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咏佩向江邵竞走去,双手亲昵地搭上他刚硬的肩头,露出美丽的微笑,轻声抱怨,“怎么突然跑来了?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江邵竞冲着她,露出冷淡的笑容,“我江邵竞想来就来,想去哪就去哪,从来不需要向谁报备!”
傅咏佩又俯近了他一分,在他耳畔如情人般的黏蜜轻语,“亲爱的,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别闹得太难看——”她傅咏佩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她唯一的弱点就是极爱面子。
偏偏,江邵竞是个不会赏人面子的男人。
江亦瀚居然聪明到找江邵竞出来对付她,真的是……他无非不就是怕她对他的小女友乱搁话,把他们的过去说出来?!又嫉又恨的傅咏佩,此刻心烦气躁,火气比天高,却又不能发作。
江邵竞低头,在她颈上嗅了一下,同样耳语,“未婚妻小姐,你如果不乱发电的话,我至于放下繁忙的公务从上海跑到温城吗?”
两个人的样子,看起来无比亲昵,一些记者朋友们也惊讶地认出了江邵竞这个大人物捧场,大家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机会,镁光灯此起彼伏闪个不停,拍下了这对未婚夫妻恩爱的一幕。
江邵竞任大家拍照,薄唇在她的唇两公分之外,无限深意地凝着她:“听说,你最近对骚扰我弟弟的生活很感兴趣?未婚妻小姐,你好象忘记了,做我江邵竞的未婚妻,首先一点就得行为端庄!”
傅咏佩的全身发僵,却还得对其他媒体朋友们露出美丽的笑容,“我的行为没有任何不端之处,也并没做任何损坏你江邵竞名誉之事,偶尔与同事之间的玩笑,亲爱的,你真的不必太在意!”
“只要你傅咏佩一天还是我江邵竞的未婚妻,只要我们一天还有婚约在身,如果让我逮到你骚扰、勾引其他男人,胆敢给我带绿帽子,丢我江邵竞的脸,我会让你在这世界上消失的很神秘!”他在她耳畔亲昵呢哺。
一股冷意自傅咏佩脚底往上冲,让她整个人颤了一下。
“亲爱的,我得去工作了!”傅咏佩急忙推开他。
“加油。”他矜淡回应。
“江先生,您今天是特意为傅咏佩而来吗?!”媒体朋友们纷拥而至。
“我未婚妻在做这么有意义的工作,我确实该到场鼓励一下她。”他的回复八面玲珑。
“江先生,您会留到凌晨十二点吗?过了十二点可就是中元节了!”又一记者问。
“自然。”既然来了,他当然会留到活动结束。
“到时候如果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件,请问江先生会不顾一切保护傅咏佩吗?”记者追问。
“当然。”他最喜欢在媒体面前演戏了。
周遭一阵羡慕与佩服。
“江先生,请问您和傅咏佩婚期定下日期了吗?”大家问出所有人最感兴趣的问题。
“今天我不是主角,只是一个普通的参与者,任何私人问题我都不会回答,请大家继续为遇难者哀思!”最后他四两拨千斤。
不远处,傅咏佩走向江亦瀚。
“你够狠!”她咬牙切齿。
曾经那么爱她,爱到愿意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现在,说“变心”就“变心”,对付她这前女友的手段一点也不含糊!
傅咏佩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江亦瀚回过身来,冲她温柔一笑,让傅咏佩心儿一怦。
“好好工作吧。”江亦瀚淡声交代后,转身继续忙碌。
傅咏佩这才发现,他并不是对她笑,而是对她身后不远处坐在中央、像个文静乖巧的好学生,静凝着他背影的晚晚露出安抚的笑容。
傅咏佩嫉妒的几乎要发疯,偏偏却又不能发作。
……
打发走记者,江邵竞重新坐回晚晚身边。
不用再假笑的他,恢复了冷肃之气。
从他坐在身边开始,晚晚就觉得很不自在,很有压力。
“会烧几个菜了?”就这样干坐着实在无聊,江邵竞先打破沉默。
正在叠纸钱的晚晚,被打断下抬起眸,慢声慢气有点回答不出来,“我……”
“不会还是学不会吧?!”江邵竞眉头打了结。
晚晚惭愧地低下头。
“傅咏佩都能学会做得一手好菜,为什么你就不行?!”江邵竞真是无法理解,怎么会有女人连烧个菜都不会,愚笨到朽木不可雕!
