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碧绿团成小球,看着就觉精致。
袅袅冒烟,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可是他将筷子放了下来。
不是舂出来的白米。
下面那乐女又演奏起来。
她抚弄琵琶,满脸羞怯。
她下巴真像金枝。
朔绛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也是初夏,他陪着那个小娘子一起去二郎真君庙逛庙会。
那个不怎么爱哭的小娘子那天却因见到她娘而痛哭。
她为了省钱舍不得雇往返双程牛车,两人最后只好步行回家。
她哭过的眼睛略微泛红,鼻尖也泛出樱桃一般的嫩红。
叫人忍不住生了怜惜之情。
就如这个乐女一般。
朔绛忽得回过神来。
眼里恢复了冷清。
他唤来王德宝低语:“将那弹琵琶的乐女撤下。”
说完后又觉不妥。
他随口一语只怕那乐女会受司乐责怪。
于是将手里的玉如意递给王德宝:“不许苛待她,就说这是赐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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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处破茶楼里。
前太子舍人王振低声问薛阳朔:
“前头太子待你家不薄,你想帮他吗?”
这。
薛阳朔呆住。
王振狠狠:“先皇被斩杀于闹市。朔绛那厮不过是篡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薛阳朔闻之色变:“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太子还在外地。旧时兵马皆在他麾下,皆时你便是拥立有功的大功臣!”
薛阳朔终于下定决心:“好!”
王振问他:“听闻你在宫里勾搭了位小娘子,还没得手吧?”
薛阳朔摇摇头。
那小娘子虽然满心依赖他,可与他并无任何越矩之举。
“听说官家给她赐了一柄玉如意,有晋升的希望,你若能想法子让官家上了她的床,之后便好行刺杀之事。”
“事成之后许你个公侯之位。”
薛阳朔终于点点头。
殊不知追查他的禁军统领凌正德正躲在暗处,将这事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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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阳朔再见玉叶时便垂着头。
“怎么了薛郎?”玉叶觉察到不对。
薛阳朔垂着头一脸沉重:“官家瞧中了你,如今我又在军中颇受排挤,或许是被官家挤兑所致。”
“啊?”
玉叶自打收到那柄玉如意后心里始终忐忑。
司乐不让她再上台演出,因着有那柄如意乐所的同伴上司们也不敢为难她。
所谓官家瞧中的风言风语她也听到过。
却没想到在薛阳朔这里得到验证。
她咬唇:“我绝不会从了官家,薛郎。”
薛阳朔眼含热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都有家人能躲到哪里?何况你以后便是荣华富贵,我怎忍心去拦。”
他故意激起玉叶对官家的敌视,为的就是好控制玉叶。
玉叶果然上钩。
他将刺杀之事瞒着玉叶,反正到时他一人更好跑路。
薛阳朔又请了玉叶一起的乐女劝说玉叶:“反正都是临幸,不如你自荐枕席,不然官家现在按而不发不就是在吃味你与薛大人吗?回头他杀了薛大人你又何苦来着?”
玉叶年纪小,被她们来回哄弄居然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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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再见妹妹时就吓了一跳。
玉叶瘦成了一把干柴。
金枝忙问缘故。
玉叶便道:“他们说官家瞧中了我要临幸我,我不从,他便拿薛郎出气,我只能自荐枕席,可我不愿呜呜呜……”
金枝大骇。
前几日宫里都在说官家赐了一柄玉如意出去。
人人都说官家终于要临幸宫人了。
没想到是自己妹妹!
玉叶哭得梨花带雨:“本来薛郎和我商议好了要赎我出去……”
她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金枝急得团团转。
忽得想起个好主意:“我来替你!”
?
玉叶茫然抬起头来。
金枝拍怕胸膛:“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何况我们本就生得相像,官家喝醉了酒又怎么分得清楚是谁?”
玉叶死活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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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宫中又有筵席。
朔绛心里有些闷闷。
他不由自主多喝了几杯。
醉眼迷离之际,忽得召见上回的宫女来弹琵琶。
乐所人人齐道恭喜。
玉叶心里苦涩。
她按照薛郎的安排弹奏完琵琶便假意给官家劝酒。
官家似乎真对她有意,喝了好几杯。
眼看他渐渐醉了,玉叶便将他扶到东暖阁休息。
这里是薛郎事先探听到的休憩之处。
她哆哆嗦嗦去侧殿更衣。
谁知金枝从花园那里蹑手蹑脚爬过了窗户。
玉叶顾不得惊讶就被姐姐一把塞了巾帕绑了起来。
金枝小声叮嘱她:“别怕。有姐姐呢。”
而后便端着醒酒汤进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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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朔绛听见玉叶出去,而后娇怯怯走进来。
他微微抬头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单手按住了腰间的佩刀。
忽然听见一句:
“官家……”
朔绛全身的血都凉了。
他不可置信抬起头来。
没听错。
正是金枝。
她与他们合伙来刺杀他?
她前襟几乎毫无遮挡,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金枝觉得身上有点冷。
玉叶准备的衣服当真是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