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大路上,修仙者不少,又多是处在大荒之地。
并非所有修仙者都有宗门作为依靠,也并非所有的宗门弟子都会永远留在宗门。
所以,在宗门之外,不但有人四处云游,也有人会选择在固定的栖身之地修行。
仙城,正是修仙者自发建立的城市。
其本质和世俗世界的城市差不多,区别就是这里大多是修仙者。
这倒不是因为仙城的人爱热闹,其实就是为了自保而已。
大荒之地广阔无边,有本事独身生存下来的修仙者少之又少。若非对自身实力绝对的自信,谁敢贸然在大荒之地的无人地带久居?
正如普通人不敢随便在深山老林中长期呆着,生怕遇到豺狼虎豹。修仙者也生怕遭遇不可力敌的妖兽,唯有集聚在一起,才能防止妖兽进犯。
仙城,共有东西南北四座,每一座都面积广阔、固若金汤。
陈天师所说的“南仙城”,正是这其中之一。
…………
陈天师看出来楚云端对仙城有所了解,于是就不再赘述,一本正经地道:“仙城这种地方,如你所说,鱼龙混杂,并不像世俗界的城市有法制约束。正是因此,那里其实并不安全,你若是想去南仙城寻找九戒大师,至少要有元婴期的修为,不然你师傅也不会放心的。”
“晚辈明白了,掌门放心,我不会贸然前去的。”楚云端承诺道。
这时,始终默默坐着的凌溪插口道:“听起来,仙城好像是个不错的地方,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见见。终日呆在飞鹤宗内,我连我自己从哪儿来的都在不知道,去人流量大的地方,说不定能碰到些线索。”
“以你的修为,在仙城内足以自保。”陈天师沉吟道,“要不然,就等云端到达元婴期后,你们一起去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行。”楚云端很是爽朗地答应道。
其实,陈天师并不是太放心两个年轻人去南仙城,所以才一定要楚云端达到元婴境界。就算是元婴高手,其实也不是绝对的保险,未必不会碰上麻烦事。
一般的人,没有几年积累是很难从金丹突破到元婴的。陈天师认为,就算楚云端资质不错,距离元婴也有很长的距离,所以暂时不用考虑楚云端的安全问题。
在楚云端真正去南仙城之前,陈天师大可以做些安排,确保楚云端的安全。
楚云端自然是不知道陈天师的考虑,他这会儿才忍不住观察了几眼棋盘上的棋局。
现在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知道了九戒大师这个人,也算是没白来。
问完了,总不能立马就甩手走人。而且,陈天师看起来还有话没说。
楚云端并不着急,仔细看着面前的棋局。一时间,他和陈天师无人开口。
陈天师自顾自地往棋盘上放下黑子、白子,一个人下得津津有味。
楚云端观摩了一会儿,发现黑子和白子虽然都是陈天师操控的,但却像是两个性格不同的人在下棋。
一个擅攻,一个擅守;一个锋芒必露,一个沉着稳健……
少顷之后,陈天师终于说话了:“怎么样,看这残局,有没有兴趣陪我下完?一个人下,没什么意思。”
楚云端点了点头。
“你选黑子还是白子?”陈天师问道。
“黑棋吧。”楚云端脱口而出。
他刚才看了好一会儿,虽然发现双方局面各有优劣势,但白棋每一次落子,太显得优柔寡断,并非楚云端喜欢的。
接着,陈天师就让楚云端执黑棋,继续棋盘上的残局。
凌溪时不时看着棋局两眼,只觉得好生无聊。
不过,她又很清楚,以陈天师的性格,肯定不会真的就是和楚云端单纯的下棋。
不多时,楚云端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每一步都越来越难下。
他一开始觉得,陈天师的白子就像是随便下的,毫无规律可言,甚至看不出来有求胜的念头。
可是一会儿时间下来,反倒是黑子逐渐陷入困境,越发寸步难行。
很快,楚云端就觉得自己好像深陷入泥沼之中,每下一个棋子,都要绞尽脑汁、瞻前顾后……
以至于到了后来,楚云端发现这棋盘上已然被白棋统治。
“这盘棋,是你输了。”终于,陈天师淡淡笑了一声。
楚云端自愧不如,道:“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掌门的棋技,非晚辈能及。”
“你可知道,这局输在了哪里?”陈天师问道。
“一来,技不如人;再者,也许是因为掌门操控黑白两种棋子已久,对棋局的分析更透彻一点吧,我只是接盘了白棋。”楚云端回道。
陈天师微微颔首:“这的确是重要的原因,但排除这两点不说,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你没看出来。”
“请掌门人赐教。”楚云端的态度十分恭敬。
“你性格太直,不擅迂回。有目标是好事,但如果目标感太强,反倒会使你错失很多沿途的风景。不论是棋局,亦是人生,大抵都是如此。”陈天师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一旁的凌溪,直听得满头雾水。
她虽然记忆有些问题,但并非愚钝之人。可是,陈天师的话,委实是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而楚云端却是一副梦中惊醒的样子:“多谢掌门人提醒。”
“很久没有和人下棋了,老头子胡言乱语而已。”陈天师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回去准备后续的大比吧。你若是得不到冠军,凌溪恐怕不会饶过你的。”
楚云端闻言,不免多看了一眼人畜无害的凌溪。
他一点儿都不怀疑,凌溪如果没有如愿拜入浮云峰,恐怕真的会闹出来天大的事。
之后,楚云端与陈天师告别,快步走下山去。
凌溪出门望了望楚云端的背影,不免又回身问陈天师道:“自始至终,陈天师都没问过他要找的人是谁,也不问原因,就告诉他九戒大师了?”
“为什么要问?我问或不问,于我、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陈天师理所应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