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太多,此刻渐渐有些沉默下来,陆之暮脑子里顺着刚刚的话题想着,拿手轻轻在窗玻璃上画了个鹿角形状的图案,透过清晰的一小块区域,眼前忽然有洁白似羽毛的东西蹁跹落下,她凝眸去看,果然看到更多。
“下雪了!”那头金发姑娘也发现了,双手正扒在窗户上,兴奋地大喊到。
平安夜的晚上,纽约也下雪了,陆之暮由不得弯了唇,她回头,下意识地想要同鹿禹稱分享。
刚回头,目光就同他陡然对上。
他就现在身后不远处的柱子旁白,眼眸深沉地看着她。
不知道站了多久。
陆之暮刚要开口,却被他绷着的俊脸和紧抿的唇逼退回去。
鹿禹稱抬脚冲她走了过来,其他两个姑娘不顾寒冷,嚷着出去看雪了。
她左手手指还落在玻璃上,凉意丝丝沁入。
看着鹿禹稱靠过来的眉眼,她有片刻愣怔。
“禹稱,下雪了。”
鹿禹稱脱掉了外套,此刻正搭在手臂上,白衬衣和小马甲衬得他像是个清浅的大男孩,脸上却依旧沉着。
“嗯。”他淡淡应道,却一眼都不曾看去。
陆之暮的手尴尬地从玻璃上滑下来,带起一道斑驳。
“回去了。”他语气淡淡。
“……嗯。”陆之暮低着头,缓缓应。忽然觉得,她怎么也跟不上鹿禹稱近在咫尺的背影。
告别众人,出了门,站在高高的台阶口,鹿禹稱顿住,忽然回头。
他冲她伸手,要抱她下去。
陆之暮猛地抬手按住他的手腕,接着缓缓收紧。
“禹稱,下雪了。”她抬眸盯着他,有雪花落在她的发尖,很快又消失不见。
鹿禹稱垂眸看她,眼神幽深不见底。
“下雪了,你不开心吗?”她问。
鹿禹稱没有答话,他倾身,用了点力道,把陆之暮抱了起来,隔着纱裙,触到她冰冷的腿弯。
陆之暮揪着他的衣领,一直盯着衬衣第三颗纽扣,不再言语。
一路无言。
陆之暮盯着窗外,隔着灯火,雪花变成一大片一大片的,倏地被甩在身后。
到了家门口,鹿禹稱刚解开安全带,就被陆之暮抓住了衣袖。
她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执着地问:“禹稱,你不开心吗?为什么?”
鹿禹稱凝眸看她。
隔了会儿,他问:“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能有多久?”
陆之暮目光一顿。
“你想过我们的以后吗?”
她抓着他的袖口,手渐渐收紧。
鹿禹稱却像是不肯放过她,他眉头轻蹙,在车微弱的光里,盯着她微动的目光:“你是不是,从没想过跟我结婚?”
陆之暮眼神顿了顿,低下头去。
隔了会儿,她声音轻轻闷闷的开口:“禹稱,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一直以来,好像就是我一直缠着你,你一直在帮助我保护我。”
“我想了很久,我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给你。”
鹿禹稱看着她,眸色沉沉:“除了你自己,我不觉得你还有别的什么能吸引我的东西。”
陆之暮咬着唇,又不说话。
他什么也不缺,她确实什么也给不了他。
鹿禹稱看她这副隐忍的模样,烦躁地抬手耙了耙头发,索性问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结婚?”
陆之暮一瞬间惊讶地抬头,声音里带着紧张焦灼:“我没有……不肯。”
还有些许隐忍的委屈。
“我是觉得对你不公平……禹稱。我甚至不懂什么才叫爱,你那么优秀,应该有一个很优秀很爱你的妻子和幸福的家庭……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正常人……能正常多久……”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鼻音,声音渐渐隐没了去。
说白了,她不爱他。
鹿禹稱忽然想到前不久,他们感情最浓烈最热情的时候,他时常一遍一遍抱着她问:“之暮,你爱上我了吧?”
他骄傲惯了,上天给他这样天才的大脑和出色的外表,只要他想,似乎就没有什么得不到。
所以他想,陆之暮肯定已经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