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娆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得对方企图的,她一来不知道什么军事机密,二来也没参与过维和部队和极端组织的冲突。
就今天这个事儿,她撑死了算得上是一个受害者。
如果极端组织把她当成维和部队内部的人,并且想要借此威胁维和部队的话,那就太蠢了。
她还没这样的资格。
所以,有些话,程娆得先说在前头。
对方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再次被逗笑了。
对方的口语不是很流畅,但程娆还是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想多了,只是要你这个人而已。”
要她这个人?
对方一这么说,程娆的脸色更难看了。
要她这个人干什么?
她之前有听说过极端组织经常会侵犯当地的女性,有时还会专门把女性绑回去轮番玩乐。
当然,这些都是她在新闻里看到的,亲身经历还没有过。
但是这一次——听到对方这么说,程娆瞬间精神紧绷,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如果对方真的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程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胳膊上的疹子,然后对对方说:“不好意思,我有尖锐湿疣、带状疱疹。”
程娆是学医的,说起来这些疾病的英文称呼不要太顺口。
对方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
不过,看对方的状态应该是不耐烦了。
程娆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捂住她的嘴巴,带着她走到了门口。
程娆大脑飞速运转着,努力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样求救。
她知道,现在的状况肯定是不可能大声呼喊的,这样不仅会惊动到周围的人,也有可能会激怒对方。
但是除此之外,她又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
程娆自认为大脑反应还算迅速,但这个时候是真的死机了。
就算再淡定的人,碰上这种情况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黑衣人带着程娆从一条不起眼的道路走出了医疗中心,程娆的太阳穴被枪口抵着,嘴被捂着,完全做不出什么反应。
出来之后,对方拿起什么东西在她脖子上扎了一下。
程娆感觉到脖子上的血管处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再想说什么的时候,意识已经不清楚了。
**
MSF营地。
尉赤和张白赶来的手,邵东和几个医生正在研究这次的病毒,几个人持续研究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得到任何进展。
因为这件事情,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
现在送来的感染病毒的人,情况虽然控制住了,但只是短暂的效果而已。
如果不找出来根治病毒的办法,病毒是会在体内扩散的。
一旦瘟疫大规模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都是去过的疫区工作的,瘟疫严重的地方,一场瘟疫可以死上百万人,这些都是无辜的群众。
他们只是在好好生活,最后却成了战争的奴隶。
林主任看到穿着军装的人过来,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之前MSF被恐怖分子袭击的时候,维和部队曾经帮过他们的大忙。
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次是为了什么事情过来的,但林主任还是走上去主动和他们说话了。
林主任走到尉赤面前,先向他问好,然后才问:“二位过来我们这边是有什么事情吗?”
尉赤点头,简洁明了地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有极端组织在集市中心散播了病毒,现在军营那边已经在研究病毒对抗方案,我们希望能跟你们达成合作一起研究,这样效率翻倍,救人的速度也能更快一些,你这边有什么意见没有?”
能跟维和部队合作,林主任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而且,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结果啊!
试想一下,维和部队医疗队的医生肯定是高水准的,跟他们一配合,说不定不出三天就能把病毒破解方案弄出来。
之前他们一直没有和维和部队合作的机会,这次有了,自然要好好把握。
林主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带着尉赤和张白来到了实验室。
尉赤和张白进来的时候,邵东和这边的几个医生还在忙。
林主任咳嗽了一声,对大家说:“维和部队那边也在加快速度研究病毒,我们决定合作,邵东你们几个跟着他们去维和部队那边吧,这边我让程娆他们照顾着。”
若不是林主任提起程娆,尉赤大概都要忘记程娆拜托他的事儿了。
林主任这么一提,尉赤才想起来。
于是,他对林主任说:“程娆也在维和部队。”
林主任听得一头雾水:“?”
