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幻真走后,绿蕊和绿萼相互对看了一眼,略显的有点忧心忡忡的。
“怎么了?”卫箬衣见这两个姑娘的兴致不高,好像存了点心事,于是问道。
“郡主。”绿蕊犹豫了一下,“那位徐公子以前与咱们荣少爷关系很好。奴婢们怕……”
“怕他对我不利?”卫箬衣笑问道。绿蕊和绿萼一起点了点头,荣少爷已经被圈禁在寒梅苑里面了,这位公子不知道会不会替自己好友忍不下那口气,会寻了机会找郡主的麻烦?虽然说郡主自然是不用惧怕那些小虫子什么的,但是被叮上一
口,也显得有点不太值当。
虽然是初来乍到的,但是孙将军他们在这关西县时间长了,总会认识一些商户的,为何郡主不将这种事情交给孙将军他们去做。“他不敢。”卫箬衣笑着说道。“且不说我是个什么身份。单凭这军令状,他即便要弄什么手段之前也要思量再三。你们以为徐幻真因何会在京城快速立足,靠得便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和知道进退的本事。不是人人都能顺利的搭上京城的那些公子哥儿的,徐幻真知道投其所好,便知道在什么人面前,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与他不是说笑,他自然知道在我这里,弄虚作假是一定不可能的事情。将事情交给他去办,他又肯立军令状,自然是不用操心了。至于孙淮他们,我就不指望了。你说一群老爷们,除了打仗之外,什么都不想,没钱居然能出将军营驻地租出去这种笨蛋的招式,我还能指望他们做点什么呢
?算了,只怕在这些方面,这些大老爷们比我还好糊弄。”卫箬衣说完摊手,她还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她的手下摊上了一群只会打仗的老爷们,她也想当甩手掌柜啊!看看这些人将自己都弄到了什么境地了?真是出息了,一群上战场都不怕的汉子居然被钱逼的跑去背风的山林里面住着。
卫箬衣想想都要扶额……
其实孙管事说了,缺钱的事情不是光关西大营一个地方存在,其他的军队也都存着这种状况,可是人家没将自己弄到如同关西大营这群爷们这样惨兮兮的地步啊。
不过反过来说,这些人能将自己弄到这种地步,倒也说明了这些将官们一个个都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倒不是会贪墨军资的人。所以说卫箬衣倒也觉得有点庆幸,至少父亲交给她的是一支十分纯粹的军队。
从这次突袭就能看得出来孙淮他们平时治军是有多严谨了,言必行,令必止,没有一丝的拖沓抱怨,即便是连夜奔袭数百里,没有一匹战马掉队,甚至连队伍的队形都不曾有过大的变化。
卫箬衣不是傻子,能看得出来。
这样一直军队才是真正能打仗的军队。这样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骑兵营在大梁朝居然一直默默无闻,卫箬衣也就觉得心塞塞的了。可见孙淮这些人都老实到了什么地步,只怕他们报出去的战功表都是一五一十,从不弄虚作假吧。反正卫箬衣在京城的时候偷看过她爹书房里面的战报之类的文书,那些其他地方的将官在报功的时候多有
夸大的成分在其中。将官多数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写这种东西多半是要找人代笔,有的地方找的文书水平高一些,能将自己吹上天,但是因为词藻过于华丽,反而显得十分的假,有的地方找的文书水平不咋地,写的战报也
就是叫你看着都觉得好不真实。卫箬衣直到参加了第一次突袭战才明白为何父亲会将这支骑兵营交给自己。因为这次打赢了需要写战报,孙淮草拟了一份交给她过目,她看了之后,还去翻阅了一下关西大营往年呈报的战报,这些东西在军营之中皆有留存备查,一看之下,卫箬衣只能说这里的人写战报太老实了,一五一十的,用词平淡,写的倒是真实可信,可惜若是放在送到京城的那一堆战报里面,关西大营的战报就显得实在太过平淡
了,好像白开水一样,无色无味。
卫毅是武将之首,这些战报他自然都要过目的,所以孰高孰低,谁能打仗,谁不能打仗,他自是心底有数。
卫箬衣想明白了这一点,便是再度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爹了。
看看人家做事,不吭不哈的就将好东西给叼回自己碗里了,还让陛下觉得他是吃了大亏,将女儿送到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率领区区三万骑兵。
卫箬衣觉得依照关西大营的战斗力,只怕堪比其他地方的五万骑兵。
五万骑兵若是归于她手,陛下未免会觉得人数太多,因为骑兵在战场可堪双倍的步兵使用,五万骑兵就是十万大军。那还了得!
