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这幢大宅子之后,目之所及,无不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那些布置和装饰物有不少都距离现在有一定的年代。最让他过目不忘的,就是客厅古香古色的壁炉上面,挂着一把剑。和封予灏吊坠的造型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房子里的某一个角落,或许还放着一个杯子。
这背后代表着什么意义呢?极有可能,威尔逊公爵本人就知道其中隐藏的秘密,只是不知道这和封予灏被人追杀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突然飞过来的一个不明物体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不悦的皱着眉头看向那罪魁祸首,还没等他兴师问罪,田甜倒恶人先告状了:“我在跟你说话,你发什么愣啊?我问你,这件事是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他真的坚持要把她丢下不管,那就别怪她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当然,这会儿还没想好,但她保证自己一定会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让他急死最好!哼!
看她气得胸脯都在一起一伏的,傅岩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解释道:“我不是要丢下你,只是最近的这个任务很危险,而且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我不能经常回家。”最主要是,他不敢回家。
一来生怕对方会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让她暴露在危险之中;二来是担心自己再这么和她朝夕相处下去,会克制不住。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暂时分开比较好,这样也可以让她更专心的学习,毕竟马上就要上高三了。
她现在的年纪,应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业上,这会直接关系到她今后的人生发展方向。而他不希望自己影响到她,否则如何对得起她天堂里的双亲?
但是他的良苦用心,听在田甜的耳朵里就成了借口,所以她很是不屑的反驳道:“你有哪次的任务不危险?为什么以前都可以回家住,现在就不行?”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要害,她最讨厌人家用些蹩脚的理由来搪塞了,难道她就没有脑子吗?
双手环抱在胸前,咄咄逼人的仰着小脸怒视他,那双几欲喷火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俊脸。那样子仿佛在说:你丫的倒是再继续编啊!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简单的一句话,又让傅岩再度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纠结再三,看着那张倔强的脸庞,既想安慰她,又害怕自己会更加心软而打乱了计划。
想了半天才说:“我只是不想让大家都为难。有些事,等你再长大一点再去做会比较好,听话,再坚持两年。如果你能顺利考上大学,并且成绩不算差的话,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目前来说还不行,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用功学习。”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只要能不耽误学业,不耽误她的未来,要他做出什么样的承诺都没问题。心里暗暗的补充了一句:到那时,即使你要把我拿去,那也可以。当然,这么直接又露骨的想法,可千万不能让这丫头知道,否则估计她连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
尽管说得很隐晦,田甜还是敏锐的从他的话里找出了蛛丝马迹,立刻紧抓住不放的追问道:“那就是说,到时无论我要怎样,你都不会拒绝咯?”
真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呀!想到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就能对他上下其手,为所欲为,这太让她兴奋了!嘿嘿,既然会有这么美好的未来,那现在暂时忍耐最后的一年半载又怎样?就把这当作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吧!
不过,为了确保到那时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她也少不了和他约法三章:“要我乖乖配合也可以,但我有条件,晚点我写好了再给你吧!要是你不答应,也休想我会到学校去住,哼!”以前是说学校里的住宿条件没有家里的好,怕影响她休息,所以不让住校。现在为了让她独自在国内时能更安全一些,却要把她送到宿舍去,真是讽刺。
不需要花费心思去猜测,傅岩也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不由得在心中暗笑。小丫头片子,就这点鬼主意还指望能骗过他?那他不是白混了吗?可是要让她安心学习,只能答应下来,反正她的那些个条件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可是到了晚上,收到那张纸条时,他却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足足有十分钟之久。那上面只有一句话:在我考上大学之前,你不可以谈恋爱,绝对不可以!
脑海里突然就闪现田甜那张小脸,甚至连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神态都完全能想象出来,他就说吧,这丫头的那点心思哪里能藏得住?一眼就很容易被人看穿了。呵呵,即使她没有特别交代,他也不会随便交女朋友的。心里有了人,哪还这么轻易会看上别人?
养足精神之后,在亲亲妈咪的授意之下,谦谦主动邀请封予灏到他的房间里玩游戏,而南宫暮雪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你们去玩吧,我好困哦,要继续回房睡觉了。”
哈欠连天的样子,让人不疑有他。所以封予灏只是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帮她盖好被子,柔声叮嘱了几句就过去陪儿子了。
听到对面的房门发出沉重的闭合声音之后,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套上家居服,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只是把门轻轻带上,没有完全关紧,以免发出声音让人起疑。还颇有心计的拿过空调遥控器放在门缝处挡着,即使有风吹过,也不会把门关上。
转身刚想往楼梯走去,就被眼前的人影吓了一大跳,惊得她连连轻拍胸口给自己定神。陈伯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声张。
然后领着她往楼下走去,快到一楼的时候才低声笑道:“夫人,公爵大人在书房里等着你呢,快过去吧!”他是奉命去带人的,还费了一番心思去推算时间,既要躲开少爷和小少爷的视线,又要守着夫人,不能错过。
南宫暮雪明显一怔,随即释然了,估计安卡斯是和自己久别重逢,所以想要小聚一下吧?还是想通过她,去打听自己儿子的更多近况?
