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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5

纪媛的态度不是很友好,保姆阿姨看后有些担心,正想着该怎么阻止她的时候,程娆那边儿已经开口了。

“你找我吗?”

程娆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以为来的客人跟自己没什么没关系,谁知道,竟然在对方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她便出声发问了。

听到程娆的声音之后,纪媛绕过保姆,走进了客厅。

纪媛穿了一双高跟鞋,身上穿着一条深红色连衣裙。

就她这装束,怎么看都不像五十多的人。

纪媛拎着包走到了沙发前,上下打量着程娆。

看到程娆瘦骨嶙峋、手臂和腿都打着石膏的样子,脸色有些难看——

她真是服了尉赤的眼光,程娆这样子,究竟哪里比温嘉鱼好?

对比一下两个人的身段、长相、气质,温嘉鱼都是完胜的好吗?

真不知道尉赤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喜欢程娆这样儿的。

纪媛打量人的眼神有些不友好,程娆现在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本能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被她这样看着,程娆不太舒服,便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纪媛之前尉钧辽和尉正升聊过程娆的情况,也知道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也是,看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

之前她跟程娆接触的那两次,她别提多高冷了。

想起来过去的事儿,纪媛内心十分地不爽。

她这个人从小便是如此,习惯了被人捧着,所以一旦有哪个人对她不礼貌,她便可以一直记着。

就比如程娆这事儿,纪媛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纪媛盯着程娆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对她说:“我来找你是为了跟你说,尽快和尉赤分手,不要耽误他。”

“为什么?”程娆下意识地就开始反问。

纪媛不屑地笑了一声:“你说为什么?你现在是个精神病,他以后可是要走仕途的,怎么可以跟一个精神病在一起?”

“这位女士,”照顾程娆的护工乔乔听到纪媛这么说之后,忍不住站出来提醒她,“请您不要说这种容易刺激人的话,既然您也知道她身体是什么情况,就请不要刺激她。”

几天相处下来,乔乔觉得尉赤人挺不错的。

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对程娆也非常有耐心,不管程娆怎么闹,他都毫无怨言。

本来以为,尉赤性格这么好,他母亲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谁知道,她竟然说话这么难听。

是个人都知道,精神病人是不能受刺激的,她却张口闭口说程娆是精神病——

“你是谁?需要你来提醒我吗?”纪媛转头看向了乔乔,“你不就是尉赤请来的佣人,跟我横什么?”

乔乔脸色难看,但仍然没有因此松口。

她对纪媛说:“我不是尉赤请来的,给我发工资的人是黄总。”

乔乔口中的黄总,指的自然是黄萍。

纪媛被乔乔气了个够呛,没再理会她,再次看向了程娆。

这会儿,程娆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因为纪媛刚才骂她是精神病。纪媛并没有因为程娆脸色难看就停下来。

她继续说:“你趁早明白一点,我们尉家是不可能让你这个精神病进门的,何况你还不清白,我们家的儿媳儿一定得是清清白白的,你赶紧该回哪里回哪里,不要耽误尉赤的前途。”

“我不是精神病。”程娆红着眼眶看向纪媛,“你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你是个精神病?”纪媛完全没有因为程娆的反应就停下来:“我告诉你,别缠着尉赤,他以后是要当官的,娶一个精神病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你赶紧和他分手!”

“可是他喜欢我。”程娆据理力争,“他说过不会不要我的,会一直都喜欢我。”

“呵呵,真是个精神病。”纪媛一点儿都不留情,“你以为谁会一直喜欢一个疯子?他现在只不过是被你弄得晕头转向了,你长得又不漂亮,也不能在工作上帮他,他忙的时候你就是个拖油瓶。”

“总之,你根本配不上他,只有嘉鱼最适合做他的妻子。”

温嘉鱼这个名字,程娆是知道的。

她也记得,温嘉鱼之前是尉赤的女朋友……

想到这里,程娆捏紧了拳头,脸色格外地难看。

乔乔看不下下去了,快步走上前,和保姆阿姨一块儿将程娆扶到了轮椅上。

程娆这会儿已经开始哭了,虽然没发出什么声音,但是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纪媛瞧见程娆这样子,终于舒坦了一些。