尉赤知道他不理解,便解释:“她今天好像去了集市区,被我们的人一起带回来的,现在也感染了病毒。”
“什么?!”林主任听尉赤这么说,整个人都惊呆了。
程娆也感染了病毒?
真是要死了……林主任想想都觉得脑子疼,这事儿要是被黄萍知道了,他该怎么跟黄萍交代?
尉赤的话,邵东也听见了。
邵东听到尉赤说程娆感染了病毒,手上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
接着,他看向了尉赤:“她现在怎么样了?”
尉赤自然能看出来邵东在关心她。
不过也不意外,反正那女人就是这么会招惹男人。
尉赤:“已经隔离了,医疗队的人会对她进行救治。”
邵东:“好,那我们现在也过去吧。”
邵东还是比较理智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解决方案研究出来,不仅是救程娆,也要为了这些无辜的当地民众。
邵东和几个医生把手里研究成果还有资料整理一遍,然后跟着尉赤和张白走出了营地。
维和部队医疗队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原本医疗队的任务就繁重,现在又接来了这么多感染病毒的人,临时搭建的板房里人满为患,医护人员忙碌地在板房里穿梭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程娆不见了。
**
四十分钟以后,昏暗的房间内。
黑衣人将程娆带进房间之后,房间内的男人打开了灯。
男人背对着他们,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他的背影。
黑衣人将程娆放到旁边的床上,然后用英语对男人说:“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将人带来!”
“嗯。”男人的声音很低,说完这一句之后,男人森冷着声音警告他:“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要让首领知道。”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一定遵从指示,Hades。”
被称作“Hades”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后对他说:“出去。”
黑衣人微微颔首,按照他的要求准备退下。
“等等,”Hades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黑衣人:“还有什么指示吗?”
Hades:“你给她用了多少剂量的药?”
黑衣人:“大概会昏迷一整夜。”
Hades:“退下吧。”
这一次,黑衣人终于如约退下。
他走以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Hades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病床边,微微弯腰,抬起手摸上了床上女人的脸。
带着薄茧的指尖掠过她的肌肤,滑嫩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紧接着,Hades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手链,以及她胳膊上的红疹子。
他捏起她的手腕,盯着那条手链看了很久,眼底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他指腹贴着那个字母停留了很长时间才松开。
松手之后,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胳膊上的疹子上。
Hades面色阴沉,一只手解开她的上衣扣子,发现她全身都是这个疹子。
给她解衣服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她滚烫的提问。
病毒是他一手监督着研制出来的,会有哪些反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发烧的人本身抵抗力就弱,病毒入侵之后很有可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皮肤反应,像她现在的情况,是很正常的。
Hades将她的上衣脱下来,她上半身只剩下了一件内衣。
肩膀上,小腹处,都有红疹子。
Hades低头凑近,嘴唇贴上她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一下。
程娆此刻在昏迷中,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接着,男人的嘴唇从她的锁骨处开始,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了肚脐处。
她身上有清浅的百合香,夺人心魄。
Hades往后退了一步,站起来,走到旁边的抽屉里,从里头拿出来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他从药瓶里倒了三颗药出来,放到嘴里,然后把药瓶放回到抽屉里。
再然后,转身,再次走到了床边。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蹲下来,捏住程娆的下巴,将嘴里的药送到了她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却丝毫没有让他退缩。
他吻得投入而卖力,身下的女人虽然昏迷着,但已经有了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好在他还有一些理智,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Hades及时地停手,松开她的嘴唇,然后动手为她把身上的衣服穿好。
他走到旁边,拿起冰水来猛地灌入喉咙,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进入胃部,仿佛蔓延到了全身。
连着喝了一瓶,体内躁动不安的情绪终于被抚平了一些。
**
同一时间,维和部队营地医疗队。
尉赤和张白带着邵东还有MSF组织的另外几个医生来到了实验室,为他们做了一个简短的介绍,接着就把时间和空间让给他们了。
医学上的事儿尉赤不懂,他是个实打实的外行,这些事儿只能交给他们做,然后他去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从实验室出来之后,尉赤决定去找程娆。
现在邵东他们过来了,她应该也放心了。
这么想着,尉赤来到了程娆单独呆着的那个房间。
房间的门是紧闭着,尉赤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他动手打开们,习惯性地看过去,却发现床上是空的。
尉赤当场就变了脸,面色阴沉到了极致。
这个女人……尉赤咬了咬牙。
她是自己跑走的,还是被人带走了?
