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
日军在华派遣军总司令部,机要情报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天亮了啊”
一叠战报被零散的摆放在桌子上,一个鬼子军官看了看窗户外,皱着眉头说道,他们面容憔悴,眼球内布满狰狞的血丝,显然都是一夜未睡。
在他身边,一堆鬼子参谋也是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苦着脸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张战报。
柳树驼堡垒战报:敌人集中超过八百门203口径重炮对我防线发起了持续十五天的炮击,合计发射炮弹超过三百万发,四座主力堡垒已全部被击毁,八门240重炮、二十门150重炮全数损失,周边两百座小型堡垒全数被摧毁,第五师团伤亡过半,后方四个辅助师团伤亡近三成。目前敌军炮击任在持续。请求撤退。
铁路维修大队:正太铁路,浙赣铁路,京沪铁路三条主要运输干道持续遭到游击队大规模袭击,每日被破坏距离超过三十公里,超过维修大队的维修能力,且缺乏维修材料,轨道,枕木严重缺乏。
北平铁路警备司令部:游击队得到根据地正规八路军的武器及兵力支援,使用重型迫击炮对正太铁路,浙赣铁路,京沪铁路展开远程精确炮击,铁路轨道遭到大量破坏,目前铁路守备方案出现大量漏洞。铁路警备队人员虽然充足,但火力缺乏,山区机动性差,对游击队难以展开有力反击。
北平以北机场:机场遭到游击队,守卫机场的第五联队损失大半,机场六百多架飞机只余三十架,其余均损毁与战火,五百名飞行员阵亡三百二十人,周边守卫机场的四个联队和一个骑兵联队伤亡三成,其中骑兵联队阵亡超过一半。
···
前线防御中断:敌军中出现305口径重炮,三十余门,对我阵地发起密集炮击,前沿阵地工事损失惨重,重武器遭到大规模破坏。
前沿阵地右翼,敌军动用十六英寸大炮对我坚固阵地展开炮击,前线阵地十不存一,三个守备师团死伤过半,主力第十二师团伤亡三成。敌军炮击依旧在持续。
沪市周边防线:遭到大量敌军飞机袭击,海军被迫撤退,港口损失惨重。
没有一个好消息啊!
鬼子军官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昨天各地传过来三十多道战报,他们参谋部花了一整夜来布整理验证这些情报。结果,最终发现,居然全部是坏消息,所有的战报都是汇报损失,汇报敌人有多么强大。
汇报起来,无论是前线还是后方,都遭到了大量火力的袭击,估算一下,对方每日投送了超过十万吨弹药,而且连续十五天。期间还使用了一种诡异可怕的地雷,对步兵伤害极大的地雷,近半个月,死在这种地雷上的士兵不下于一万人了。
而偏偏,敌人前线还没有发起进攻,敌人依旧只是在火力准备。
“整理一下,等会我将这些情报送到司令部去吧”
最终,一直看向窗外的鬼子军官说道,他语气饱含无奈。
参谋部不是一个号地方,尤其是战事,他们要递交大量情报,每次情报中有失利或者是不好的战报,司令部的那群人都会大发雷霆。
挥刀砍人倒是不会,但是,挨巴掌是绝对跑不掉的,坏消息越多,巴掌就越多,消息越坏,越严峻,巴掌就越重。
而他们哎打了还得老老实实,大大声声的说着‘嗨’,声音一定要足够响亮,不然,又是一巴掌。
于是为了避免挨打,参谋部也总结出了不少经验。
如果是大将自己翻阅,那么就将好消息放在前面,把坏消息放在中间,最后在放最坏消息;如果是他们报告,那么就将坏消息放在前面,然后将好消息放在最后。
当然,没有坏消息最好了。
只是,这次没有好消息啊,而且坏消息一个比一个坏。
还好,新上任的岗村大将是个温和的将军,极少打人。参谋军官有些庆幸的想着。
······
