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飞雁碧云,莲雨蓼风。
远远看去,晚绿寒红,软柏凤竹,烟岚如纱,朦胧似月。
一道雷光自天穹上垂下,倏尔一卷,层层烟气散去,景幼南踱步而出,天门上的罡云开合,周身清气环绕,青莲盛开,郁郁馥馥。
景幼南站稳身子,往下看去,只见山若屏风,色成紫青,飞瀑自上而下倒悬,雪崖映水,浮霞氤氲。
灵机聚于双目,景幼南就发现,屏风山若中空,中有水帘洞,星星点点的明光上下沉浮,如金灯宝盖,流光飞彩。
“看来就是在此地。”
景幼南脚下一点,横空飞过百丈,如轻盈的大鸟,穿过水帘,进入洞中。
哗啦,
洞中绿水如黛,平若明镜,朵朵莲花盛开,风吹荷香,有锦鲤鱼偶尔跳出水面,溅起水花。
景幼南一笑,大袖一展,踩在莲花之上,一步步往洞里去。
越往里走,地势越来越高,水面越来越浅,大约行了七八十里,穹顶上已经古木盘耸,悬藤密箐,宛若绿云覆盖,不见天光。
“到了。”
景幼南目光一动,停下身子。
就见前面一座高台,上设八角铜楼,檐下挂珠,明光照耀,一个头戴道冠,身披水火仙衣的年轻道人正盘旋而坐,天门上丹煞滚滚,水火之光晕开,四周呼应。
感应到熟悉的气机临近,年轻道人睁开眼,温润如玉,气质出尘,开口道,“景道友。”
“易明道友。”
景幼南振衣来到八角铜楼上,笑道,“一别数十年,道友终于也到了结婴的时候。”
易明道人偏向温和,神色从容,道,“在天马岭侥幸找到一处当初纯阳宫洞天真人留下的洞府,玄功终有所小成,水火化阴阳之道,真是博大精深。”
景幼南点点头,易明道人的本体就很是不凡,又得到纯阳宫洞天真人的遗蜕,虽然不完全,已经足够积累,可以冲击元婴境界。
这时,一道流光自易明道人袖中飞出,落地之后,化为一个金灿灿的猴子,蹦蹦跳跳地来到景幼南身边,抓耳挠腮,吱吱乱叫,看上去很兴奋。
“哈哈,悟空。”
景幼南摸了摸猴头,毛茸茸的感觉。
“吱吱,”
悟空张牙舞爪,哇啦哇啦得把这些年的事情说了一通后,左右看了看,用清清脆脆的声音,道,“两个笨娃娃呢?”
“在这里,”
景幼南一拍龙角海螺,青光垂地,须臾光华散去后,显出两个三尺高的白胖娃娃,身穿兜肚,头梳羊角辫,咿咿呀呀的叫唤。
“吱吱,两只笨娃娃,”
悟空一看两个小东西就乐出声,跳过来,在胖娃娃们的小脸上捏了把,笑道,“又胖了点。”
“咿呀,”
胖娃娃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小东西还睡得迷迷糊糊,没有反应过来。
“咿呀呀,”
灵芝娃娃被毛茸茸的猴爪一模,马上就勾起原本的痛苦的回忆,肉呼呼的小身子自发的缩成肉团子,声音变得有气无力。
“还是和以前一样笨。”
悟空把娇憨呆萌的胖娃娃拍醒,背着手,装模作样地在两个坐在地上不敢动的小东西面前走来走去,道,“从今天开始,继续上课。”
“咿呀,”
“咿呀呀,”
听到上课两个字,两个胖娃娃立刻奶声奶气地叫起来,小脸成了苦瓜状,灵芝娃娃骨碌一个翻身,手脚并用,要往角落里爬。
“走。”
悟空手臂一伸,一手抓一个,拎起两个胖娃娃,几步就没了影子。
易明道人呵呵一笑,道,“悟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么多可是把它闷坏了,我手中的法宝三灾八难九华钟得到洗练,已经足够护身,以后还是让这个小家伙跟着你吧。”
“好。”
景幼南点点头,两人一体,自然不需要客气,笑道,“以后两个胖娃娃可是有罪受了。”
“是啊,”
易明道人想到悟空的古灵精怪,摇头道,“悟空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景幼南坐直身子,问道,“易明道友,准备择日结婴?”
“是,”
易明道人天门上的水火之气旺盛,道,“我已经感应到结婴之机临近,准备在七日内冲击新境界。”
“七日之内,”
景幼南眉头皱了皱,道,“这样的话,灵穴不好找啊。”
原本他是打算让易明道人回宗结婴的,反正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背景,要一方灵穴并不太难。没想到,易明道人要在七日内结婴,这样的话,可是赶不回太一宗的玄都天外天。
“我已经找到一处灵穴。”
易明道人眸子清亮,天门上的水火之光晶莹剔透,缓声道,“而且还是很少见的水火气机旺盛,很适合我结婴所用,只是有点麻烦。”
“麻烦,”
景幼南静静听完,剑眉一轩,袖中的大五行花生葫芦发出一声剑鸣,冷声道,“要是他们不知趣,我就送他们去黄泉。”
“好。”
易明道人不再多说,闭上眼,凝神静气,运转水火玄功,调理体内气机,为冲击元婴境界作准备。
景幼南服下丹药,恢复法力,同时取出自己这段时间获得的战利品,进行挑选。
司徒朗出身于魔道大宗,本身又是元婴二重的修士,积蓄深厚,只是他的所藏大部分被杀伐道器的烙印毁去,剩下的一些天才地宝和丹药,用处不大。
毕竟,玄门和魔宗走的路子不相同,彼之珍宝,通常是我之毒药。
“可以交给金银尸虫。”
景幼南想了想,有了决断,这些东西他用不上,但绝不能浪费,无物不噬的金银尸虫想必会很喜欢。
“还有这三个来自金文大世界的家伙的袖嚢,”
景幼南一一翻开,仔细查看。
丹药,法宝,经书,天才地宝等等,都是修行之中用到的东西,或许在别人眼中很是珍贵,但景幼南见多识广,只觉得犹如鸡肋一般。
“咦,这是,”
到最后景幼南都要放弃之时,突然发现一枚令牌,制式古朴,交织花纹,铜绿色的篆文流转,隐隐有一种深沉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