晚晚一僵,原本只想得过且过的她,马上激奋,“江大哥,我会努力的!”
态度还算诚恳,江邵竞满意的点头。
“你今天形象还不错,出来勉强还能见人,但是为什么披件这么丑的外套?”他不满。
她穿得这件连衣裙他见过,让她穿着很适合,有一股舒心透骨之味。
提起这件事情,晚晚就觉得很丢脸。
“衣服太……艳了……”晚晚尴尬,“所以,我才穿……外套……”今天,是这件外套解救了她。
“有什么艳的?”他横看竖看,就是看不出来这件衣裙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她尴尬的神色,让他微微明白,“今晚,无论你怎样的衣着打扮,傅咏佩都不会放过你!”穿成以前这样,肯定会被取笑不得体,精心打扮后,又被污蔑不尊重死者来出风头。
晚晚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见他刚才和傅咏佩的互动,两个人好象感情不错的样子,现在这厌恶的口吻,怎么这么诡异……
他们的世界太复杂,晚晚觉得自己迷茫了,真的看不懂。
“这么热的天,穿着长袖外套,你都不热?”江邵竞质疑。
“……”热一热有什么关系,穿着她能自在一点呀!
晚晚额间的细汗出卖了她。
“把外套脱了,管别人怎么想,昂首挺胸,做自信的自己!”江邵竞用命令下属的口吻来命令她。
不要,她不要脱外套!晚晚赶紧环紧自己。
江邵竞冷瞪这扶不起的阿斗。
正在两个人僵持间,不远处,也有人在僵持。
“白立人,你来就来,不来就不来,干嘛冷着一张脸,象别人欠你几百万一样?”柔媚的声音从远而近。
晚晚见到一位波涛汹涌、前凸后翘,身材极艳的女人,朝他们这走来。
“我说不想来,你们给我说不的机会了吗?”而与她说话的男人外表俊雅,看起来脾气并不好。
“别这样嘛,白立人,谁叫你是阳男,今晚的祭奠会很有意义,你就当为民出力,佛光普照好了!”女人连佛光普照这种形容词都乱用。
晚晚看直了眼,女人撒娇的样子,真的好媚好媚。
“廖妙臻,你有没有脑袋?你妈让我有必要时,要当场脱衣服露出那条龙!”白立人气急败坏,环顾左右,见并没有太多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我是你男朋友,你们居然大厅广众之下让我脱——”真是气死人了!
“不是给你穿了背心了吗?到时候你把衬衣脱了就可以了!”对他的大惊小怪,廖妙臻耐心安抚。
“哼!”白立人还在超不爽,但还是压下脾气,“我明白了,这里很危险,你回去吧!”她是阴女,容易招脏东西,这种场合不适合她。
“不,我要在这,我想出一份力,有我的左眼,你们会安全一点。”廖妙臻摇头不答应。
她要在这,防止他逃跑。
“你不是最怕鬼吗?”白立人不悦。
“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呢!”廖妙臻露出两个小酒窝,朝他温柔地笑。
这笑容,明明很端庄,但是因为她这张极艳的脸,看起来就是妖治极了。
四周的男人被勾得都多看了她好几眼。
“看什么看,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吗?不准盯着我女朋友看!”白立人大吼。
谁敢多看她一眼,他就揍人!
“白立人,你急燥又冲动的个性还是没变。”周遭传来一道男子的微笑声。
那男子清清瘦瘦,眉宇之间流漾着的神采,温雅出尘。
白立人和廖妙臻同时回过身来,廖妙臻惊喜,“薛谦君,你怎么从香港回来了?”
“回温办点事,听说这么有意义的活动,所以也来捐款,出一份力。”望着廖妙臻,薛谦君的眸底都是蒙蒙笑意。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白立人极恨道。
妙妙和薛狐狸谈过恋爱,为薛狐狸自杀过,而薛狐狸去香港之前,想拐走妙妙,他白立人一辈子都记得!
