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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山、二胎

姜应宗带着俩侍郎躬身施礼迎接,郎中及其以下官员跪地迎接。

因是日常问询,所以太子并未全副卤薄,只带着十数名东宫护卫以及简单的仪仗,自午门、承天门、东长安门出,片刻就可以右拐进入兵部门前的大街,过了兵部就是工部。

东长安街到玉河北桥这一段官署密布,所以负责巡逻、警卫的兵士们很多,又因太子出宫入工部,自然是严阵以待不敢有半点差池。

当太子辂车停下来的时候,林重阳就随着前面的郎中跪下,片刻就响起太子欢快的声音,“老大人免礼免礼,诸卿免礼。”

姜应宗立刻请太子入工部大堂上座,众人又一次行叩拜礼。

太子站起来挥了挥手,“姜尚书免礼免礼!”

姜应宗却规规矩矩道:“殿下,礼不可废。”领着众人将该行的礼仪一板一眼地做了全套,一丝不苟,其他人也不敢浑水摸鱼。

林重阳却寻思这老头是不是不喜欢太子来工部,所以故意为难好让太子知难而退,以后不要没事就出宫给官员们添乱子。

果然,等行礼完毕之后已经两刻钟过去,太子刚来时候的兴奋劲去了大半,“姜尚书只管忙去,小王只与虞衡清吏司和奇技馆诸人说话即可。”

姜应宗还想坚持自己等人要陪同,这时候李固从外面进来,上前拜见太子殿下。

吏部在工部前面,从后面过来自然很快,不过他来干嘛呢?

林重阳等人在他见过太子之后少不得还得跟李固见礼,然后就想起来李固还是詹事府少詹事,想必是怕工部尚书“怠慢”太子,特意过来撑场子的?太子可是未来皇帝,大家要在他手下讨生活,谁敢啊。

等真正坐下来说话,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好在有李固帮忙,姜应宗是被拉走了,太子顿时觉得自在许多,毕竟邓铉职位低,林重阳年纪小,他们对自己深怀敬畏,他也不必太拿捏拘束。

太子先问林重阳奇技馆需要什么,让工部如何配合,然后又叮嘱邓铉,“虞衡清吏司要全力配合林修撰。”

邓铉道:“殿下放心,微臣自当鼎力配合。”

林重阳就表示需要勘探地质,寻找冶炼玻璃所需的矿砂、矿石,可以先在顺天府境内附近找,如果没有就扩大到山东、山西,另外他还需要翻阅工部冶炼记录以及各种书籍寻找尽可能多的信息。

太子当下笑道:“这个小王可以做主,林修撰也可以拿着我的牌子去翻阅文渊阁的书库,甚至可以借到东宫细看。”

见太子这样支持科技发展事业,林重阳心下十分感动,毕竟在很多大臣眼里这是无关紧要的,就算用来摆排场的价值都不大,更不需要耗费什么心血。

他相信等他把玻璃烧出来,等寒冬凛凛、黑夜漫漫,他们摸黑上朝的时候,他把这样方便的灯笼送给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改观的。

他知道很多大佬们暗地里说林状元不务正业只怕要走歪路。

正常的状元升迁路子是翰林院历练几年,等六年一度的京察之后,可以去六部任员外郎、郎中或者外放知府、知州、提学官等,然后在詹事府开坊转一下,再有个几年就可以任侍郎兼翰林院侍读、侍讲学士。

这是大部分人向往的翰林官最理想升迁之路,当然也只有为数不多的才会这样。

而本朝官场的特色凡农业、科举以外的事情,基本评不上多大的政绩,尤其是手工业技术、商业方面。

杨琦就曾委婉地表示过让他专心翰林差事,哪怕清闲也不要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耗费精力,影响仕途。

可林重阳觉得原本皇帝不支持他都要想办法推一把,现在皇帝并不排斥,甚至还颇有兴趣,那他干嘛要躲开?

先做几样实用的器具出来,让官员们也都用上,切实感受到好处,这样才能慢慢扭转他们的观念。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让奇技馆先去改进什么农具的原因,官员们感受不到老百姓的方便,只有自己感受到才是真的。

自行车和马灯可以方便他们上衙、出行,这是切实利益,甚至比吃喝还符合他们的需求。

邓铉立刻就让几个主事去把关于琉璃釉以及工部窑炉的一些资料找来,还有一些早年记录的地质勘探资料也拿来,专门放在一个书阁上让林重阳翻阅。

林重阳去看书的时候,太子就好奇地询问赵文成一些问题。

他见赵文成虽然双腿不便,但是整个人干净文雅,没有一点邋遢颓废的样子,让人对他也油然欣赏。

他问了赵文成很多问题,赵文成都一一回答。

“奇技馆是不是很有意思。”太子问。

赵文成回道:“回殿下其实挺危险忙碌的。”