在陈伯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一楼的书房。和他们房里辟出的那一隅书架不同,这个空荡的房间里充斥着书卷的特有香气,那高及天花板的书柜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左右两面墙全部都摆满了书,更过份的是,这壮观的书柜前面,还随意的放着几大摞书。
天!这家人是不是都太闲了,所以才会买这么多书?视线从那些书本上缓缓扫过,发现有不少是关于b国中古世纪的故事,还有古玩珍藏之类的书籍。
令她关注的不是这些藏书,而是书柜本身,这是上好的非洲黄花梨木,从规模来看,耗费的原材料应该不少。也就是他们这样的家庭才能如此大手笔吧?不得不说,近乎奢侈。这种木材的本身,表面看上去是金黄色,木头的心,也就是树干越中心的位置颜色就会越深。
从这两个巨大的书柜红褐色近乎都快呈深褐色来看,显然就是专门挑着黄花梨木接近木心的位置来选材的,看看这庞大的架构,只怕花费了不少银子吧?啧啧啧,真的太奢侈了!
闻到空气中那股浓郁的香味,南宫暮雪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开,视线直直的就投向了大书桌上正冒着热气的杯子。那是她最喜欢的拿铁咖啡,没想到过了几年,还有人能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还特地给她加了香草,呵呵。
“你的香草拿铁,希望口味没有换。还是你晚上比较想来一杯牛奶?咖啡会影响睡眠吗?”安卡斯看着她淡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安排没有错,却还是有礼的询问一声。
他和南宫暮雪之间当然用不着这么客套,虽然有几年没见了,但是那份熟络的感觉还是一下就能唤醒的。怕就怕那霸道的儿子会有意见,从那细微的小动作不难看出,他很在乎这个老婆,那份患得患失的在意是安卡斯很熟悉的。一如当年的自己。
原本父子俩的关系就很紧张,要是再让他知道,是自己给了南宫暮雪喝咖啡,害得她晚上睡不着,那小子估计会直接一脚踹开他的房门杀进来算账吧?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南宫暮雪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可奈何的笑道:“实际上我喝咖啡的确是会影响睡眠——会犯困,呵呵!”她算是不太一样的另一部分人吧,咖啡和茶从来都不能对她起到提神的效果,反而会让她哈欠连连。
不过只要控制饮用的数量,还是可以保持头脑清醒的,对于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无语。所以在手术和执行任务之前,她一般都不会碰这两样东西,否则就会受影响了。
看到偌大的书桌也是黄花梨木制成,她不禁又笑了,这家人是有多喜欢?似乎对于这种木材情有独钟呢!眼尖的瞥见上面的疖子,更是被吸引住了目光,不能移开半分。只见那些疖子和周围的的纹理构成了一个个美丽的图案,有的像天上的云彩,有的像动物的头,还有的像人脸。
长指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这些生动的图案,南宫暮雪不由得轻声感叹道:“看不出来你享受生活的态度还可以延续到这些生活的点滴里面,恐怕这些黄花梨木的家具要抵得上房子里一半家具的费用了吧?”
黄花梨木的名贵程度仅次于紫檀木,最主要的还是其中的稳定性,不容易折断,无论气候如何都不会变形或弯曲。而且还有一定的韧性,做造型独特的家具时,就能派上很大的用场了。
由此不难看出,安卡斯不仅讲究生活的品质和舒适度,还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对于这些透露着古朴气质的物件有着特别的偏好,让整个书房更加古香古色,很有阅读的氛围。
极有风度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在自己对面的椅子坐下,安卡斯随手倒出一杯香浓的咖啡递过去。一切都准备妥当后,这才轻笑道:“人生苦短,如果能找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且布置在家里,也是一件乐事。至于价值,并不一定是要用金钱来衡量的。”
当年就因为爱妻喜欢这个地方,所以他就花巨资从别人的手上把地块买下来,又重新把房子修葺一新。外围那怒放的三角梅,也是因着爱妻的偏好,才特地请了专门的园丁在护理。似乎,为了一个女人,他做了很多在别人眼中显得很是疯狂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你们父子俩倒是很相似。”南宫暮雪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就把话题抛出来了,她得尽快把问题都解决了,否则回房太晚,那男人也许又要发飙了。
想起上次在a市的青华山上吃饭,她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这里的视线角度不错,还挺适合居住的”。过了两天,封予灏就兴冲冲的拿着一张设计图回来,让她选一下盖哪种风格的房子,把她吓得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这么一说,祖孙三人真的很像,行动力一流。旁人也许只是动了一个念头,到了他们这里,也许已经付诸实际行动了,很有效率。
轻啜了一口杯中那深褐色的液体,安卡斯略显得无奈的开口道:“只怕我们比较相像的,也就是这些了。”那落寞的语气,让人听了都感到不忍,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这个心结估计不好解开,只能慢慢来吧!