目前看来,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了。
尉赤黑着脸从病房里走出来,正好迎面碰上了沈杨。
沈杨找尉赤是有事儿的,听张白说他到了这边,所以就跟着过来了。
谁知道,一过来就看到尉赤阴沉着一张脸。
沈杨下意识地朝着房间里张望了一下,然后问尉赤:“老大你怎么了?”
尉赤:“你有事?”
沈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先别说。”沈杨还没说完,尉赤就把他给打断了。
然后沈杨还没来得及再回复什么,尉赤已经转身走了。
尉赤大脑飞速运转着,现在他要先确认一下,程娆究竟是一个人跑走的,还是被人带走的。
尉赤内心更倾向于她是一个人跑走的,如果真的有人带她走的话,这边不太可能没人发现。
沈杨和几个实战经验丰富的人守着医疗队,不可能让有嫌疑的人进来。
所以,程娆有可能是自己跑走了。
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MSF的营地了。
想到这里,尉赤再次朝着地MSF的营地出发。
不为别的,就是想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这么执着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军人的责任感,还是因为那个人是她——
现在这种情况下,尉赤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他加快步伐,朝着MFS的军营走去。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
尉赤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正好碰上了阮白。
阮白刚才有见过尉赤,知道他是军方的人。
尉赤这个人平时一脸严肃,阮白看了也挺怵的。
但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阮白还是得硬着头皮打招呼,毕竟都迎面碰上了……
在距离尉赤大概一米左右的地方,阮白开口准备和尉赤打招呼。
她刚说了一个字儿,就被尉赤打断了。
尉赤走到她面前,迫不及待地开口:“程娆在不在?”
“啊……?我没看到她哎。”阮白有些懵,不知道他怎么一上来就问程娆。
但是看他这表情好像还挺严重的?
于是,阮白挠了挠头,对尉赤说:“我听说她今天生病了,休息呢,要不然我带你去她帐篷看看?”
尉赤:“好。”
阮白点点头,然后带着尉赤朝着程娆住的临时房走了过去。
临时房的房门是关着的,阮白敲了几下,没得到回应。
于是乎,她就推门进去了。
倒不是她不懂尊重人,就是回头看看尉赤的表情,觉得他好像特别着急。
于是乎,只能采取这样的措施了。
推开门之后,阮白环顾四周看了一遭,并没有发现程娆的身影。
“呃……”阮白回过头来看向尉赤,“程娆不在哎,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刚才在急救中心也没看到她啊……”
后半句,阮白像是在自言自语。
尉赤的脸色本身就不好看,听完阮白的话之后,就更加难看了。
不在营地。
难道她真的是被人掳走了?
军营那边没有监控录像,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情并不容易。
而且,他并不能确定程娆就是被人掳走了。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尉赤越想越觉得头疼。
阮白能看出来尉赤的脸色很难看,她跟着MSF后勤有半年多了,也知道这些地方有多乱。
一旦出事儿,肯定就是大事儿。
阮白正要开口继续和尉赤说话,尉赤人已经走了。
阮白看他着急,也不好再叫他,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
尉赤的脸色很难看,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想程娆究竟去了哪里。
她突然间消失,实在是存了太多的疑点。
如果是被人带走的,不可能没被发现;如果是自己走的,不可能不回MSF营地。
除非……
尉赤脑袋里冒出了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
他之前就有怀疑过程娆,后来虽然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但内心的疑虑仍然是存在的。
今天恰好又发生了这么巧合的事情——
如果程娆真的跟M组织或者飞狼有关系的话,他又该如何处置她?
