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和丽娘两个人脸上还带着泪花,两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是同时呼天抢地地下了马车,齐声喊着,“老爷!”
喊完之后,双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竟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怎么她喊陛下老爷,我没跟她说啊。
这么这个biao子也知道称呼皇上老爷,难怪能爬上位。
在这个如今阮珣当家的京城,她们两个就算是再糊涂,也知道掩饰一下老皇帝的身份。
老皇帝正杀猪似地躺在地上叫,连翻滚一下都不可能,“痛啊,朕痛啊!快叫御医,叫御医!”
这边动静实在是太大,天字嫡一号客栈又是京城最繁华的客栈,地处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此时看到有人受伤,还是个老爷受伤都纷纷围了过来看热闹。
第一个字朕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后面两个字御医,老皇帝连着喊了两遍,他一口地道的京腔,字正腔圆,众人可就是想装作没听到都难。
“哈哈,这个老爷疯了吧,居然敢在街道上喊御医。”
“他以为自己是皇帝呢,真是好笑。”
“长地跟头猪似的,后面的两个小娘子倒是长地不错,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老皇帝心中愤懑,朕就是皇帝,朕叫个御医怎么了,他瞪着眼前一群把他当猴看的刁民,恨不得立即爬起来将他们统统处死。
谁知道他眼睛太小,一瞪眼那眼皮耷着眼皮,根本看不到眼珠子,只有眼皮在动,惹得周遭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皇帝气急,差点背过气去,还好丽娘机灵,让四个大汉冲上前扛起老皇帝就往里走,里面有她订好的房间呢。
老皇帝被人四脚朝天地往客栈里抗,心中十分抗拒,可是又知道没有其他办法,气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德妃见发生这种紧急状况,忙跟在老皇帝身后,低着头往客房走。
袁忠全正在天字嫡一号客栈二楼喝酒,听到动静往楼下看了一眼,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下,连嘴里的酒都忘了吞咽,咕隆一声,酒直直地流进肚子,烧地他的胃火辣辣地疼。
袁忠全站起身,眨了下眼睛,仔细往楼下看去,那上楼梯的女人不是他女儿德妃吗,她不是在嵬州吗,怎么会到京城来。
他的目光往前一瞥,就看到了四脚朝天体型巨大的老皇帝,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带着喜意,真是天助我也啊!老子要重获恩宠了!
自从上次举家迁回京城,袁忠全初初还觉得好,可是后来过了一阵,他发现阮珣根本就没有要见他的意思时,整个人就有些萎了。
皇帝给了你一个不能继承的爵位,赐了你一栋没有房契的宅子,然后对你不管不顾,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的官途走到尽头了,今生都不会有什么机会往上爬了。
袁忠全不甘心呐,他离开老皇帝投靠阮珣可不是为了过来养老的,他是想东山再起啊,再做一次那天下第一富啊。
他想尽办法,该贿赂地都贿赂了,能走的路子也都走了,可就是没见到阮珣一面啊,眼看着就要彻底沉寂下去了,没想到,缩在嵬州的老皇帝不知道怎么想不开,居然敢大刺刺地跑到京城来。
哈哈,这不就是来助他一臂之力了吗。真是爹的好女儿啊,袁忠全左思右想不明白,最后把功劳往自己女儿德妃头上一按。
肯定是德妃想通了,家族好她才好,所以弃暗投明了,说服老皇帝到京城来的。
袁忠全越想越美,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坛酒,这才招手喊来小二,问他,“刚刚上去的那个胖子,他住在哪里啊,几个人啊?”
“客观,小的不……”一锭闪亮的银子出现在小二面前,他忙笑呵呵地转了口,压低声音在袁忠全耳边轻声细语,“客观,实不相瞒,他就住在天字一号房,有三个人,还有一队护卫。”
出门只带一个小小的护卫队,寒碜地够可以啊,不过三个人,除了德妃和老皇帝,还能有谁?袁忠全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眼中眸色晦暗不明。
是夜,月朗星稀,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屋顶跳入。
老皇帝正做梦梦到自己重新穿上龙袍,威武霸气地坐在金銮殿上,一脸痛快地看着小太监怒打不肖子阮珣,忽然就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凉意,他忙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正冷冷地看着他,见他醒过来,冷冷一笑,手中白粉一挥,老皇帝就晕了过去。
黑衣人矮身想把老皇帝扛起来,无奈试了几下都没成,他气地直接踢了老皇帝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老皇帝的伤处,老皇帝昏迷中还痛呼了一声,“哎哟。”
“死猪,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民脂民膏!”黑衣人两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瞬间又有一个黑衣人从窗子外跳进来。
“大哥。”
黑衣人示意他噤声,然后指了指地上的老皇帝,两个人心领神会,用了些力气把老皇帝搬起来,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老皇帝是饿醒的,“来人啊,给朕上膳食。”他闭着眼睛喊道,才喊完,忽然意识到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猛地张开眼睛,撞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咬牙骂道,“逆贼,你还有脸来见朕!”
