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点东西吧。”
他抬起手腕看时间,“现在12点一刻,1点钟之前我等红旗消息。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要是呢?”孙心妍咬了一口汉堡。
何滨:“要是的话我还没想好,她毕竟是女的。”
要真是黄稚薇,至少,朋友做不成了。
停顿了下,孙心妍说:“其实,上次我看到……”
话到嘴边,孙心妍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说不下去了。
“看到什么?”
孙心妍摇头:“算了,没什么。”
“下回搞这种粗暴动作之前,能不能跟我通个气?”
孙心妍不吭声。
知道何滨有点生气,慢慢嚼着汉堡,她抬头看他,“你不吃?”
“吃你个头……”
看看桌上的纸巾盒,完了忍不住看她,何滨又抽出两张纸递过去。
拿纸擦了擦嘴,孙心妍把汉堡递过去:“吃一口。”
何滨不肯张嘴,她就这么递着,过了半会,某人终于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
看他腮帮子动着,孙心妍目光向上,盯着他头上昨天被砸到的地方。那儿明显有个鼓包,她的心柔下来,手探过去,轻放在他头上。
“还疼吗?”
何滨把她手拉下来,握住,“不疼。”
“后来你爸说你什么没有?”
孙心妍摇头。
“昨天刚出的事,今天又惹祸。”何滨眯眼看她,“你现在怎么成个麻烦精了?”
孙心妍笑了笑。
她想,自己乖了那么多年,就让她放肆一下吧。
中午一点之前,陈彦其给何滨发了短信。何滨扫了眼,把屏幕转向孙心妍。
上面是三个字:她没有。
何滨问:“信么?”
孙心妍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黄稚薇真的说了没有,她的内心居然是信的。
最终,孙心妍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别再追究了。”
周一到校,孙心妍和黄稚薇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个周末的时间,学校里谣言满天飞,关于她们俩,传什么的都有。
小小的校园是学生的整个世界,于是,再小的事件都会成倍放大,细枝末节也能成为茶余饭后的甜点。
生活无聊的高三生以为孙心妍和黄稚薇的对决已经够劲爆,殊不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是真正的轰动全校。
孙心妍静等了两天,以为班主任会有什么动作,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家里,她和孙父一直没说话,星期三早上吃完早餐,孙父忽然说:“天冷了,穿厚点。”
孙心妍不知道这代表的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说,他们真的对她和何滨暂时放行。不过,她和何滨还是注意了很多,相处模式恢复到从前,只在晚上发一刻钟短信,在学校零交流。
很快,在秋老虎还没过去的时候,高三生迎来第一次月考。
成绩出来那天,李爱珍一早过来,在早读课上把黄稚薇叫走了。接着,整整一个上午黄稚薇没出现,李爱珍也没有出现。
直到下午第一节课,黄稚薇还是没有回班。
课间,班上忽然流言四起。
话是从后排男生那边传过来的:新来的数学老师和黄稚薇搞在了一起,他的老婆直接闹到校长室,把校长打了。
到了第二节课下,消息更加有鼻子有眼:不只是搞在一起,好像还怀孕了,数学老师跟他老婆没孩子,所以他老婆才闹死闹活,人就在刚刚被弄走了。
十七班的女生们一边惊呼着不敢想象,一边在脑海中添油加醋,上课后都忍不住传纸条继续讨论。
然而下午第三节课铃响后,当事人出现了。
喧闹的下课时间,走廊上都是学生。黄稚薇擦过那些陌生的肩膀,不甩任何人一眼,径自走入教室。
她坐下不到一分钟,李爱珍跟着出现了。
踩着黑色矮跟皮鞋,李爱珍疾步走到黄稚薇座位旁,在她桌肚里拽出书包,把她桌上书胡乱塞一通,扔到她身上。
班上人的嬉闹声渐小。
李爱珍用食指指着女生的脸,“滚出去。滚出我的班。”
黄稚薇缄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霎时,整个十七班静得针落可闻。
别班学生的打闹声围拢着教室,把里面衬得更静。
几十双眼睛的注目下,李爱珍忽然拎着黄稚薇的书包走到北面窗边,拉开窗,奋力朝外一扔。随着班上人的低呼声,书本、试卷在窗外的阳光下零散飞落。
黄稚薇雷打不动地坐在自己座位上。
半晌,她抿唇,睫毛颤颤地垂下又抬起,目光清澈无畏地看着窗边那道逆光的人影。
“我交了学费的,老师。”
☆、第49章 49
秋日傍晚, 天边一片火烧云。霞光映照下,教学楼白色的墙壁泛出温暖的红色。
吃饭时间,少量学生在校园的黄昏下走动着。
水池边,高瘦的人影弯下腰,一只手够到池子里的书包一角, 拎起来。帆布包浸满水, 又沉又湿, 陈彦其拖到旁边晾。
水面荡漾起涟漪, 浮在上面的几张纸又飘远了点。
看着这不堪的书包,陈彦其插着腰站在一旁, 想了想, 皱着眉头把里面的几本书掏出来。
低年级的学生走过, 好奇地看水池、看他。
不一会儿,有人远远地朝他走来, 没走到他面前, 走走停停, 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
孙心妍把捡起的书递给他。
陈彦其看看她, 接过来。
“她回家了?”孙心妍问。
陈彦其摇头, “回宿舍去了。”
孙心妍看看旁边, “她书包怎么办?”
陈彦其:“回头我给扔了就行, 她肯定不要了。”
只不过就这么丢池子里太难看, 犹如对主人的游街示众。
孙心妍点头。
忽然轻笑了下,陈彦其问孙心妍:“你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孙心妍摇头,“也不算关心, 随便问问。”
静站了会儿,孙心妍拧眉看向陈彦其,“红旗,你跟她关系这么好,很多事情为什么不劝她。其实,上次我看见她跟江老师在办公室了,还锁了门。”
陈彦其问:“你跟别人说过?”
“别怀疑我,何滨我都没告诉。这件事真的像他们传的那样吗?”
陈彦其看看她,“我没怀疑你。黄稚薇跟你想的不一样,这就好像,你跟她想象中的也不一样。”
所谓水火不容,本性所致。
晚上,孙心妍和何滨发信息,聊起今天发生的事。
何滨简明扼要地告诉她,黄稚薇跟数学老师没发生关系,也没什么孩子。
其实稍微有点脑子就会知道,开学不过才一个多月,哪来的孩子?
孙心妍问,那怎么会传成这样,一切只是谣言吗?如果什么都没有,李老师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
当然不全是谣言。
那些话,全是有人从校长室里听来的。只不过,黄稚薇不在校长室内。
那天,学校没有让她见到闹事的老师妻子,也什么都没告诉她。在空无一人的大会议室内,面对副校长几个小时的盘问,黄稚薇一个字都没说。
她不辩解。就像,她不屑于与这些老师、学生、所有在她眼中庸俗不堪的人打交道。
而她的这种不屑,在很多人眼里相当于一种默认。
新来的数学老师当天就在这场闹剧中被校长停了职。事情还有待查清,黄稚薇身份特殊,校长寻思一下午后,给黄稚薇爸爸打了电话,他的秘书转接的。黄父在电话里沉默很久,语气镇定地说,他人现在不在本地,会让家里人先帮忙处理,请学校照顾好孩子,他明天就赶回来。
校长的心暂时放下,一个劲答应。
孙心妍问何滨:红旗是不是喜欢她?
如果他不喜欢她,孙心妍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何滨:喜欢。
孙心妍:他追过她吗?
何滨:没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