林重阳听着也松了口气,要是赵文成敢说好玩,保管要得罪那些老尚书们,说他们勾引太子贪玩,将太子置于危险中。

太子却不死心,还是一个劲地问奇技馆如何如何,得知真的只有那么一座院子,住处紧张、作坊拥挤的时候,他又觉得需要改善。

“台基厂那里有空地,倒不如咱们挪去那里,小王也要常去巡视。”

林重阳忙道:“多谢殿下体贴,现在奇技馆还没有什么建树,殿下万不可对其太过优厚,以免惹来臣工们对殿下的劝谏。”

一旦有劝谏发生,那其实不算愉快的事情,想做的做不成,阻拦的不遗余力,到最后难免不欢而散,哪怕一方妥协也心有不满。

太子见林重阳如此说便笑了笑,就没再提,他原本说把奇技馆移到台基厂那里也不是单纯为了奇技馆考虑。奇技馆在城外的话,他出城不便就不能去。这一趟出宫估计都要惹来言官们反对,说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殿下有事可召臣工入宫垂询而不可轻易出宫增加危险,出城那就不用想了。

如果挪到台基厂,毕竟也靠着詹事府,距离衙门、皇城也不远,他要说出来巡视,还是有机会的。

这时候就有太监提醒太子应该回宫。

太子虽然心里不乐意,却也必须要起驾回宫,少不得再叮嘱林重阳和邓铉几句,让林重阳放开手脚尽力,让邓铉一定要好好配合林修撰。

几人跪送的时候,太子将林重阳扶起来,“林修撰拿我东宫的腰牌去东华门递牌子,自然有人带你入宫。”

大有你常来宫里找我玩的架势。

林重阳自然不敢这样解读,这可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希望,要是一心贪玩的话实在是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将太子恭送回宫,林重阳等人松了口气。

邓铉笑道:“林修撰,最近是不是要见天来工部,咱们可要多多亲近。”

林重阳拱手:“还要多多劳烦邓郎中,不知道邓郎中能否派两名书吏帮忙梳理文书。”

邓铉自没有不肯的,就问他有没有想好的人选。

林毓隽是在刑部实习,庄继法在兵部,蓝琇却在工部的,只是不在本司。另外还有几个认识的同年,也在工部实习,其中有俩在虞衡清吏司的。

林重阳就报了他们的名字,又把蓝琇的名字也报上,看看能不能一并要来帮忙。

蓝琇在这里一直都被使唤端茶递水、偶尔抄一些文书之类的,还没有正式给差事。

林重阳想拉他来帮太子婚礼出把力,积累一点经验和人脉,以后在六部实习也能少受些闲气。

果然邓铉听他要蓝琇,就笑道:“我想林修撰会要这位同乡,早就帮你向水利司要了人的。”

人家示好,林重阳自然领情,道了谢,邓铉就让人去把蓝琇请来。

兄弟见面相视一笑,莫逆于心。

邓铉就让他们只管忙,有需要的就找他,然后就将空间留给他们。

几人少不得要小声说几句叙旧的亲密话。

片刻,林重阳道:“冶炼工艺咱们摸索得不错,当务之急找材料,有了材料反复试验总能成功的。”他就让诸人帮忙先看京城附近各地以及山东各地的地质特点,看看能不能有现成的可以烧玻璃的材料。

他记得前世山东有个博山玻璃品牌,非常有名,做出来的玻璃制品清澈非凡,十分漂亮。

所以,那里肯定有适合烧玻璃的材料。

他寻找山东博山的资料,只是翻了半日也没翻到博山在哪里。

他问了几位同乡,也都没听说过博山,然后都分别查找山东各府的山名。他们也没问林重阳为什么一定要找博山,为什么认定博山在山东,反正他这么说他们就这么找。

林重阳亲自去问邓铉,邓铉也没有什么印象,提醒道:“亦或者博山并非一座山名,可能是个地名。”

虽然一般以山为名的地方基本都会有这么一座山,但是也不排除有例外,比如说京城西边的石景山,并非一座山。

林重阳道了谢,继续去找,依然没有找到。

蓝琇道:“会不会不在山东?”