自己老爹怕是盯着关西大营很久很久了……想要收入麾下,正好自己在这个当口想要领兵,所以自己的老爹就顺水推舟的将关西大营给要了过来!
高!卫箬衣越想越觉得自己家老爹牛的介于A和C之间!
所以卫箬衣觉得若是自己估算的不错的话,只要她催款的文书被送到了京城,那么兵部会在第一时间将往年亏欠关西大营的所有银两全数发来,不光一两不少,只怕还会变着理由多发!
因为这银两没准就是因为卫毅的授意才故意拖延的,只等一个好的时机去收买人心!
想要当武将之首,光是靠武力也是不行的,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脑子!
卫箬衣估算的一点都没错。
半月之后,兵部在收到卫箬衣的文书就马上提交给了户部,户部一看,这拖欠了关西大营这许多的银两也是吓了一跳,数目众多,他们也做不了主,只能在奏折上报给了陛下。
陛下看到这份奏折之后不由失笑了起来。无论如何,卫毅的女儿也是他的儿媳妇,儿媳妇开口要钱,他怎么也要批了。一来是安抚还在南方的卫毅,二来也是看在小五的面子上,三来,拖欠了人家这么长时期的银两的确不该,这关西大营的人倒也是实诚,都差了这么多银两了也不来京城讨要,而是默默的忍受着。一时之间,陛下也觉得兵部对关西大营的人实在是亏欠太多,为了避免卫箬衣在那边行事困难,陛下大笔一挥,给了关西大营所有的
军官官升半级,并且另外拨付了一些银子过去廖以安慰。
他这么做也是送卫毅和萧瑾一个顺水人情。
不过两笔银子加起来有好几万两了,从京城运到关西倒是需要考虑路上的安全,需让兵部找个诚实可信的人去运送这笔银两。
陛下思来想去的就传诏了萧瑾入宫。
萧瑾很快就跪在了他的面前,给陛下请了安。
陛下今日看起来气色和心情都很好,他敲了敲紫檀的桌子面,“想不想见见你的王妃啊?”他和善的对站在他桌子对面的萧瑾说道。
“想!”萧瑾猛然抬眸,飞快的说道。
“你还真是连掩饰都不加以掩饰!”萧瑾的反应倒是真的叫陛下心情大悦起来。
这宫里面笑里藏刀,口是心非的人太多了!猛然见到萧瑾这样说话不需要看着他脸色三思而后动的人,陛下的心底还是十分舒畅的,他不由和自己的儿子开起了玩笑。“父皇知道儿臣对箬衣的心意。”萧瑾倒显得落落大方,坦白的说道,“与箬衣分别已经好几月了,儿臣离开冰河县的时候那边还是冰天雪地,想来若是现在再去的话,即便北地春迟,大概等儿臣到了,也会
鲜花遍地了。”
萧瑾一边说,一边想起了前一天收到福润的信,他便心急如焚。那个孙淮是个什么人!他还好生的叫人去查了一通,倒也是个将门之后,不过是戍边的不起眼的将领罢了,倒不是说什么敢不敢觊觎他的王妃,只要想到有这么一个对他的王妃心怀意图的人天天围着他的
媳妇儿打转,他这心底便如同被猫爪子挠了一样。
若不是父皇今日传诏他入宫,他近两天也要寻个理由前来求见,他想亲自去一次关西大营,不管怎么说,他要亲自会会这个叫孙淮的家伙。
“看样子你是很想去见你的王妃了。”陛下打趣问道。
“十分想见!”萧瑾想都不用多想的说道。“求父皇恩准儿臣出京一回,儿臣会快去快回的。”他自是不会在北地耽搁太久,萧子雅如今说是身子骨益发的不行,他还需要看着萧子雅。
“好,你看看这个。”陛下将刚刚用朱笔批示过得奏折递给了萧瑾,萧瑾展开一看,心底便有点明了了。
