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带顾小姐去见我大哥。”
杜文瑾抬眼,对着面色微白的女人,笑得近乎凉薄,丝毫看不出片刻前他的称呼还是再亲昵不过的“静儿”——
“我一直以为顾小姐是个聪明的,可惜,是我错了。”
“……”
顾静脸上僵住的笑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复,她软着身子攀附杜文瑾的手臂,“是我多嘴了,二少不要生气啊——”
只是她的上身倾过去,柔荑还没等覆上杜文瑾的手臂,仰在那儿的人已经顺势起身,错过身去。
她只来得及看清那人眼底泛着凉意的笑色。
“回吧。”
见杜文瑾往外走,有几人纷纷抬头。
“杜少这是……?”
“我还有个新剧本要看。”
杜文瑾扯谎扯得面不改色,桃花眼里笑意半含,“你们尽兴玩,我先走一步。”
众人应了,杜文瑾转身便走,顾静拿起一旁手包,步子略急地跟了上去。
余下的众人目光从那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上收了回来,其中一人把手里酒杯一撂,笑了。
“看来,即便是影后也没能撑多久嘛——哎,之前谁赌一个月来着?来来来,自觉认输啊!”
“啧,”显然是认输分队里的一个不耐烦地捋了捋头发,然后又气急败坏地笑了,“杜二少整个一妖孽,这身边美人儿如流水,偏就没有个能降得住他的?”
“那也得人肯往里扔真心啊。”
最开始那个笑眯眯地接了话,“大家谁看不出来——杜二少肯用心吗?”
“哈哈,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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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了别墅区最里面一排独栋别墅前。
车内后座,安静得像是幕布拉开前的舞台。
只不过其中一位神色微白,朱唇半咬,另一个却是单手搭着膝,手肘半倚在车门上,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
路边就是掩映在人工丛林下的水景,造型漂亮的路灯在漾开的水纹间映出各异的光晕,朦胧得像是场无痕的梦。
顾静也觉着今晚像是她的一场梦。
起起落落,大喜大悲,到最后竟就要成了一场空影。
她实在不甘心。
一想到这儿,她漂亮精致更昂贵的脸上,神情也就愈发悲戚了些。
“杜少……”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
——顾静素来会拿捏在不同人面前的表现,她能强势得不弱于男人,也就能软得过任何女人。除了一张足够资本的脸外,她能拿到影后的称号,从来没缺少过演技的加成。
只不过在这人面前,她却是注定了要铩羽而归。
余光里杜文瑾的似笑非笑,简直叫顾静咬牙切齿——
虽然她习惯了做戏,可一想到这个之前还把自己捧在掌心儿的男人转脸就能一副旁观者的漠然姿态,她就恨得心里发痒。
而且,她还没……
“你也不用觉着遗憾。”
杜文瑾似乎看得透顾静心里在想些什么,唇角一点笑意微挑,“我虽然是姓杜,但对杜家来说,跟个外姓人也没什么区别了。你要是真有心,我大哥倒是值得考虑——只要你爬得上他的床。”
听杜文瑾把话说得这么不留余地,顾静也就知晓了两人之间显然已是没半点可能了。
她脸上那点悲戚情绪渐渐收住。
“这些日子……多谢杜少照顾了。”
杜文瑾倒是不居功:“各取所需。”
顾静禁不住眼底露了点讽意:“杜少原来只缺个应付场合的女伴。”
想到这一点顾静便觉着可笑,不知道那些娱记是否会相信——所有人眼里花名在外的当红小生,传闻中睡遍了半个娱乐圈的杜文瑾,事实上跟她“各取所需”了一个月,却是连嘴都没亲过。
——她顾静都这般待遇,更不信之前杜文瑾的那些绯闻女友能好到哪儿去。
“保持风度,美人儿。”
杜文瑾不以为忤,勾唇一笑,眼角那颗泪痣像是点了星芒似的熠熠。
顾静失了下神,说不清心底突然冒出那点怅然若失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还没等她品出个两三分,杜文瑾已经开口了。
“有什么需要的,顾小姐与selina提就好。”
杜文瑾让司机开了门,他下颌一扬。
“请吧。”
那依旧蛊惑人心的笑意看得顾静恶狠狠地把心里的芽儿掐了,拿起手包白了杜文瑾一眼,转身下了车。
然后踩着月色,踩着灯的碎影,也踩着自己那双镶钻小高跟,顾静啪嗒啪嗒地离开了。
全过程充当了石柱子的侯秦上了驾驶座,有点木讷的男人看着后视镜里笑意凉淡的杜文瑾,叹了口气。
“少爷。”
“停。”
杜文瑾瞥他一眼,拿了烟盒摸出根烟来,漫不经心地点了火,“别每次我一分手,你都给我一顿‘爱的教育’。”
侯秦听不懂玩笑,认真地看着后视镜:“少爷为什么总表现得像个坏人?”
“坏人?”
一听这古老的用词,杜文瑾没忍住,笑了。那双桃花眼晕上了真正的笑意之后,起阖间都藏着像能要了人命的风情。
“我就是啊。”
他吐了一口烟,薄雾氤氲了那漂亮的五官,也模糊了如画的眉眼。
“少爷有烟瘾,顾小姐不喜欢尼古丁。”
侯秦在前座认真地说,一字一句,“少爷就一个月都没碰烟了。”
“……”
杜文瑾一怔。
过了几秒他又笑,“这就不坏了?她们可没你这么傻。”
侯秦发动起车,咕哝了声。
“少爷肯忍一个月烟瘾,比那些别墅和衣服首饰值钱多了……是她们傻。”
车开走了。
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顾静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点复杂而微怒的情绪。
她没听见车里的对话,所以只犹豫了几秒,她就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拨出个电话去。
她的经纪人percy的声音在对面响了起来。
“顾?”
“percy,”顾静眉眼发凉,“给我联系ant杂志的娱记,就说有爆料给他们。”
第三章
空旷的别墅里,刺耳的闹铃声骤然撕破了清晨的静寂。
主卧内。
柔软的大床上,被子里伸出一只指节分明且白皙漂亮的手,远看着都像是羊脂白玉雕起来的工艺品,还是能放进博物馆里展览的那种。
然而,“工艺品”只是毫不怜惜地抓住了床头的复古色金属闹钟,闷回了被窝。
又过了几秒,已经关掉的金属电子钟被从被子下扔到了铺着羊毛毯的地板上。
露出被子的“工艺品”快速的缩了回去,它的主人在被子下闭着眼睛,纤长的眼睫抖了抖,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
只可惜这可贵的平静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这间主卧东南方向那个探在墙角的扩音器再次打碎了——
无比可怕而魔性的音乐,在整个主卧里震荡起来。
许久之后,被子掀开,穿了件黑色丝质睡衣的年轻人狭着漂亮勾人的桃花眼,目光呆然,露出毛茸茸的脑袋和漂亮的锁骨,坐起身来。
低血糖还起床气的杜文瑾阴森森地盯着那个扩音器,盯了几秒,发现没法用目光让它原地爆炸,只能带着低气压去床头翻。
翻了一会儿,他手里多了一副耳塞。
“……”
睡眼惺忪的美人露出微呆的满足笑意,塞上耳塞,抱住被子滚回了被窝。
吵噪的音乐于是也停了下来。
半分钟后,主卧的门被人砰地一声从外面踹开。
“杜、文、瑾!”
来人望着床上被子下鼓鼓的一团,磨着牙,走上前,一把把薄被掀了。
……
二十分钟后,杜文瑾下了楼,意识清醒状态下,看见的第一个活物就是他的经纪人——selina小姐。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