林重阳道:“定然是山东某地,而且不是海边,很可能是青州、济南或者兖州境内,再往更小的地名去找,不要只看州县看看有没有村或者镇。”

这样无疑会加大工作量,非一日之功。

蓝琇道:“续宗在户部广西清吏司,不过他们和山东清吏司挨着,让他帮帮忙?”续宗是庄继法的字。

林重阳笑道:“那倒是好,就怕给他们添麻烦惹来非议。”

蓝琇笑道:“不会,他们也闲得很。”

林重阳也能理解他的意思,哪怕工作很多本应该很忙,可出于一些这样那样的缘故,反正新人一入行,总是要闲上一段日子的。

到了下衙的时间,众人约定明日继续来此,林重阳则去告辞邓铉,蓝琇去找庄继法。

一连两日,他们也没找到博山的确切位置到底在哪里,林重阳又不得不去东华门递牌子求见东宫,请太子帮忙去文渊阁看书。其实他已经不抱希望,他怀疑博山这个地名是后来朝代改的,原本不叫这个,至少明代时候不叫这个,可他也只是无意中逛市场的时候听到的,并没有特意了解所以记不清。

后世很多地方有特色市场,江苏相城渭塘的珍珠,连云港的水晶等等,这些他也是无意中听同学同事们买首饰的时候说起的,但是玻璃印象实在是不深刻。

太子对他主动求助非常高兴,不但热情接待他,还要亲自陪他去文渊阁,林重阳自然不敢劳驾太子,就让小太监陪着去找。

本朝文渊阁的位置与后世不同,后世在文华殿后,本朝却在左顺门外,在文华殿南边靠近宫墙位置。

如今的文渊阁和内阁是连在一起的。

一处四合院建筑,文渊阁是主建筑,双层木阁楼,木色清漆,古色古香,然后围绕文渊阁有一圈院落和房屋,就是内阁办事的衙署。

林重阳跟着小太监低调地从侧门入了文渊阁,先登记,然后浏览一下目录,再去估摸的位置找自己所需要的书,虽然没有找到博山是哪里,但是他也找到很多有用的资料,记住书名和位置,到时候可以慢慢借阅。

没找到博山在哪里,林重阳决定采用第二个方案,虽然麻烦一些,可也只能如此。

那就是让各地送一些疑似矿石通过实验来确定是否可行。

烧玻璃的材料,除了燃料还需要矿石加化学原料,矿石主要是含有硅的那些,另外还需要有钙、钠……

经过资料整合,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确定几种成分,然后不断地反复试验,最终确定需要的几样。

一连忙活了好几日,十月初五林重阳休沐终于可以在家好好歇歇。

他在院子里和林大秀摆弄那些菊花以及兰花、君子兰,林大秀还弄了很多好看的石头,五颜六色的,用来装饰花盆。林重阳看着那几块白色带黄的鹅卵石,脑子里就开始寻思能不能用来烧玻璃。

林大秀看他拿着几块鹅卵石发呆,不禁摇摇头又给王柳芽几人打手势,让他们不要吵到林重阳。

王柳芽却“啊”地叫了一声,结果把林大秀和林重阳等人吓了一跳,都抬头看她。

王柳芽抱着自己的肚子,“我、我……”

林大秀赶紧起身几乎是一步就跨过去将王柳芽扶进屋里,又对林重阳道:“快,去油房胡同请王大娘来。”

王婆子是这一片的收生婆,很有经验,附近的人都找他。林家提前俩月就和她打好招呼,让她最近这些日子不必出门,他们付钱请她随时待命,一旦有需要就立刻去接她过来。

林重阳让林安套车,一起去把王婆子接来,为了以往万一,还去请了城西的一位王太医来,王太医是太医院致仕的老太医,医术高明口碑极好,尤其擅长妇科病,官宦之家后宅有需要经常花高价请他出诊。

王婆子先去检查过,出来笑道:“官人们稍安勿躁,还有些功夫呢。”

王太医也去诊了脉,表示稳婆判断正确,且产妇身体康健没有危险,应该会一切顺利。

林安家的陪着王婆子,秋贵则请王太医去喝茶,林大秀忙着吩咐人去挂红布,还要准备柳条的弓箭,等孩子落地男孩就把弓箭挂上,女孩就只挂弓没有箭。

结果晌天了也还没发动,林安便请王太医和王婆子分别吃饭。

林重阳有点不放心,就去问问王婆子,生孩子到底要多久,都要这样一天一天的?

