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喝了不少的茶水,又吃了许多的橘子,自然而然的就该去西阁“采花”。
这是姑娘家取的雅称,具体做什么……说出口也就不美了。
于是杜七取了一把伞下楼。
安宁满脸纠结的拿着伞,跟在杜七的身后离开了琴房。
“?”白玉盘瞧着安宁失魂落魄的背影,疑惑不已,对着婵儿说道:“安宁姐她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碍事,春意正浓呢。”婵儿勾起唇,那笑意一直开到眼角。
白玉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明灯,别玩了,过来。”婵儿呼唤道。
明灯听到婵儿的声音,立刻停下与小花的嬉戏,一人一猫踩着同样的猫步走到婵儿的身前。
婵儿对着明灯和小花伸了一个懒腰,旋即说道:“你们两个,谁让我抱一会儿。”
明灯闻言提起裙角在婵儿的身前坐下。
“乖。”婵儿嗅着明灯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心想这么乖的丫头,她可舍不得欺负。
明灯归了婵儿,小花自然轻轻一跃跳进白玉盘的怀里。
“小玉儿……”婵儿压低了声音:“你这个月还正常?”
白玉盘一怔,旋即看了一眼明灯,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像是蚊子叫似得。
“有什么好害羞的。”婵儿摆摆手:“你也有在看医书了,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白玉盘点点头,接着二人当着明灯的面,说着一些“悄悄话”。
……
庭院,杜七撑着伞走进积雪中,她回头看了一眼,疑惑的说道:“安宁,你不与我一起吗?”
安宁撑着伞在屋檐下,伞面下沉,挡住了她的面容。
“七姑娘去吧,我只是出来散散心。”安宁小声说道:“若不是用采花的借口。婵儿姐是不会允许我下来挨冻的。”
“?”
杜七眨眨眼,惊诧道:“你也吃了那么多的水果,就不想要采花吗?”
“七姑娘,我是有修为的人,与七姑娘这般的半吊子不一样。”安宁无奈的说道,别说她只是喝了一些茶,哪怕是她把春风城所有的储备粮都吃了,得到的也不过几分灵气。
“修为?我知道了。”杜七应声,随后便听到安宁问她:“七姑娘,今晚的宴会很重要,这么大的雪……会影响姑娘们的兴致吗?”
“你想做什么。”杜七绣鞋在积雪上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可以将这雪停了。”安宁伸出食指,有一枚佛印在她指尖旋转着。
“让雪停?”杜七歪着头看着安宁,说道:“那你还挺厉害的,不过也没有必要,婵儿姐那么喜欢雪,就让它再下一会儿,不碍事。”
“就听七姑娘的。”安宁说着,走上来抓住杜七的手,不解的说道:“七姑娘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问你?问你什么,你又不与我一起去西阁。”杜七脚尖轻轻碾着,语速加快了不少。
“一般的修炼者,可不能说让风雪停下就能让风雪停下。”安宁无奈的说道:“姑娘先前说了我还不甚相信,现在看来姑娘真的一点都不好奇我的身份。”
就算是再没有常识的姑娘,也该发现她实际上是很厉害的人了吧。
明明都知道她是禅子了,倒是多联想一些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想什么呢,嘶……我要忍不住了,你不去就别拽着我。”杜七甩开安宁的手,随后踩着小碎步朝着后院一路小跑,只给安宁留下摇晃的背影。
“……”
安宁叹息一声,觉得七姑娘不愧是七姑娘。
她方才在臆想中意识到自己和翠儿之间的差距,正感到不安,转眼这份不安就被杜七打的稀碎。
想来,如果翠儿姐知晓自己的身份……即便她会害怕和疏远,但是只要七姑娘不在意,应该是可以影响到翠儿的心思的。
杜七不变,安宁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安宁收起不安,换上了浅笑。
只是,她眼看着杜七留下一连串虚浮的脚印,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很好的景色。
她该跟上去的。
自己下意识拒绝了七姑娘的邀请,现在再想跟上去,也就不合适了。
算了。
自己还是不要做花心的姑娘,喜欢翠儿姐,那就专心的喜欢翠儿姐。
安宁往前走了几步,远离屋檐,于是雪花落在伞面上,发出杂乱的声响。
安宁弯下腰,取了一些雪花在掌心搓弄,直到手掌冰凉后,这才贴在面上。
感受着寒冷沁人,她觉得自己面上的燥热减弱了许多。
自己可真是不干净的人。
只是想着能够摆脱明灯、与翠儿姐单独相处……脑海中便抑制不住臆想。
她何时变成这样不干净的姑娘了?
安宁十分的无奈,目露羞愧。
佛教有贪嗔痴三毒,又称三垢、三火。三毒残害身心,使人沉沦于生死轮回,为恶之根源,故又称三不善根。
安宁认为自己简直就是三毒俱全,但是又没有恶到不可救药,只是每一样都沾了一点点。
比如,她虽然贪,却也不是非得到不可。
她不会因为不如意就发脾气,但是方才被婵儿逗弄,也真的有些失去了理智。
安宁使劲的摇头,这才将关于翠儿的旖旎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她瞧着有着翠儿和石闲气息的房间,伞面下的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艳羡。
羡慕啊。
要不偷偷的看一眼?
“……”
安宁一个人站在风雪中,似是一根木桩子,内心做着激烈的搏斗。
猛烈的搏斗后,纯洁善良的“安宁”被打的鼻青脸肿,从识海里被丢了出去。
“就、就看一眼。”
她还是没有忍住心底的小心思,二指合并,划过眼前。她开了一对莲花瞳,瞧见了屋子里的场景。
只见简单的房间中,一袭浅绿色睡衣的翠儿呼吸平缓悠长,面容如羊脂白玉般散发出淡淡光泽,嘴角翘起,仿佛正做着幸福的美梦。
在翠儿的身旁是熟睡的石闲。
想象里姑娘家腻歪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房间中十分的整洁,褥子下面,翠儿和石闲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相敬如宾?
安宁知道这个词形容不恰当,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的确是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