冈村宁次呆呆的坐在太师椅上,军帽被丢在一边,大将将服衣襟随意敞开,几粒扣子甚至还跌落在地上,那是之前他因为动作过于猛烈,衬衫被扭开了。
天皇御赐的武士刀更是掉落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脱落的白手套,丝质纯棉的洁白的手套五指上,甚至还有着丝丝血迹。
呈现喷射状的点滴血迹。
此时他目光有些无神,脸色有些苍白,似乎遇到什么重大打击。
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地上,散乱的铺开这几十张情报,一地一桌子都是。
许久之后,他动了动依旧麻麻的手掌,先掏出一副新手套带了起来,这是每一个将军的必备,口袋里永远带着几幅新手套,然后捡起武士刀,擦拭了几下刀柄上的血迹之后,再收拾收拾了自己的大将军服,视线投向满地的战报上来。
试图捡起一张战报,但酸麻胀痛的手掌让他一下子没有抓稳,纸张飘啊飘的飘落在地。
打的是不是太用力了?感受着手中依旧剧烈的疼痛,下意识的,这个念头出现在冈村宁次脑海中。
之前,参谋部来汇报战报的时候,身为战区最高指挥官的他因为忙于布设前线防线,便让参谋部将情报念给他听。结果参谋部的人居然支支吾吾的许久。
作为第五任民国战区最高指挥官,再加上之前一步步从基层爬上来的经历,让他能轻易想到,今天的情报怕是不乐观,前线或者后方恐怕是出问题了。
而且是大问题。
当然,这个情况他早就做好准备了,再差的情况他也能轻松应对。
随后他立刻安慰了几句,同时心中腹诽‘我是那种会随意打参谋的人么?我是前四任那种随意将怒火和布满发泄到部下身上的人么?’,有了他的温和语气安慰,参谋才战战兢兢的开始念情报。
情报确实都是坏消息,而且是大大的坏消息,刚开始他还能忍受得住,
但情报实在是问题太大,他本来以及极力忍耐了。
但是事情的严重性,实在是太过于出乎他的预料了。
八路军的进攻,因为他们自己的组织问题,三百万大军的大规模组织智慧山出了大量岔子,所以攻击被暂停,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甚至,他还嘲笑过,一群泥腿子,就算有物资,有武器又怎么样,和帝国差远了,帝国可是有正规的军事学院了,几十年培训下来的将士可比自学的农村泥腿子强大太多了。
胜利者最终必然是帝国。
但是,今天的情报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后方机场被彻底摧毁,铁路线每天只能运输几辆列车,前线遭遇大炮击,敌人拥有超乎想象的重火力·····
一个一个坏消息叠加上来,他怒火瞬间就爆满,怒不可遏以至于暴跳如雷,看着那张不停念着坏消息的脸,他手下意识的就朝向汇报的参谋脸上去了。
打了几巴掌,而且每次一打,对方就是重重的嗨一声,仿佛在为他的巴掌配音,他莫民觉得很爽,甚至心中的怒火都降低了不少,于是就下意识的继续打起来了,一直到愤怒稍稍熄灭,他才停手。
最后,他才发现,哦,参谋的脸肿了,还打出血了。
哎呀,我居然打参谋了。
疼痛是相互的,手打脸,那么自然的,手也会疼痛,但是,脸的柔软,注定了,被打的人更疼。手中的疼痛让一向自诩爱护部下的冈村宁次有些不舒服。
以后,再也不打参谋了。他心里下定决心。
定了定神,他将视野投向已经整理好的战报。
三十七份战报,没有一份是正常的战报。没有一个是胜利或者是好消息的战报。全部都是坏消息。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袭击袭击还是袭击。
前线被敌人大火力重火力炮弹洗地,单单这几十分电报,其中就出现了超过五千门203毫米重炮,两百门305毫米重炮,还有二十门406毫米重炮。
不是,他们那里来的那么多重炮?