双手微微合拢扶着微烫的杯子,几根纤细的玉指毫无章法和节奏的在上面轻弹着,南宫暮雪耸了耸肩道:“还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神态,这点连谦谦也是一致的。”
他们威尔逊家族的遗传特征比较明显吗?不然为什么从老到小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就像是做月饼似的……
安卡斯的眼神也因为她这句话而变得温暖了几分,正想说句什么,就眼尖的瞥见她脖子上的吊坠,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呆立在椅子上。心中却因此而震荡不已,儿子竟然把坠子转赠给了她?!老天!要是知道这个东西背后的真正含义,他只怕恨不得立刻把吊坠给砸碎了吧?
意识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颈间的物件,南宫暮雪随即低头看了看,了然的笑笑:“某人送的所谓定情礼物。”
那天晚上无聊,趴在他的胸膛上把玩着这颗通体冰凉的小东西,看着看着,就想起安舜禹的养父来。心里无来由的打了个突,那忐忑的不安感觉又再次涌上心头,索性就撒娇的向他讨要这个东西。
没想到封予灏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虽然是自己从小就随身佩戴的饰物,却毫不迟疑的从脖子上取下,轻柔的给她戴上。在他的逻辑里,他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任由她自由支配,包括他自己。不过就是一颗吊坠,即使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只要她喜欢,那就通通拿去。
当时两人还戏称,这么特殊的一份礼物,比几克拉的大钻戒都要有意义,所以才有了“定情信物”一说。
相比较而言,安卡斯的脸色就没有她的那么轻松了,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神色显得很凝重。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略带迟疑的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简单的几个数字,交代一句:“把少爷叫到书房。”就挂断了。
从他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不难看出,事情似乎不太乐观,甚至隐隐还能猜出,有着重大的内幕。南宫暮雪倒也很淡定,反正过不了多久,真相就会浮出水面,她也没必要急于一时。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别让他们父子俩起正面冲突,这就是她的使命。
当陈伯推开谦谦的房门时,因为眼前的一幕滑下了满头的黑线。他从来没有见过少爷这副模样,所以瞪大了双眼呆立在门口,忘了自己上来的任务。
明明听到开门的声音,却过了半分钟都没有人说话,封予灏不由得轻挑了挑剑眉,不耐烦的问:“有事吗?”总不会特地跑上来看他们父子玩游戏吧?该死!这小鬼的动作真快,他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竟然还被他偷袭了?呵呵,孺子可教也。
看到门边人那为难的样子,不用开口,他也能猜得出是奉了“那个人”的命令上来传达指示的。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下,陈伯在他这里就不受欢迎,凡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律都在他排斥的范围之内。
两手放在身前,不太自然的来回搓了几下后,陈伯才沉声道:“公爵大人让你到楼下的书房去一趟。”
像是生怕他会条件反射的抵触,又快速的补充了一句:“夫人也在下面。”这回少爷总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了吧?就冲着夫人的面子,冲着这份好奇,他肯定会下去的。虽然离家多年,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于他的性子,陈伯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尽管他不知道公爵大人找少爷有什么事,可是从刚才那严肃的语气也能猜出不是一般的事情,所以有夫人在场,无疑就是最佳的选择。至少父子俩有任何碰撞的时候,还有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在旁边救火,毕竟这样的场合,他是不能在场的。
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谦谦看了看他们,突然插嘴道:“我也想去看看爷爷的书房。”那里说不定能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最主要的是,可以满足他八卦的好奇心,能让陈爷爷和爹地的脸色都这么凝重,说明就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不能怪他“不务正业”,不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只是日子过得太枯燥太无聊,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嘛!再说了,每天都对着那三个叔叔,他们又不好玩。也就是君叔叔比较幽默了,其他两位要么就是不说话,要么就是微笑,没劲!
