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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8 是运气重要还是努力重要?对每个人都不一样。

安宁瞧着石婴呆滞的模样,转头对杜七说道:“七姑娘,这丫头怎么傻兮兮的?”

杜七摇摇头:“石姐姐刚清醒,你别这么说她。”

安宁颔首,接着指着石婴说道:“七姑娘说的你就听着,至于八方客栈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们掌柜的我也见过,还没傻到与东华宫对着干。”

“……东华……宫?”石婴咽了口唾沫。

安宁心道石婴这幅模样也正常,她说道:“你是翠儿姑娘聘请的车夫,好好养伤,别浪费了姑娘的银子。”

石婴下意识的点头。

是了。

禅子来找过她一次,与她聊的就是那翠儿姑娘。

翠儿……是杜十娘的丫鬟吧。

石婴脑袋嗡嗡的响,想不明白怎得会变成这个样子。

“七姑娘,我按你讲的都说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的?就因为姑娘知晓我是修炼者?”安宁十分疑惑。

她只是瞧见杜七带回来了一些充满灵气的物品,所以才打眼瞧瞧,没料到被杜七揪了出来。

她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知道的,知道就是知道,你要我怎么解释。”杜七眨眨眼,旋即对着石婴说道:“石姐姐,现在相信了吧,我这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杜七说着,认真补充道:“哪怕世有神明也是一样的。”

石婴看了看那与杜七亲密的禅子,心中有一万个疑惑。

安宁回身说道:“世上最安全说不上,不过七姑娘这儿有我与东华宫的人看着……的确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即使有麻烦,那也是禅宗的大和尚给我找不自在。”

安宁勾起嘴角。

杜七见状,轻轻捏了捏安宁的脸,说道:“好了,你有什么要问的?”

“七姑娘今儿带回来那一葫芦水什么来历?”安宁问,毕竟是要给翠儿吃的玩意,总是用心的。

“认识的一个姐姐给的,她说来自南离国的南方,一个叫元山的地方,这是她们那儿的水。”

“元山?”安宁思考。

“你知道?”

安宁若有所思:“若是这样,有灵脉倒也正常……只是没想到妖部走了百年,反倒是有人住下了。”

“元山是什么山?”杜七问。

“不是山,不过有山,多是天望山。”安宁解释道。

杜七明白了。

天望山,只要靠天望海的山就都是天望山,就像春风城外的一样,天望海无边,所以世上有着数不尽的天望山。

杜七记起了与十娘上山的一夜,海上明月般的熟悉景色,便说道:“天望山很多,只是咱们这儿的不一样。”

“这都不重要,七姑娘说是就是。”安宁知晓了来历,不再去在意,眼睛盯着杜七看,似乎想要弄明白杜七身上的秘密。

她作为禅宗未来的主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李青莲虽然一开始让她疑惑,可她回去仔细思考,还是认出了她东华宫之主的身份。

反观杜七,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可处处透着迷糊。

安宁抱住杜七的手臂,埋头在她颈间狠狠吸了一口。

“你做什么呢,痒。”杜七嗔道。

“七姑娘身上有一股皂角味,不好闻。”安宁认真道。

“你这丫头原来也不正经。”杜七无奈,她这是今儿歇了一天,不然出汗不是更难闻?

“十娘调的皂角,能洗干净,放了一些海棠花,海棠花没有味道,所以不香。”杜七解释道。

安宁歪头:“七姑娘真怪,和那白景天一样。”

是了。

白景天她也看不透,所以安宁觉得春风城是不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她不知晓,可这儿真的是世上最奇怪的地儿。

“白景天?你提他做什么?”杜七疑惑。

安宁知道杜七听不明白,所以直接说道:“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桂兰味道。”

“桂兰?这你也闻得见?”杜七更疑惑了,小声说道:“是吃了桂花蜜了吧……安宁……你……”

杜七欲言又止。

安宁问:“七姑娘想说什么?”