想到这里,尉赤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要爆裂了。
疼得不行。
………
医疗队实验室内,研究破解工作仍然在紧张地进行中。
他们都做好了通宵达旦奋斗的准备,毕竟,这样的实验本身就是在和生命赛跑。
一天不研究出来解决办法,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病毒的侵袭。
**
W地区没地处北半球沙漠地带,夏季时日出时间很早,不到五点钟,天已经蒙蒙亮。
Hades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将女人抱起来,走了出去。
如果没算错的话,麻醉剂的药效会在六点钟的时候正式失效。
现在,他要先把她送到外面。
Hades抱着程娆走出来。
五点半,他将她放到了一片空地前,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拳头握得有多紧。
六点钟,麻醉剂的药效过去。
程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被太阳刺得捂住了眼睛。
缓了一会儿,她才从地上起来。
身上的衣服沾了一层土,但她却无心关心这个。
程娆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
一次性昏迷了太久,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程娆认真回忆了一下,昨天傍晚的时候她应该是在维和部队的营地,尉赤弄了单独的病房让她休息……
后来来了一个黑衣人把她带走了。
想到这里,程娆抬起手来摸了摸脖子。
这么一摸,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脖子上的疹子似乎没有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程娆又观察了一下身上的别的地方,发现自己身原本有的疹子都没了,还有……烧也退了。
程娆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总觉得,很奇怪。
程娆摸了一下脖子,往前走了几步,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寻找军营。
她总觉得这个地方距离军营不是很远,但是具体的路线她又不记得。
所以,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地走。
早晨,再加上这边荒郊野外的,基本上没什么人。
太阳很大也很晒,程娆被晒得满头大汗,仍然没有停下来脚步。
………
因为程娆失踪的事情,尉赤几乎一整夜都没睡。
晚上带着人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程娆,早晨天一亮,他继续找。
尉赤原本都没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就是在这种关头,竟然找到了程娆。
尉赤是在距离差不多二十米左右的位置认出来程娆的。
当时程娆正累得蹲在地上擦汗。
虽然距离远,但是尉赤一眼就认出了她。
认出程娆之后,尉赤马上加快了脚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程娆没吃饭,身上没什么力气,又出了那么多汗,这会儿已经虚弱得不行。
她完全没听到脚步声,一直到尉赤在她面前蹲下来,她才发现附近来人了。
而且,来的人还是尉赤。
程娆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只能放弃。
最后是尉赤先开的口。尉赤凝着程娆眼睛,询问她:“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他的声音很严肃,盯着她的时候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这样的眼神弄得程娆非常不舒服,原本想要倾诉的欲望也没有了。
因为她能感觉到,尉赤是不信任她的。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她说什么,尉赤应该都不会相信,估计还会觉得她是在撒谎。
所以,她还不如沉默。
但是,程娆的沉默在尉赤眼底就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他觉得,她是在心虚。
想到这里,尉赤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声音冰凉到了极点:“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我被人绑架了,你信么。”既然他非得问出一个结果,程娆也只能实话实说,“昨天下午你离开没多久,来了一个黑衣人把我带走了,他应该是对我用了麻醉剂,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了。”
程娆这番话说得很平静,跟她一贯说话时的状态差不多。
尉赤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通过这个眼神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然而,她的眼神毫无波动。
如果是在说谎的话,他也只能佩服这个女人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了。
尉赤收回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着,然后发现她脖子上和手臂上的疹子都神奇地不见了。
看到这里,尉赤的目光一滞——
他虽然不懂医,但是基本的常识是有的。
那么严重的疹子,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好起来?
程娆不知道尉赤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变化,她正要开口问他的时候,尉赤突然抬起手来,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