王婆子知道他就是状元胡同的状元郎,当初状元郎一家搬过来的时候,她还来送过贺礼呢,尤其知道林太太身怀六甲,就毛遂自荐说到时候要给接生的。到现在为止林家她也来过好几趟,算是熟门熟路,不过这么近距离地和林状元接触还是第一次呢。

“林状元您别担心,夫人身体结实得很,再说夫人还懂医术呢,比那些医婆都厉害,不会有问题的,您放心吧。”

林重阳看王婆子笑得和善,且目光坚定,并不躲闪,显然是有职业自信的。

“那可劳烦王大娘多多上心。”

“林状元您只管放心,我老婆子娘家就是收生的,这可是祖传的手艺,是咱们颜娘娘传下来、有神仙保佑的,老婆子自嫁人生子以后就给人收生,到现在足足有三十年,其实不怕您高贵人笑话,出嫁以前咱就学手艺的,弟弟妹妹还是老婆子收生的呢。”

果然临床经验丰富啊,林重阳被她说得放心许多,听她说什么颜娘娘也觉得好奇,收生婆还有祖师婆?

王婆子听林状元询问,自然要说得生动又详细,就把她家乡颜神镇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通,颜神镇以前就是颜神店,是因为孝妇颜娘娘得名的。

她说颜娘娘林重阳还不知道是谁,不过她一说颜神镇林重阳立刻就知道是哪里,那是青州淄川的一个镇名。

颜神镇附近有煤,也有人烧陶瓷。

他因为脑子记忆好又喜欢看各种书籍,所以王婆子只是说了一个地名,他就已经将这个地名的来龙去脉以及风土人情甚至是附近的矿产等回忆了一遍。

“咱家就住在夹谷山下面,附近还有青石山、青石关、凤凰山,那里石头多,路都是石板的,可干净得很呐,冬暖夏凉的,美得很。”

林重阳脑子里有个什么一闪而过,似乎伸手可及,却又隔着一层窗纸看不透。

颜神镇,因孝妇颜文姜得名,寡妇颜文姜一直孝敬公婆,但是婆婆对她十分狠毒,折磨手段层出不穷,还让她每日去远处挑山泉水,寒暑不断。最后她的孝行感动上苍,竟然于室内生出一口泉眼,婆婆发现以后那泉眼就变成一条河,就是孝妇河。颜文姜还和一句老话儿有关“寅时娶了颜家女,卯时死了郭家郎”,说白了女方就是被送去冲喜的,结果新郎还是死了,婆婆便恨儿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觉得她没给冲喜把儿子冲好,自然是百般刁难,其苦难可想而知的。

这颜文姜后来被人立祠塑身,其庙被称为灵泉庙,位于博山城郊西南境内凤凰山下。

博山!

林重阳突然脑子里就好像有根弦通了一样,将前世今生看过的一些文章连接了起来,博山,是淄博的一个县,博山县,此地盛产陶瓷和玻璃制品!

此地多马牙石、紫石、凌子石等。

“王大娘,你太棒了!”林重阳激动得一下子握住王婆子的手,使劲晃了晃,“帮了我大忙。”

说着他就跑出去,喊道:“冯顺,冯顺!”

很快冯顺跑过来,“爷,有什么吩咐?”

林重阳欢喜道:“快,让人去给赵大虎送信,让他去奇技馆待命,还有两位姑爷也请来。”

冯顺得了吩咐,骑马就一溜烟奔去。

这时候王婆子的声音也传来:

“快,把大木盆放下,准备干净的白布、煮过的剪刀,倒水倒水,烧开的水倒进大木盆里。”

“哎呀,林老爷,您请出去吧,这产房可不是男人能进来的,您不怕晦气,小子还怕您阳气太冲不是。”

林大秀被赶出来,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心。

吉祥是未婚姑娘,自然也被赶出来,她对林大秀和林重阳道:“老爷,爷,咱还是去厢房坐着吧,在这里杵着干着急也没用。”

屋里传来王柳芽的闷哼声,王婆子大声地引着她呼呼哈哈地喘气,“我说太太,您也是第二胎没什么的,这骨缝开了啊骨碌一下子就生出来了,顺溜得很。别大声喊,咬着手巾,跟着老婆子的示意用力……”

林重阳隐约听见,觉得这王婆子还听专业,也不亏是有三十年临床经验的。

父子俩虽然去了厢房坐着,却也没说话,都竖着耳朵听着呢,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结果不知不觉地就灌了一肚子茶水,林重阳刚说想去如厕,就听见屋里传来嘹亮的婴孩啼哭声。

“哇~~~”

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叫得那么洪亮。

林重阳心里松了口气,看了他爹一眼,拱手,“恭喜爹!”

林大秀憋不住笑,点点头,“同喜同喜。”手往袖子里一伸,拿了个红封出来递给儿子,“赏你的。”

林重阳嘴角抽了抽,淡定地接过去,就见他爹蹭得撩出去,喜滋滋地道:“一人一个红封!”