转过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封予灏想起这小人儿在飞机上已经大睡了一场,下午估计又小睡了一下,这会儿如果硬要他按时上床,估计不太可能。所以就没有驳回他的要求,径自将他一把抱起,大步往门口走去。
经过陈伯的身边时,谦谦还顽皮的朝他扮了个鬼脸,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可爱极了。能有多大点事啊?一个两个都那么严肃那么紧张,等会儿就看看他的表现吧!
书房里的人看到他们父子俩同时出现,都愣了一下,然后南宫暮雪的脸上就漾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把身旁的椅子拉开。
大人们还没开口,小人儿却不甘寂寞的说起了开场白:“今天是要开家庭会议吗?议题是什么?讨论爹地和妈咪结婚的事?还是什么时候再生一个宝宝?”家长里短的,除了这些内容,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大家坐在一起研究的了。
如果是第一个可能,那他可以出谋划策,给他们一些比较特别的创意。飞机上看的那本杂志里,有说什么王子的婚礼哦,那他可以把看到的场景布置和礼节什么的都借用一下。如果是第二个可能就更好了,不管妈咪生出来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他都会很喜欢。
而且绝对会尽到一个做哥哥的义务和责任,谁让他们有这么“自私”又贪玩的父母呢?就只知道自己去happy,完全不顾及小孩子的感受,还经常做些儿童不宜的举动,哼!所以啊,要是真的有了小宝宝,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还是交给他比较靠谱。
他的猜测让在场的另外两位男士很是开心,有志一同的笑道:“那样也很不错!”话音刚落,老的那位微怔,随即会心的微笑了。而年轻的那位表情很别扭,好像是生吞了某种很不喜欢的东西下腹,怄到了极点。
“咦?爷爷和爹地是在演双口相声吗?还是以前经常练习啊?”不然怎么会惊人的一致?他和爹地就没有过这么默契的时候,唉!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封予灏真是有苦说不出,这小子怎么关键时刻就变得迟钝了呢?没看出他和老头子不对盘吗?还这么不长眼色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平时的精明和伶俐都上哪去了?
在亲亲爹地这里受了委屈,小人儿闷闷的垂下眼帘,不悦的把头撇开。在对上南宫暮雪那激赏的眼神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回以一个灿烂的笑颜。
原来是这样啊!难道爷爷和爹地吵架了?怪不得今天从进门到现在,爹地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爷爷一眼呢,也没有和爷爷说话。那妈咪的意思就是,他做对了?哦,明白了,也就是说,妈咪希望他能制造话题,让爷爷和爹地多一些沟通。看吧,他硬要跟着下来还是正确的,看他的表现吧!
懒得去管他们之间无声的互动,封予灏连看都不看坐在对面的人,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到底有什么事?别耽误我们休息。”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有事直接让陈伯转告,不然就打印出来,或者发短信也可以。各种方式都行,只要不必像现在这样坐在他对面,比什么都好。这就好比古时候上刑,让他如坐针毡,连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
似乎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儿子的冷言冷语,安卡斯倒也不以为怪,他深知这不是孩子的本性。反倒是南宫暮雪看不下去了,不悦的轻蹙娥眉,给了身边的某个人警告的眼神,示意他稍微收敛一点,注意礼貌。
不管过去的事孰是孰非,好歹这也是他的父亲,用得着拿这种语气来说话吗?又不是阶级敌人,即使要批斗,也还要罪名落实了才能用这样的态度呢!
奇迹般的,被她的眼神瞪了一下后,封予灏就识相的闭上了嘴,只是冷冷的把头别过另一边。比起他的冷嘲热讽,这时候沉默应该会好一点吧?
接收到南宫暮雪鼓励的目光,安卡斯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那颗坠子不能给暮雪,这不合适。”如果不是背后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他绝对不会反对儿子将自己的任何物件送给未来的媳妇。可是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装饰品,还很有可能会给佩戴它的人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要是能随意送人,他当年就不会一再的叮嘱儿子,坠子绝对不能离身,更不能展露在公众的视线中。所以在封予灏上镜的所有照片中,都不会看到这个吊坠,也鲜少有人知道他脖子上戴着这个。
现在看到吊坠换了个主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戴在南宫暮雪的身上,他不能不紧张。一方面是担心她的安全,另一方面是不希望本该由他们威尔逊家族去承担的责任转接到别人身上,他们必须世世代代的把那些东西守护下去。
可惜他百转千回的心思,让旁人听到就自然而然的误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封予灏立刻就烦躁的反驳道:“我的老婆,我想送什么不行?我要是高兴,就算把全副身家全都给她也在所不惜,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坠子?”