她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内心却十分幼稚,之前程娆让她难堪,她自然是存了报复心理的。

“尉赤是不会喜欢你的,过一段时间你们一定会分手,不信我们走着瞧。”纪媛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娆,“你这样的疯子,配不上他。”

这一句“疯子”,彻彻底底地引爆了程娆。

纪媛这句话之后,程娆彻底失控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果盘,朝着纪媛砸了过去。

程娆每次犯病的时候,不管是对别人动手还是对自己动手,都格外地不留情。

纪媛明显是没体验过程娆的“威力”,若是体验过的话,刚才也不会那样激怒她了。

程娆这一下,直接将果盘砸到了纪媛的额头上。

纪媛没来得及躲闪,额头上立马就出了血。

她的疼得捂住了额头,骂程娆的话也越来越过分:“真是个疯子,竟然打我……我要让尉赤跟你分手!”

乔乔&保姆阿姨:“……”

她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是真没想到,尉赤的母亲,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说了不会不要我……我不是疯子,你才是!”

程娆的情绪很激动,一边说一边落泪。

乔乔和保姆阿姨两个人齐心协力捆上了她的手,然后将她抬上了楼。

程娆一路上都在折腾,回到卧室之后仍然不消停,乔乔只能把她捆在床头上,然后让保姆阿姨看着她。

………

纪媛额头上一直在不断地往外冒血。

乔乔从楼上下来之后,走到纪媛面前,对她说:“我帮您叫救护车吧。”

纪媛自然是不肯的。

她根本没理会乔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就有人敲门。乔乔看了一下,对方应该是她的司机。

司机一进来,看到纪媛头上冒血,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太太,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疯子砸的!你快带我去医院!”纪媛的声音都带了些哭腔:“要是留疤了我就不活了……”

司机:“……”

纪媛这个人一向注重形象,从小便是如此。

虽然这会儿年龄不小了,但每天都会很精细地打扮。

她的这些小习惯,尉家上上下下都很清楚。

司机马上带着纪媛离开,一路提速到了医院。

**

送走纪媛之后,乔乔还是有些头疼。

程娆这几天犯病的频率有些高,这对她的身体和康复都没有任何好处。

本来今天好好的,经过纪媛这么一闹,又不正常了。

乔乔轻叹了一口气,再次转身上楼。

她上楼的时候,程娆还在闹,一直吵着要见尉赤。

她们两个人被吵得没办法了,于是,乔乔拿出手机,拨通了尉赤的电话。

打了一遍,没人接。

再打第二遍,还是没人接。

“他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

“他说会一直陪着我的,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程娆,冷静,他不会不要你,他可能只是在忙。”

乔乔下意识地以为程娆口中的“他”指的是尉赤,所以便顺着她的话安慰她。

“他走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程娆不停地落泪,一边哭一边摇头。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炸掉了,有什么片段一阵一阵地在脑海中闪过,她拼了命想要追赶那些记忆,却是徒劳无功。

之前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孩子……”程娆浑身发抖,“有孩子在哭,你们听到了吗?”

乔乔和保姆阿姨的脸色都格外地难看,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一点儿办法。

乔乔只能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抚她,试图用自己的声音让她稍微平静一些。

“什么都没有,你睡一觉,睡醒了就可以看到他了。”

“我好想你啊……”

程娆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梢溢出,将枕头浸湿了一片。

乔乔没办法了,只能从旁边儿的抽屉拿出来药给程娆吃。

镇定药物吃完本身就是会犯困的,一粒药吞下去没多久,程娆就睡过去了。

她睡过去之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乔乔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熟睡的程娆,轻叹了一声。

**

尉赤一整天都在忙碌。

从上午十点钟就开始开会,中途连午饭都没有吃。

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钟,刚一结束,尉赤就被尉钧辽拉着去了饭局。

饭局是在洛城一家酒庄里头进行的,周围的人都是洛城市政各个部门的领导。

尉钧辽喊他们过来,主要也是介绍一下尉赤跟他们认识,让他们在以后的工作里对尉赤多加关照。

尉赤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尉钧辽的交友圈子,跟这么一群领导坐在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有了那半年多在帝京的经验,他就算不适应,也不至于表现得特别明显。