然后就开始散红包。

众仆人自然感激不尽,纷纷给家主人道喜。

王婆子也将孩子洗刷干净,用柔软的无色松江棉布包好了,要出来给男人们看。

林大秀怕风吹着孩子,赶紧进了堂屋,把孩子从王婆子手里接过来。

王婆子笑道:“恭喜老爷,喜得二公子!”看见林状元从外面笑嘻嘻地进来,忙又道:“恭喜林状元喜得弟弟。”

林重阳笑道:“王大娘居功至伟,给个大红封。”他拿了一个十两银子的红包给王婆子。

王婆子乐得见牙不见眼了,等孩子洗三还要找她呢,那时候还有谢钱和一些洗三的金银戒指呢,哎呀,自己这可发了一笔财啊。

林状元就是大方!

林大秀见儿子过来,顺手就将孩子塞给他,自己进屋看王柳芽去了。

林重阳:……

他赶紧伸手将襁褓接住,那孩子虽然叫声响亮的很,个子却小小的连个手臂长都没呢,两手一抱总觉得要从胳膊缝里漏下去,慌得他脸都白了。

“喂喂!”他想喊林大秀,你儿子给我干嘛啊,低头看那孩子,粉红色皱皱巴巴跟个猴子一样,着实丑,心道自己小时候不会也这般丑吧,那时候营养不良,指不定更丑,泪。

林大秀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儿子,爹说话算话,就算有弟弟妹妹也最疼爱你的,从今后这小子就得听你的,你让他往东他要是赶往西,你就狠揍。”

我擦!

林重阳顿时石化,突然有种小白菜地里黄的感觉,这揣着的时候还是个宝儿,怎么生出来就变多余的了。

王婆子笑道:“越是金贵的小公子啊,越要糙养,好养活。”

原来如此啊。

林重阳对王婆子道:“王大娘,那你给我这个糙养的弟弟起个名吧。”

林大秀之前嘀咕过,但是也没正经想,还拿着他的名字说事,说哪天生就叫哪天。

王柳芽倒是想让他给起名字,哥哥给弟弟起名字也没啥不对,可既然要糙养,这乳名还是让没文化的婆子起吧,免得状元郎起得太精贵,孩子压不住。

王婆子赶紧推辞,“咱老婆子大字不认识一个,哪里会起名字啊。”

林大秀道:“大娘帮着起个乳名。”

王婆子想了想就道:“不如就叫暖暖吧,冬天了,也要暖和和的才行。”

暖暖……

林重阳有点为难,这不是个女孩子名吗?

林大秀和王柳芽已经开始说好了。

林重阳笑道:“大娘起的好名字,连大名都有了。”

林大秀和王柳芽问叫什么。

林重阳抱着孩子笑道:“林承暄啊。”

王柳芽立刻说好,“咱们九哥儿给暖哥儿起名自然是最好的。”

林重阳忙道:“娘,还是让大爷爷给起吧。”

林大秀也表示儿子起的就好,不用劳烦大爷爷了,于是林二公子暖哥儿甫出生就有了乳名和大名。

王大娘赶紧将孩子接过去,让男人们出去好叫产妇和孩子歇息。

林大秀自然要带着林安等下人忙着给亲朋、街坊们报喜,然后就有人来报喜,还得准备三日洗三的用品。

好在林安两口子当家是把好手,一切都能提点着安排得利利索索的,还要提醒两位姑娘不要过来,她们都带着身子,不好见新生儿和产妇,免得对她们和孩子不好。

另外大门口挂了红布和弓箭,就表示家里刚有产妇生了小子,闲杂人等不要随意串门,该避讳的都要避讳。

林重阳自忖帮不上忙,就想给他娘找个奶娘来帮忙,不过王柳芽的说她自己喂孩子不要奶娘,“人家一个婆娘生了都是自己带,咱们里里外外好几个女人呢,哪里还需要奶娘,不要花那个钱了。”

他也只好作罢。

家里刚添了丁口,要忙乱两天,林大秀和王柳芽就让他只管忙去,别吵着他影响上衙办公。

林重阳就带了冯顺去奇技馆,顺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老爷子和赵文成等人。

冯顺的消息早到了,一见面众人都恭喜林重阳,“恭喜重阳添了个弟弟!”

林重阳少不得要替他爹发红包,“洗三的时候都去啊,把我的红包赚回来。”

大家笑起来,“保管让你多赚回去。”

晚饭之后,林重阳摇铃召集大家在沈老爷子的堂屋开会,与会人员就是奇技馆高层。

众人还觉得纳闷呢,这是有什么事儿突然要开会,不是林状元觉得不划算要把红包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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