他知道这是传家之宝没错,他也隐约能猜到这个东西不简单,但是不管有多重要,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南宫暮雪在他心里的位置。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何不妥,以后再传给谦谦,继续世代相传下去就好了。不明白这老头到底是在担心些什么,矫情!
虽然对安卡斯的了解不算很深,但南宫暮雪直觉里还是认为他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老人,于是把手伸过去盖在发飙中男人的手背上,以此来安抚他略显狂躁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到安卡斯,或是和他有关的事情,封予灏总是很容易失控。似乎那个名字,那个人就是一个雷区,不能随意去触碰,否则就会引火烧身。如今看来,距离火山爆发也不远了。
安卡斯没有计较他的态度,而是一本正经的强调:“你想把全部的财产都给暮雪,我不会反对,更不会干涉。哪怕要把我们家名下所有的产业都过户给她和谦谦母子,我也无所谓,却唯独这颗坠子不可以。”
他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除了皇室的财产之外,其余的所有都是他自己创办公司挣来的。能有这个本事去挣钱,换取更好的生活,他压根儿就无所谓这些东西何去何从。如果真的在意,大不了再挣就是了,即使规模远比不上rhk集团,过上富庶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看他每一句话都不能脱离那颗坠子,南宫暮雪很快就听出了话里的玄机,连忙追问:“其实问题出在这颗坠子的本身,对吗?那你就告诉我们吧,它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含义,为什么会让你如此紧张?”
她相信其中的价值绝对不会是表面看到的什么金钱观所能评估的,或许有着某个神秘的来源,抑或是有别的用途。正如同当初仅仅是看了一眼,她也觉得以封予灏这样尊贵的身份,是绝不会戴着一颗普通吊坠一样,重要的是特殊意义。
赞许的冲她点了点头,安卡斯淡笑道:“不错,它的确不是一颗普通的吊坠,不过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们具体的内容。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你们的婚礼办好,等婚礼举行之后,我再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这其中还牵扯到灏儿妈咪的死因,所以你们要给我一些时间去理清思路。”
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显得低沉,显示出他此刻低落的心情。黯然的神色,让人看了都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所以敏锐的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挺直了腰杆,正要开口说话之际,南宫暮雪眼疾手快的一把握紧他的大掌,若无其事的对着安卡斯粲然一笑:“好,我们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反正都已经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再等十天半个月的又不会怎样。
小两口用眼神在无声的交流着,那半空中交汇的视线仿佛都有火花在噼里啪啦的不断擦出,无非就是男人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女人却不同意。
僵持不下的时候,那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就响起了:“爷爷,难道你以前做了什么坏事吗?妈咪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道歉就行了嘛!实在不行就写保证书啊!”多大点事啊,即使是犯罪也要看严重程度才判刑呢!
还有,不就是讲故事吗?干嘛爹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想到这个,他就一脸正色的转过身,用小手在封予灏的胸膛上轻抚着,懂事的劝道:“爹地,你要淡定啊!你想想,听爷爷讲故事哪里比得上和妈咪结婚重要?你要先完成人生大事,这样我和爷爷才能了却了一桩心愿啊!”
语重心长的样子,还重重叹了一口气,那老成的表情让人哭笑不得。被他安慰的人更是怄到了极点,这孩子到底是要闹哪样?没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很不美丽吗?还要撞到枪口上来,太不会察言观色了。
说话那语气,活像他瞬间化身为他的家长似的,一副老子教训儿子的口吻,太不像话了!更气人的是,坐在身旁的女人已经忍俊不禁的捂着嘴偷笑了,那香肩还不住的上下抖动,这又是另一重的刺激啊!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老头子,封予灏冷然的开口道:“你准备好聘礼之类的东西,还有礼金,我们过两天就亲自到a市去提亲。”
既然要提亲,那就要把所有的礼数都顾全,他的原则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在提亲这件大事上,就更加不容许出现任何的差错。要不是那些见鬼的什么风俗和礼仪要求一定要双方家长见面,他老早就把婚礼给办了,说不定在洞房花烛夜之后都有了另一个爱的结晶,哪里还用得着现在坐在这里?
听到他这么一说,谦谦又忍不住插嘴了,挥舞着小手抗议:“爹地,你这么说不对哦!如果你是在请求爷爷帮忙,那就一定要用‘请’这个字,老师说,有求于别人的时候,说话一定要客气,还要很有礼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