能撕开他们临时构筑的防线。
山头上,国军新第九师师长李见手持望远镜迎风而立,夕阳照在他破败不堪沾满血迹的上将军装上,给他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凛然而充满杀气。
只有他身后的参谋长叶茂林清楚,他是在死撑,鬼子的一把刺刀从他左肋穿了个透,好在他躲闪得快,没有伤及内脏,但整个皮肉完全被刺刀搅开,伤口长达十几厘米,宽度可以轻松塞进一条小孩的手臂,几个医生同时动手才将他的伤口缝合起来,绷带一捆就又上了战场,还严令叶茂林不准向总座报告,说是临战换将不吉利,叶茂林知道,他是不放心将兄弟们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会和兄弟们在一起,这个规矩从淞沪战场上起就没有改过。所以,哪怕再苦再累再残酷,兄弟们只要看到他还在战场上,就不会慌张就不会后退。
放下望远镜,李见惨然道:“老弟,鬼子又开始集结了,看来天黑之前我们还要跟他们干一场,但这次你放心,没有了飞机助阵,这群王八蛋在我眼里就是一群纸老虎,你看看我这些兄弟,大多是死在鬼子飞机的机枪下、大炮的轰炸下啊!”
叶茂林还没有回答,李见已经泪如雨下,叶茂林赶紧上前搀扶住他,道:“大哥,你就放心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我保证不让鬼子前进一步!”
“放开我,我是不会下去的,就算死也要跟兄弟们死在一起!”李见甩开叶茂林的手,踉跄着进了战壕。
临时修筑的战壕不够深也不够宽,甚至很多地方已经被鬼子的炮弹犁平,士兵们正在抓紧时间修筑。
李见拍着一个正在修筑战壕的士兵的肩膀说道:“狗子,先将防炮洞修好,鬼子用不了多久就又该轰炸了,别到时候躲的地方都没有?”
狗子满面烟尘看不清面容,却抬起头咧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师座,您就放心吧,防炮洞我早就筑好了,鬼子毛都别想炸我一根?”
“呵呵,你就吹吧,别到时候点名听不到你的声音?”
李见的话刚刚说完,天空中突然响起“咻咻咻”的炮弹破空音。
“鬼子炮袭,快,快进防炮洞,快••••••”
李见挥舞着双手大声嚎叫起来,突然,他感觉有人将他狠狠地推到在地,整个身子都叠在他的背上,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整个身体仿佛在瞬间被挤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让他透不过气出不了声,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