杜七明眸闪光:“你去嗅他的味道……是不是喜欢他?若是这样,我是他的先生,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安宁一怔。

一旁听了许久的石婴眼角微微抽动,不可思议的看着杜七。

那可是禅子。

禅子啊。

与她说这种话对于杜七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

“七姑娘,我只喜欢翠儿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安宁认真说道。

“唉?是吗。”杜七说道:“也是,那是我误会了。”

石婴又开始停止思考。

禅子说自己喜欢翠儿姑娘,那翠儿姑娘……不就是雇自己干活,这些时日照顾她的人?

禅子喜欢她?

是哪种喜欢。

石婴看向安宁,恰巧安宁也看着她,安宁说道:“这些天翠儿姑娘照顾你可是很累的,你若是走了,又会给她添麻烦。”

“不走了,不走了,我都听十姑娘的。”石婴立刻说道。

她虽然是八方客栈的女人,却也明白禅子意味着什么,可正因为明白其中的意义,所以眼前的一幕才愈发诡异。

“七姑娘,常姐姐要回来了,我得回去了。”安宁忽的说道。

“嗯,谢谢你了。”杜七看向石婴:“石姐姐没有要问的吗?”

“我?”石婴看向安宁。

安宁说道:“既然七姑娘说了,那就一个问题。”

石婴沉吟片刻,问道:“禅子……”

“叫我安宁。”安宁说道。

石婴:“……”

“快些,常姐姐已经上楼了。”安宁说道。

石婴只得道:“东华宫是什么意思?七姑娘说救了我的卧松云……是谁?为什么禅……安宁姑娘说客栈会和东华宫对上?”

“你问了这么多,不过也算是一个问题。”安宁平静说道:“你连卧松云都不知晓,不过也难怪……卧松云是东华宫的人,你现在是东华宫的要保的人,当然,这也和我有些关系。”

石婴听的一愣一愣的。

东华宫在道宫的地位她当然听说过,可她怎么就成为了道宫和禅宗要保的人?

是因为她是翠儿姑娘聘请的车夫?

石婴心中五味杂陈。

“至于卧松云,松云子你若是没有听过,四方书院的白夫子你总知晓吧,高山安可仰,白首卧松云,就是他了。”安宁解释着,却看到石婴一脸的茫然,她便叹息:“就你们还和四方书院对着干呢……连书院的夫子都记不得……”

安宁对着杜七说道:“七姑娘,我和她没有话好说,我先回去了。”

杜七点头。

安宁化作一缕金光消失不见。

石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七姑娘,什么白首卧松云,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客栈也算不得是亲传弟子。”

“安宁也没怪姐姐。”杜七在床边坐下,说道:“姐姐,现在可相信我说的话了?”

“信了。”石婴说道:“可更……罢了。”

她本来只是一个边缘人物,忽的成了道宫和禅宗要保的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那般不可思议,若不是她可以嗅到杜七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她就要怀疑自己其实已经死了,方才只是在做梦。

死人也不会做梦?

谁知道呢。

……

“七姑娘,我拼命的修炼就是为了要提高在掌柜的眼里的价值。”石婴喃喃说道:“可天赋不佳,失去了机会……现在修为尽失,那些危险反倒离我而去了。”

石婴问道:“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怪异的事情?”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杜七摇头:“姐姐这些时日就安心养伤,至于经脉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七姑娘说什么?”

“经脉,姐姐不是吃了什么破障丹?”

“姑娘怎么知晓破障丹的。”

“卧松云说的。”

“他还说了什么,七姑娘能不能都与我说说?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

……

……

时间缓缓流逝,石婴总算是知晓了当日的一些细节。

她被道宫的人和安宁相继救了。

“那人……就这么死了?”石婴身子僵硬。

“卧松云一挥手他就没了,说是看着安宁的眼神很不礼貌。”杜七小手比划了一道直线。

“……罢了,我和他的仇也没什么好说的。”石婴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七姑娘,我可真是幸运的人。”

