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喝完茶,放下杯子走到门口,临了回头对唐昭道:“去外地当了几年苦役,脾气还没磋磨干净,你倒是个难得的。”
好几年的苦役,就是拜容瑾所赐。
这风凉话说的!
本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容瑾再不咸不淡加上几句屁话,唐昭的眉头拧得冲天高。
连漪的事还有赖容瑾,可别这时候两个人掐起来,郑青菡不停朝唐昭使眼色。
唐昭是个有分寸的,顾全大局地道:“大小姐,铺子上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说完,越过容瑾先出去了。
容瑾站在门口,弯弯唇角对郑青菡道:“你使多眼色,小心晚上眼抻筋。”
郑青菡扭头不理他。
容瑾讨个没趣,便出门去永昌茶馆找相熟的那群纨绔们喝茶。
一进永昌茶馆,便被人拉去角落说话:“上次打赌,你可是输了,赶紧把怡红院的娇娘弄我府里去,我今晚就办了她。”
容瑾踢他一脚道:“你府里十几个姨娘,夜夜轮一个,也得十几个晚上,能不能消停点,好歹也是太守之子,得把心思放点在功课上。”
京都太守之子赵显不屑道:“书读得再多有个屁用,宋之佩书读得够多,被流放戍边,谷文轩书读得够多,弄个连家小娘子还要王爷府出面,也不知是结亲家还是结冤家,真他娘有意思。”
容瑾哼哼道:“你别说,谷文轩真有两把刷子,把连三小姐的名声搞臭,除了他,还真没几人敢娶。”
“六王爷府的人,养气功夫一流,憋着闷坏,要不是六王爷跟我父亲喝酒喝胡涂,嘴里漏出点东西,谁会想到王爷府会干这等勾当?”赵显神来一笔:“知道你和沛国公府现在沾亲带故,才把消息告诉你,你可仔细想好,要怎么谢我,那连家三小姐真没人要,就跟了我,我保证不让她受气。”
“有人排着队呢!”容瑾一脚把他踹飞好几米,歪着头道:“哪轮得到你?”
赵显跟容瑾是混惯的,死不要脸跑过来道:“谁,谁,还有谁排着队,老子弄死他。”
“你既惦记怡红院的娇娘,就少去招惹别人。”容瑾一眼横过去道:“我说,怡红院那位美人,你到底想要还是不想要?”
赵显被容瑾横了一眼,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敢再放肆,忙道:“要、要、要的。”
“这才象话。”容瑾在赵显背上重重拍下一掌,把赵显拍得左眼皮直跳。
晚上回府,容瑾一身酒气,云亭又是更衣又是端醒酒汤,忙活到半夜。
动静实在太大,郑青菡少不得要从床上爬起来,少不得要去看看容瑾,少不得要说上几句话:“喝酒伤身,能少喝点,以后就少喝点。”
容瑾醉眼惺忪地道:“你让我少喝点酒可是因为在意我?”
郑青菡絮道:“候爷在秦楼楚馆历练的太多,拙词越发逾越,你我不过是一对假夫妻,谈不上“在意”或是“不在意”,依我的见解,应当用“关心”两字更合适。在外人眼里,咱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关心候爷,等同于关心自己,所以……。”
话没说完,已被容瑾出其不意的揽过,压在窗棂上。
缄默的空气里,容瑾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搓揉。
发丝间,鼻息轻微,容瑾身上的气息若有若无,他拥住她,倚靠在窗棂上。
郑青菡觉得容瑾的行为很不妥当,开口道:“你是南化的候爷,咱们住在一起,你待我逾发亲近,但我总觉得你深不可测,并非真正了解你;而我,也对你藏着许多事,这些事不能告诉你,也不敢告诉你,因为说出来,日后就会连累你。”
顿了顿道:“我觉得,咱们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有点距离,不远不近的。”
容瑾没有出声。
郑青菡斟酌道:“你我从前想杀谁就敢杀谁,想害谁就能害谁,活得很是畅快!何必非要拴在一块,万一我连累你,或是你连累我,把命丢掉,又有什么好处?”
越说越清明地道:“你救我几回,我心里头感激你,才真心实意把话说出来,你现在灌多黄汤水,脑子有些不清楚,等明天酒醒,仔细想想我的话,就会知道,我全是为你好。”
第二百零三章一场好戏
半天功夫,头顶上没有回音。
郑青菡推开容瑾,很认真地道:“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容瑾抬起袖口揉揉醉意惺忪的双眼,睁眼时原来的双眼显得更加惺忪,当中还夹杂着几分血丝,神色间是难得一见的疑惑:“酒喝多了,走路有些不稳,你扶我一把便是,何必说这么多话,听得我头疼。”
郑青菡手抖了抖,声音不稳地道:“你方才是没站稳?”
“嗯。”容瑾道:“要不然,你以为呢……。”
郑青菡恼羞成怒道:“既是没站稳,就该早些自个站好。”
“我倒是试着要站起来,酒劲发作的厉害,撑着你使劲半刻,还是没能起来。”容瑾身形不稳地道:“此时还头晕的很,你过来扶我一把。”
“扶你个大爷!”郑青菡甩甩袖子,像阵风似得从容瑾身旁掠过。
她一走,硕大的厅里只站着容瑾一人,他站得分外稳,半点踉跄的痕迹也没有。
好半天,厅里才听见他长长一声吐息。
早上起床,睁眼就看见容瑾坐在阳光里,正翻着她前几天没看完的话本子。
怪冷的天,阳光出奇的好,容瑾坐在亮闪闪的光晕里,满身的碎金,耀得人眼睛发花。
前世,自已的相貌太过普通。
重生的时候,看见镜子里更新过的面容,觉得很美。
但此时,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美。
容瑾这个人,除了打架打的好,还有便是,生得极好。
容色出众,不可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