帝国都没有这么多重炮,不,如果加上海军,加上那些战列舰上的重炮,以口径弥补数量的话,还是足够了,但是。
但是!
这些能比例帝国几十年积攒超口径重炮对着前沿防御阵地轰击了足足有半个月。
半个月啊!
每天炮击时间超过十小时,他么的,违反劳动法了,有么有!
203毫米重炮每一枚炮弹都有一百多公斤,三千五百门,每天十个小时,每小时五十发左右,算下来,就是每门炮每天发射炮弹五百发,五十吨。
然后五十吨乘以五千,也就是说,单单这些大炮,每天就是会发射炮弹二十五万吨,然后再加上那两百门305重炮,以及二十门406重炮。
汇总下来,每天消耗的炮弹发射药重量都有三十万吨了。
然后是持续十五天!
你们有这么多重炮,有这么强悍的弹药能力,早说啊,早点摆出来啊,他么的,早知道这么难打谁还敢惹你们啊?就算是给帝国十个胆子,也不敢攻击你们啊。
换个思路,这也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至少消耗了敌人几百万吨炮弹不是。
还有就是敌人的炮兵命中率明显比较低下,显然都是新手,但是,敌人这姿势明显是在训练炮手。
面对这么强大的攻击。
所有被攻击的部队,遭到炮击的阵地,自然都是伤亡惨重。
原本被认为能抵挡八路军攻击至少半年,能让八路军伤亡至少数十万的坚固阵地,耗费了帝国大量物资的坚固阵地,被誉为帝国史上最坚固阵地的堡垒,被认为没有任何漏洞的马起落防线。
对方还没有开始发起进攻,这边的阵地就全部没有了。
这算什么事?
要知道,对方的三百万大军还在后方组织调动呢?这还只是对方的火力准备呢?结果,他布置了半年的阵地,就没有了?
三百多万前线守军,三百多万帝国武士,单单炮击就伤亡了三十多万。
然后是后方。
接近以一百五十万铁路警备队守卫三千五百公里的铁路,兵力足够了吧,每公里都配备了好几百人了。加上伪军和侨民,合计人数都超过两百万人了,每公里都足足有七百人了。
算下来,每三米铁路就有两个人呢在守卫。
结果呢?结果呢?
三条主力运输铁路,最高峰的时候一个月能运输五百万吨物资,结果现在,每天连七列火车都通行不了。游击队炸铁路就像就像拆自己家墙面一样轻松。
每天最少拆个几十公里。
还有,一百五十万大军啊,这是新兵,训练实战能力严重不足,这也就算了,三十多万治安部队,这些可都是一线师团或者是二线经历过战火的师团,合计近两百万大军,结果居然那区区几十万游击队没有一点点办法。
还发报告说,打不过人家?
损失惨重!
然后是机场,桥梁,这些重要基地或者枢纽,都是有重兵把守的地域。游击队居然还能集中兵力攻击这些地方?而且,他么的还打赢了,结果居然是帝国伤亡巨大!武器,运输枢纽被毁。
更过分的是,游击队损伤实际很小很小。
前线堡垒被彻底摧毁,掩体被炮击炸毁,前线部队损失惨重。
这仗还没开始打,帝国就输了。
而且,帝国唯一的优势,空军,如今也开始跌落了。
根据情报,敌人出动了大量空军,对沪市周边的基地港口和军舰展开了攻击,而且还对帝国的侦察机展开了大量袭击,虽然很显然,敌人的空军飞机性能优异,不知道哪里来的,但是有经验的飞行员缺乏,严重缺乏,导致战果很差,很多炸弹甚至都丢到海里去了,距离目标好好几公里远,甚至还有蠢货直接开着飞机一头扎进海里。
但是,经验这个东西,是可以训练的。
“怎么办呢?”
岗村零次眉头深深的皱起。
这样下去,对方一旦发起进攻,肯定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