“你是阴男,这种场合,你还是别参加了。”廖妙臻担忧劝道。
“12点前,我会离开。”对于她的关心,薛谦君温温地笑,“而且,我一直贴身佩带着你曾送我的护身符呢!”
闻言,白立人脸色大变,而被薛狐狸这故意一提,廖妙臻面露尴尬。
“我们人都到齐了吧?!”妙妈及时出现。
“恩恩!”廖妙臻赶紧点头,不忘拿出纸巾,先把位置擦干净,才拉着她这洁癖很严重、又很别扭的男友一同坐下。
“薛谦君,你也坐。”廖妙臻笑得很礼貌,没有半分暧昧。
……
晚晚和廖妙臻坐在一起,两个女人偶尔有聊一下,一整晚,她们都一起认真叠着纸钱。
才几个小时的接触,晚晚就很喜欢廖妙臻,有时候,人不可貌相,虽然廖妙臻长了一张情妇脸,但是,品德、三观很端正。
只是,他们这一圈人,气氛有点不和谐。
薛谦君一直想找廖妙臻说话,而白立人一整晚都很警惕,妙妈不仅撒手不管,还喜欢随手撒把火,最让人不和谐的是,整晚都冷肃着,一声不吭的江邵竞。
十二点快到了,广场里的市民们越来越少,毕竟对于中元节,温城人还是比较避讳。
见时间差不多了,薛谦君起身告辞,眷眷不舍,“妙妙,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了,现在送我去门口打车,好吗?!”
“好。”有朋自远方来,廖妙臻自然懂这礼节。
“我也去!”一向把女朋友看得很紧的白立人,也马上站了起来。
廖妙臻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们速去速回,我要上祭奠台了!”见江亦瀚已经发出上台邀请,妙妈挥手打发女儿和女婿。
台上的江亦瀚朝晚晚笑了笑,无声用口型告诉她,他今晚工作快结束了,很快就能来陪她。
晚晚点点头。
十二点一到,真正留下的人,已经很少很少,几乎只剩下媒体和遇难者家属们。
江亦瀚先在广场的小溪处放流灯火,迎接将要到来的亡魂,帮亡魂们照路。
穿上了道服的妙妈,用洪亮的嗓音开始唱起了“歌”,为那些无主孤魂做普渡。
月,被乌云罩住了。
穿着长袖外套的晚晚,突然觉得后颈一阵寒。
整个广场所有灯,都熄灭了。
“江、江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很阴森恐怖?”晚晚必须找个人说话,才能不胆颤。
“没!”江邵竞言简意骇。
他从来不信这些。
晚晚不再敢吭声,江亦瀚点起了祭奠台上第一根白色蜡烛,一盏又一盏孔明灯被遇难者家属缓缓放上了天空。
现场,陷入一片哀悼中。
晚晚跟随着哀悼一分钟后,也颤着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打火机,将围着他们的心形圈点上蜡烛。
江邵竞肃颜,也蹲下点蜡烛。
忙好了工作的江亦瀚,下台,向他们走去。
傅咏佩也收拾完毕。
晚晚和江邵竞一人一边,“心”快成圆时——
突然,一阵阴风,把广场上所有的蜡烛都吹灭了。
晚晚急忙去点打火机,但是,打火机失灵,怎么都开不起来。
广场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
地震?晚晚吓得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晚晚!”江亦瀚快步急奔,唤着她的声音。
“江邵竞!”傅咏佩也在唤人。
黑漆漆一片,谁也看不清楚谁,周遭只剩下天摇地动,整个广场都快被掀了一般。
“天,地震了!”
四周一片尖叫声,所有人都往外奔跑。
“晚晚,你在哪?”江亦瀚急得在人群里四处寻找她。
“亦瀚,我在这!”黑暗里,摇晃中,晚晚伸出手,求救。
江亦瀚听见了她的声音,却找不到她的人,终于,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见到被震得坐在地上的晚晚。
“江邵竞,保护我!”傅咏佩也向江邵竞的方向奔去。
现在可是让他英雄救美,他们两个人上新闻做秀的最好机会!
头一阵晕眩,江邵竞也开始分不清东西南北,他只能凭着声音,胡乱抓住了不远处那只软绵绵的手,“走!”
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起那只手,一分钟也不耽搁,江邵竞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