尉家的地位摆在那儿,虽然尉赤是刚来的,但是在座的领导对他的态度都不错。

“之前我去帝京的时候还听他们聊起你呢,前途无量啊。”其中一个人盛赞尉赤。

其实,尉赤对他们口中所谓的“前途”,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他来上班,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就是想有一笔稳定的收入。

市政的工资不低,现在程娆没办法出来工作,家里的开销都得他来负责。

欠着江铭城的钱,他也得还。

这么一想,压力也不小。

尉赤正沉思的时候,尉钧辽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给了他一个眼神。

尉赤被尉钧辽拍得回过神来,看向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位领导,扯着嘴角笑了笑:“谢谢您,他们夸张了。”

“不夸张,你能力摆在那儿,未来肯定差不了!”在座的人对尉赤的评价都很高。

这一点上,尉钧辽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尉赤的工作能力一向没得说,不管是当初在部队,还是在帝京的半年多,他的工作能力都是得到上级盛赞的。

他有责任心,工作的时候脑袋也转得快,效率非常高。

他这样的人,要是有心往上爬,很快。

尉钧辽端起茶杯,开口道:“我们以茶代酒碰一杯,以后尉赤要承蒙大家多多关照了。”

“尉书记客气了,尉赤工作能力突出,关照是应该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尉赤就坐在旁边儿没吭声。

很快,菜上来了。吃饭的时候,大家的话题也轻松了不少。

尉赤一直都不说话,便有人来和他找话题——

“哎,尉赤,你现在有女朋友没有?”

问这个问题的是市委宣传部的部长,他女儿今年二十岁出头,也到了该找对象的年龄。

自然地,他就比较关心这些。

在他们眼里,尉赤这样的背景、这样的前途,那妥妥的是门当户对的金龟婿。

就算尉赤爬不到太高的位置,有尉家的光环在,那也是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尉赤不太愿意回答这种涉及到隐私的问题。

他正犹豫怎么搪塞过去时,尉钧辽已经替他回答了:“没有,他目前为止还一个人。”

“是吗?”那位部长听到尉钧辽这么回答之后,笑着说:“正好啊,我女儿也是单身呢,她今年大学刚毕业,有机会可以……”

“不用了。”这一次,尉赤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对方。

他微笑了一下,说:“我有喜欢的人。”

尉赤这话说出来之后,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在座的都是老油条了,从尉赤口中听到这句“我有喜欢的人”,他们都觉得挺幼稚的。

怎么说呢,人这一辈子又不是为了感情而活的。

尤其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有几对夫妻是因为真的喜欢彼此才在一起的?

少之又少。

大家都默认了一个潜规则:找喜欢的,不如找合适的。

现实就是如此,喜欢和爱,本身就是转瞬即逝的,只有利益是最长久的。

这个道理,他们基本都明白。

尉钧辽的脸色在听完尉赤的这句话之后,也变得格外地难看。

他侧目看了一眼尉赤,不断地用眼神对他发出警告。

然而,尉赤根本就不听。

他们父子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周围的人都感觉得到。

这时,有人站出来打圆场,道:“年轻人有喜欢的人也正常,挺好,尉赤这么优秀,那姑娘被你喜欢着,也是她的福气。”

尉赤没接话,他看着对方,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表情。

**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

这顿饭是尉钧辽做东的,自然要把所有人送走了之后再离开。

出于礼貌,尉赤也跟着他一块儿送走了人。

众人离开后,雅座门口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二人。

不等尉钧辽开口,尉赤便对他说:“不要再给我介绍任何女孩子,我只要程娆一个人。”

今天尉钧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他是单身,摆明了就是想牵红线。

尉赤哪里受得了这个?

饭局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和尉钧辽说了这个事儿。

尉钧辽本身也是想跟尉赤讨论这件事儿的,这会儿倒好,他直接开口了。

尉钧辽被尉赤气了个够呛,“你什么时候才能醒一醒?跟程娆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你?”

