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头都是臭棋篓子,在外面都没老头带他们玩,只能搭伙在自己的院子里下棋。
“立安回来了,最近干吗去了,晚上去我那喝两杯啊。”李大爷看到陈立安后,顺势把棋盘一抹笑呵呵地问道。
原本胜利在望的齐大爷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个老东西,下不过就玩赖是吧!我以后再和你下棋我就是狗!”
李大爷淡定地端起茶壶喝了一口,完全不在意齐大爷的赌咒发誓,当狗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陈立安不想卷入两个老头的战争,连忙说道:“我前段时间拍电影去了,晚上就不去了,太麻烦您。”
“二位大爷,我回屋了,您二老继续下。”
说完,陈立安就走了,不然师父非得拉着自己评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陈立安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霉味,就把门敞开着通风散气。
墙上挂的挂历还是三月的,现在都已经是六月了。
陈立安把挂历翻到六月,看着挂历上的模特忍不住一乐。
这不是人间精灵周公子嘛,一想到过段时间就能在花月剧组见到真人,陈立安就忍不住拿起相机随手拍了一张挂历上的周迅。
拍完之后,陈立安就开始打扫卫生了,忙乎了二十多分钟,陈立安掏出一本小说读了起来。
小说的名字是《花影》电影花月的原著小说,只不过作者叶兆言在看完电影后,痛骂了程导一顿。
直言自己的这本小说并不算好,但是花月更差!
啧啧,大导真是惨,电影上映后被原作者骂,上映前还和编剧之一的王安忆闹的不愉快,要不然也不会找舒琪去救场。
哦,对了,程导还和制片人闹翻了,两人再也没合作过。
王安忆后来也忍不住吐槽程导太过于自我,嗯……霸王别姬的编剧芦苇也吐槽来着,直言程导最好的两部电影正是他没有参与编剧的。
其实这部电影在陈立安看来并没有那么差,只是程导加了太多个人的想法,失去了底层的逻辑。
用一句话来说,程导永远基于自我表达,追求表意而忽视逻辑,沉浸在自我编织的梦境里,对观众的观影需求缺乏感知能力
这话是谁说的陈立安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觉得他说的很对。
陈立安其实也不是很在乎花月这部电影到底如何,只是挺喜欢里面的人物,扭曲又矛盾。
所有的人物都是丑恶的,变态的,看不出任何的美好。
陈立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从心底来说,他也认为人性本恶,善良才是后天的,是教育出来。
而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在接受善良教育的时候都没有学的太好,所以人才会矛盾才会变得可爱。
平日里再善良的人,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戾气丛生。
对于自己即将要试镜的这个角色,也是陈立安在这部电影中第二喜欢的角色。
名字很有意思,叫中秋,千金大小姐的仆人,后来被大小姐认作弟弟,一直守护着大小姐做家主,后来大小姐病了,自己就担起责任当了家主。
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励志?
实际上这部电影就是一个变态养成记。
陈立安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花影》看完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小说的确比电影要强一点。
只是中秋这个人物不太好琢磨,陈立安没在大户人家当过仆人,也没爱上自己的大小姐,更不是变态。
最主要的是中秋这个人物一开始真的把大小姐当做的亲人的,只是后来尝到情欲的滋味后心理变态了。
想要演好中秋,得好好揣摩才行,陈立安仔细地回忆着电影中的剧情,又把小说里的人物形象代入进去。
干姐姐咱没有,好姐姐还是有的呀,最重要的是人物情感上的突破,而不是禁忌的欲望。
毕竟陈立安不想去德国骨科……
中秋对自己的大小姐玲珑,从守护,到心痛,再到扭曲的占有,最后得不到就毁掉。
并不复杂但是很扭曲的情感变化,情和欲毁灭了中秋,也让他成长了。
第22章 姐姐和弟弟
十字街头,人来人往,黄毛小儿,性情刁顽,十分烦人!
“小孩!告诉我你家住哪,我就放过你。”陈立安手里提溜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问道。
在陈立安的脚边还散落着一个残破的大卫石膏像,大卫瞎了的一只眼睛上还钳着一块红色的碎砖块。
小毛孩脚都不沾地,但是气势上依旧不肯认输,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陈立安。
“你不服气是不是?你把我东西砸坏了,你还有理了?”陈立安气的用手使劲的在小孩的脸上揉来揉去。
“昂!谁让你调戏我姐的!臭不要脸!”
小毛孩仰着头任由陈立安把自己齐刘海揉成鸡窝头,倔强的模样可爱的紧。
陈立安转头朝着身后的画材店看过去,透过玻璃门狭小的缝隙,看到坐在里面发呆的小姑娘。
刚刚留电话的画材店老板,原来是他姐姐啊……
人小鬼大的小毛孩,这么小就知道维护姐姐了,陈立安笑着把小孩放下来,然后弯腰小声地对他说:“你把我东西打坏了,我还要去找你姐买,你能怎么办?”