“嘿嘿,皇上!”袁忠全被老皇帝这糊涂脑袋逗地乐了起来,“您还觉得自己是皇上呢,做做梦吧,整个京城里只有一个皇上,那位如今正在金銮殿上坐着呢!”
“放肆!”见袁忠全面上的讽刺之色,老皇帝气地呕出一口心血,环顾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仍在一个柴房里,“快放了朕,你也要造反吗,袁忠全!”
袁忠全呸了一声,斜着眼睛看老皇帝,“造反?造谁的反?你的反啊,你的反我早造了!”
见老皇帝一脸怒气,似乎还想破口大骂,袁忠全不耐烦地走上前,一脚揣在老皇帝身上,“看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昔日的皇帝陛下!最好老实点,不然你以前给我受的那些气,我都要让你受回来!”
老皇帝见袁忠全恶狠狠的目光,忽然有些不敢说话。
袁忠全是怎样的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只是,丽娘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怎么一到京城就撞到袁忠全手里了啊,他要是偷偷把自己杀了,那自己……想到死,老皇帝浑身慑慑发抖起来。
不,他不想死,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袁忠全见老皇帝这一副畏惧的胆小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嗤笑一声,这个家伙还是那么贪生怕死啊,不过也好,他现在还要他活着呢。
“皇上,您先歇着吧,晚点我带您去见一个人。”袁忠全见老皇帝情绪稳定了,转身便走了,留下饿地肚子咕咕响,又怕的要死的老皇帝。
“你说什么?”阮珣眸光微动,看着朱胜。
朱胜面上平静如水,把自己刚刚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陛下,袁忠全说是要见你,要交一个重要的人给您处置。”
一个重要的人,阮珣心中冷笑,袁忠全这个废物能抓到什么重要的人,他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朱胜,“可知道是何人?”
“奴才听说是嵬州的那位。”朱胜低下头。
袁忠全能够在京城中住地安稳,全拖了朱胜的路子,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朱胜在他们府里放了无数的暗探,对袁忠全的事情,甚至比袁忠全自己都要清楚。
老皇帝?阮珣没想到袁忠全居然还有这个本事,在这个当口把那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抓了过来。
对于老皇帝,阮珣现在根本没什么兴趣,他管他死活呢。之所以还留着他,主要是为了给先前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们多一个攻击对象分散他们的兵力,另外一个嘛,便是跟萧珥有关了。
萧珥迟迟不表态,如果老皇帝死了,他不是站在阮珣这边,就很有可能揭竿而起,这对阮珣如今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但如果老皇帝没死,留着他,萧珥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至少给了他时间去处理萧家军。
如今暗处的势力主们经过隐门一事被消灭殆尽,老皇帝的价值也就剩下一个萧珥了。
至于萧珥嘛,阮珣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只要阮小竹在,他相信老皇帝对萧珥的影响无足轻重。
饶是如此,此时老皇帝来了,倒不如……阮珣眼中眸光一亮,立即对朱胜道,“朱公公,你去处理下那位的事,让留在嵬州的那些人把人都带过来了,咱们之前的计划提前一些,做点改变。”
朱胜平静地点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袁忠全正在府中等消息,本以为至少要过个几天才会来人,没想到上午报上去,下午朱胜就亲自过来了。
“沐恩侯,陛下的意思就是如此,这几天你就好好劝劝那位吧,让他尽快接受现实。”朱胜把阮珣的意思转达完,转身便要走。
“等等,朱公公。”袁忠全忙喊住朱胜,他对朱胜有些莫名的敬畏,“不知道我上次申请重开商号的事情陛下他可恩准了?”
朱胜抬眼轻轻地瞥了朱胜一眼,这才点点头,“你尽管去开吧,你的衷心,陛下都看在眼里。”
言罢,也不去等袁忠全的道谢,转身便风一般地走了。
袁忠全过了一会儿才发应过来朱胜说了什么,他乐地在原地跳起来,太好了,他袁家终于又走进了帝心,可以重新辉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