“十娘也这么说。”杜七点头。

压在心底的石头忽的被一道天雷击碎的干净,石婴变得轻松,同时那不切实际的空虚充斥了她的身子,可她总是高兴的。

没人想要去死,哪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石婴。

杜七看着石婴的表情和面上的一道伤疤,忆起了烫伤了脸之后的十娘。

这种如释重负似曾相识。

杜七一笑,心道自己果然和喜欢石姐姐。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知道,七姑娘你和安宁姑娘……是什么关系?”石婴问。

“安宁?十娘在教她练琴,我与她认识不久,用常姐姐的话说算是闺中蜜友。”

“我一点也不意外。”石婴轻轻叹息。

她就说没有人会讨厌七姑娘,哪怕那个人是疯了一般的禅子。

杜七望着石婴面上的疲惫,叮嘱道:“石姐姐睡下歇息一会儿吧,睡着了才好恢复。”

“我……”

“姐姐听我的,我是医师。”杜七认真道。

“好。”

杜七小心翼翼的将石婴扶下,盖好褥子。

“姐姐醒了,明灯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就要回来了。”杜七说道:“我先去忙一会,姐姐好生歇息着。”

说完,杜七熄了灯转身离开。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盆中火星生灭。

石婴躺着。

人吧,有时候所有的努力都比不上一丁点的运气。

这也是规矩。

她忽的好奇客栈中现在是怎么对待的自己的。

她真正的仇人还在客栈做他的长老呢。

石婴不怨掌柜的和旁人,她对宗门说不上有多么忠诚,可也不厌恶,因为那里有她仰慕的大师姐,也有许许多多的小师妹。

宗里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有人有半妖……那都是需要资源的。

尤其是除了鱼行舟这个怪物,既然是怪物,修炼资源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掌柜的抉择她也能理解。

她的仇人有且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可自己是个废人,也无法报仇。

石婴没有傻到认为道宫和禅宗真的会为了她做什么,让她活着只是随口一句话……人要看得清自己。

她废了,那仇人的目的某种意义上也算完成了……最多几十年的时间,修士等得起,吃了破障丹的她可等不起。

只是这些和七姑娘没有关系,石婴便不再去想。

她嘴角微笑。

吃了破障丹,修为散尽,寿元也缩短到了几年的时间,这时候反倒没有什么负担。

像普通人那般活着应该是很美好的。

自己收了翠儿姑娘的银子,就该做好车夫的角色。

对了,她麻烦了杜十娘一家这么久,按照普通人的规矩,那自然是要给银子的,好在她灵石没有几块,但是银子有的是。

七姑娘爱财,该是会很高兴才是。

对了。

七姑娘说有办法能治好她……

不知道……

这种心情应该是期待。

自己也是贪得无厌的姑娘。

石婴想着,只觉得眼皮愈发沉重,不一会就睡着了。

……

……

白云染红,岁月入碗。

杜七练了字,吃了蜜饯。

下楼,看到了和往常相似的一幕。

明灯又挨训了。

“你这妮子,让你看着家,又去哪儿疯了?”翠儿骂道。

“姐姐,我……我去给婵儿姐……送水果了……”明灯怯生生的道。

“婵儿?你老是往她那儿跑,我还能不知道你这妮子在想什么?”翠儿捏着明灯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道:“就一只狸花,把你迷成这个样子……你瞧瞧你,又弄了一身猫毛……到最后还要我洗……”

“翠儿姐,你别生气,我自己洗就好了……”明灯吃痛,眼泪汪汪的说道。

“呸,你那小手要是冻伤了,筷子都拿不住不是还要我来?”翠儿说着,轻轻踢了明灯一脚,生气的道:“门上的泥印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多少次了,门是用手开的,不是用脚……死丫头,那可是糸南木的门!你姐姐我是十楼的专属侍女,这门要是坏了,是要拿我抵的!”

“姐姐,这真不是我。”明灯急着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石姐姐还能起床了不成?”翠儿胸前起伏。

明灯没办法,只能低头。

杜七站在屋檐下,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脚下沾着些许泥渍的绣花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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