“我咬死你!”小毛孩嗷嗷叫地就要冲过来咬陈立安。
小短腿扑腾扑腾的,活像年画里的小娃娃。
陈立安原本不算美丽的心情瞬间被这一幕逗笑了,反手把小孩夹在自己的胳膊下面,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碎掉的大卫,朝着画材店走过去。
画材店的门上挂着一个小铃铛,陈立安推开门铃铛清脆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坐在柜台后面的小姑娘立马醒过神,朝门口看过来,然后惊喜地站起来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你还要买什么吗?”
陈立安扬了扬手里碎掉的大卫,把碎片放在柜台上,又拍了一下胳膊下面夹着的小孩的屁股。
“你弟弟干的好事,说我调戏你,把我的大卫砸了,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啊?”姐姐听到陈立安说完,这才注意到他还挟持了自己弟弟。
“我我……我再给你换一个,你把小弟放下来。”
陈立安挑了一下眉毛说:“不放,放下来他要咬我。”
“我咬死你!不许调戏我姐!”
小毛孩在陈立安胳膊下奋力的挣扎,嘴里还叫嚷着要死陈立安的话。
姐姐一听立马急了,连忙对着弟弟训斥道:“小胜!你又胡闹什么!赶快给我下来!”
小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吼道:“我不下!他欺负你!”
陈立安立马感觉小胜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腰带,紧紧抱着自己,反过来把陈立安“挟持”了。
“小胜!别胡闹,快点下来!”
“就不下!”
“你下来!”
“就不下!”
……
两分钟,姐弟两的复读机模式还没结束,陈立安实在受不了,伸手就把小毛孩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了。
陈立安一手按住还要扑过来的小胜,一边对姐姐说道:“行了,给我换一个,不陪你们姐弟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两打孩子呢。”
姐姐脸一红,双手绞着衣服,不好意思看陈立安深邃的眼睛。
陈立安的注意力也没在姐姐身上,他正在看像小牛犊子一样要撞死自己的小胜。
看着小胜的时候,陈立安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花月中的中秋。
中秋一开始也是这样全心全意的维护着姐姐玲珑,哪怕面对的家族长辈,哪怕是跪在地上被抽打。
这个时候的中秋和小胜一样,没有复杂的心思,没有嫉妒的怒火,没有阴暗的觊觎之心,就是想守护着姐姐过一辈子。
成长或许才是中秋这个人物最好的诠释,在深宅大院中长大的男仆,心思单纯如纸,却在姐姐玲珑肆意迷乱的泼墨下,变成了内心黑暗扭曲的腌臜物。
陈立安提着新的大卫石膏像,回头看了一眼画材店里正在和姐姐道歉的小胜,嘴角露出一抹纯净的笑容。
回到自己家后,陈立安把大卫摆在桌子上,架起画板开始临摹,他学习画画的时间太短。
对人物的造型能力还很薄弱,想要把握住人体面部的肌肉结构,必须要好好练习才行。
陈立安特别想给自己画一幅自画像,就像是梵高一样。
房间里静谧的像另一个世界,只有铅笔在画纸摩擦出沙沙声,屋外的天空似乎都在这种静谧中,忍不住发困想要休息了。
平静而又短暂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立安在院子陪着齐大爷打了一套拳,就出门去找舒琪了。
京城电影厂附近的一条胡同口,陈立安见到了好几天没见的舒琪,走过去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舒琪正在投入的思考花月的剧本该怎么弄,被陈立安这么一拍,差点魂都吓掉了。
“你吓死我了,走路怎么没声啊!”舒琪转过身,把眼镜扶好埋怨地看着陈立安。
陈立安很是无辜的说:“我叫你你没听见,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舒琪眯着眼睛,眉头皱在一起,头发乱的也像鸡窝,有些郁结地说:“琢磨剧本呢,程导的想法太多了,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加。”
“有些想法明明不行,他说不过你,就来一句这是我的东西,我实在是没办法和这个故事共情,这样的剧本写起来真是没意思。”
编剧不在陈立安的能力范畴之内,只好闭嘴不谈,等舒琪发完一通牢骚之后,才笑着说:“程导是个执拗的性子,你顺毛捋就行了,反正你也说服不了他。”
“我都后悔答应他了。”舒琪叹了一口气,从口袋掏出烟递给陈立安一根。
陈立安接过,然后开玩笑道:“别啊,等我选上角色,你再辞职走人,不然我到哪里抱大腿。”
舒琪点烟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着陈立安说:“你还会开玩笑了,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大腿,选角是徐枫和程导决定的,我只能推荐。”
叮~
陈立安滑开火机的翻盖,点燃嘴边的烟说:“那是为了演戏,平时我可不那样,我是一个热爱生活的有志青年。”
青烟从陈立安嘴里缓缓吐出,然后笑着说:“能够推荐,有这个机会就很够意思了,能不能选上还不得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