他抬眸,眼带喜色,“儿臣愿意亲自护送军饷前去关西大营!”他忙不迭的抱拳,说道,“求父皇成全!”“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亲自押运军饷,说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可的,只是有点大材小用了。”陛下见儿子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一脸的期待,觉得心底又软了几分,这个孩子真是与以前大不一样了。若是放在以前
,他只会板着一张冷脸看着自己。光是看着他那副冷冰冰的半死不活样子,都会觉得来气,哪里会像现在一样像一个当人家儿子样的人,知道会放软身段,知道会表露出这种孺子之情。
“去吧。”陛下忍住了心头略微翻起来的些许酸涩,笑着点了点头,“朕准你亲自押运这批军饷送往关西大营。顺便看看你的王妃。若是你能趁此机会,给朕填上一个孙子孙女什么的,朕会更高兴的。”
难得,萧瑾听了自己父亲的话,脸上略显露出了几分羞赧之意,不过他还是抻直了自己的腰杆,高声说了一声,“是!”
说罢,父子二人都忍俊不住笑了起来。“留下来用了膳再走吧。”陛下如今在宫里,难得有与萧瑾在一起这种放松的心情,竟是十分的流连这样的感觉,开口道。“当作为你送行。押运军饷不比其他,辎重压身,车马走不快,这一来一去只怕要有
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是。”萧瑾再度抱拳。
陛下今日心情好,兴致也高,一时兴起拉着萧瑾下棋。
他还是第一次与自己这个儿子下棋,这棋盘一摆开,他就已经有了警觉,只怕这个儿子的棋艺是高过他了!
与旁人下棋,别人会顾忌他的身份,所以即便水平比他高,也会故意落败,而自己这个五儿子可真是一个实诚到不能再实诚的人,竟是一板一眼,丝毫不让……
陛下眼瞅着自己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心里想要悔棋,又想自己是他的老子,悔棋这么没品的事情当着儿子的面着实有点做不出来,一边懊恼,一边下,终是抵不过一个落败的下场。
陛下不服,还叫着要重来,那边高和全已经过来问要不要传膳了。
“吃什么吃?”陛下眼睛一瞪,说道,“下完再吃!”
“父皇,您如今身子要紧。”萧瑾倒是笑着起身,撩衣跪倒,“还在修养之中,断是不能误了用膳的时辰,若是父皇不怪儿臣的话,等儿臣返京一定陪父皇下一个过瘾。”“你……”陛下抬手指了指萧瑾,见他笑的温暖,便也将手中的棋子扔了回去。“罢了罢了,你这个臭小子啊,做什么都不会转弯!你好在找了崇安郡主当了媳妇,不然换一个人,只怕都受不了你这直来直去
的臭毛病!就不知道想让一二!”陛下一边抱怨,一边还是让萧瑾搀扶着他起身,着人传膳。萧瑾得了这个差事之后,回去做了一些安排,他本是想带着花锦堂的,无奈陈一凡朝着闹着要和他一起去北地,花锦堂只能眼巴巴的让出了随行的位置,让陈一凡跟去。十一自是与他同行,也好顺便回去
冰河县看看自己的妻儿。
萧瑾离京,锦衣卫有秦大人看着,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拱北王府,不过有花锦堂在,一切也都会照旧。离京之前他还特地去求见了老夫人,问问可有什么是要带给卫箬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