尉赤瞥了他一眼,语调淡淡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以后如果你到了一定的位置,参加会议活动是要带家属的,你打算带着程娆过去?”尉钧辽的问题很现实,“别人看到她那样子,怕是要笑掉大牙。”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到你说的那个位置。”尉赤再次和尉钧辽声明,“我出来工作只是想赚个固定工资,和她过过日子,没别的追求。”

尉钧辽一听尉赤这么说,三个字立马说出口:“没出息!”

“对,我是没出息,我眼里就能看到她。”关于这一点,尉赤倒是也没反驳。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尉钧辽站在原地,盯着尉赤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

**

尉赤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九点四十了,他进门儿的时候,乔乔正站在客厅里头等他,看她的样子,肯定是有话要说。

看到乔乔之后,尉赤的眼皮跳了一下,然后问她:“怎么了?有事儿?”

“今天你母亲来过。”这件事儿,乔乔没打算瞒尉赤,她说:“你母亲说话有些难听,程娆受了刺激,拿果盘砸了她的额头,后来就一直在闹。我和阿姨怎么劝怎么哄,她都不肯吃饭。”

听到乔乔这么说,尉赤的脸色脸沉了下来。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被尉赤这么一问,乔乔有些冤枉。

她说:“我打过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上午和下午都打过。”

经乔乔这么一说,尉赤才从兜里拿出手机。

果不其然,有六七个未接来电。

大概是因为他今天一直在开会、应酬,所以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早上出门儿的时候,手机电量是100%,现在还有90%。

“晚饭她也没吃?”尉赤问乔乔。

乔乔点头:“没有吃,阿姨今天晚上做了鱼汤,给她送上楼,她不肯吃。”

尉赤:“帮我热一下吧,我给她送上去。”

“……呃,她现在睡了。”乔乔说,“你先上去看看吧。”

尉赤点了点头,换鞋之后便上了楼。

尉赤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儿,进去之后,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的程娆。

她应该是今天哭得太久了,这会儿睡着之后都时不时地发出抽噎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尉赤内心无比地自责。

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抬起手来摸上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痕擦了个干净。

她的眼眶很肿,就算睡着了也能看出来。

尉赤抿住了嘴唇,内心自责不断地翻涌着。

纪媛会过来这件事儿,他之前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是他疏忽了。

纪媛那个人说话一向没有什么分寸,肯定没少刺激程娆。

光是想着,他就心疼得不行。

尉赤在床上躺下来,把程娆抱到了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发心。

他抱得太用力,程娆是被他这样弄醒的。

睁开眼睛看到尉赤之后,程娆又哭了,哭得特别凶。

她一哭,尉赤就更自责了。

“别哭,饿不饿,我抱你下去吃饭。”

程娆一句话都不说,窝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流泪。

很快,尉赤的胸口就湿了一大片。

过了几分钟,程娆哽咽着问他:“你不喜欢我了,是吧?”

“谁说的?”尉赤拍了一下她的头,“你别听别人乱说,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温嘉鱼。”程娆说了一个名字,“她什么都比我好。”

“她什么都比你好我,我就得喜欢她了?”尉赤说,“我眼瞎,就喜欢你。”

“你妈妈好凶,她说我是疯子……我不喜欢她。”

想到纪媛的态度,程娆就很委屈。

“那就不理她。”尉赤和程娆保证,“以后我不会让她来找你了。”

**

晚饭之后,尉钧辽被司机送回了家。

尉钧辽回家后,就看到了头上包扎着一圈纱布的纪媛。

看到她这样子,尉钧辽不由得皱眉。

他走到纪媛面前,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碰哪儿了?”

“你还说!”纪媛委屈得要死了,憋了一天,就等尉钧辽回家的时候跟他告状。

“怎么了?你先别发脾气,把事儿说清楚。”

“还不是你儿子干的好事儿……”纪媛说,“我是被程娆砸的!”

尉钧辽:“你去找程娆了?”

纪媛:“我当然要去找她,尉赤好歹也是我儿子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一个疯子耽误了前程。”

尉钧辽:“……”

纪媛:“我说了几句,她就动手了。我严重怀疑她是装疯卖傻,故意借着这个理由动手打我……”

尉钧辽看见纪媛额头上缠着这么厚的纱布,就知道肯定伤得不轻。

他问:“医生怎么说?”

“缝了六针。”纪媛都快说哭了,“疼死了,还要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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