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有点倒霉。
喜欢上的是她这样的女孩。
聂召轻笑了声,等江悬继续给她上餐时,聂召拖着下巴,口吻随意说了句:“你这件外套,挺眼熟。”
在某个午后不知道哪位好心同学也曾经给她披上过,被她随手扔在了旁边。
江悬肉眼可见地定住了,手指捏着托盘用力捏紧,顿了一秒,又面不改色地继续刚才的动作往她面前放餐,放完,点了点头,佯装什么都没听见似的陷入工作。
聂召慢吞吞吃着,一边跟卢湘眼神打了个招呼。
她实在太忙了,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店里的单子长到拖地,几个人手忙脚乱的,也难怪工资这么高。
当然,即便这么忙碌的情况下,聂召都能注意到有几个年轻的女孩把视线放在了她身上好几秒,偷看的没一点技术含量,聂召跟人对视好几眼了。
看来网上的事情发酵的还真的挺大。
她没太关注,不知道已经闹成什么样子了,但也无所谓,成为八卦的中心而已,还能怎么,她不都已经被骂习惯了么。
低着头玩了局游戏,收到付坤的电话,说是叫她晚上出来喝酒。
【靳卓岐叫的你叫的?】
付坤:【有什么区别吗??你来不来。】
【他叫的我去。你叫的,排到你了我通知你。】
【……】
付坤服了:【卓哥叫的,今天收到通知书了,庆祝一下。】
【考哪儿了?】
【a大,还能是哪。】
【几点,地址,有人接我吗?】
付坤觉得自己伺候了个祖宗。
【八点吧,还是那个酒吧,你打车来不行了。】
【没钱打车,来接我一下。】
【……行。】
等她回完消息,卢湘才忙不迭地走了过来,衣服都没换,等解决完午餐还要跟同事换班。
她坐过来之后还跟江悬招了招手:“江悬!我们坐一桌儿,不占位置。”
江悬听言忙的过来了,聂召跟卢湘坐一排,江悬自己坐一排。
面对面,聂召余光瞧见了江悬跟她买的同一样套餐,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本来吃饭的时间就很少,聂召吃了个半饱了,手指捏着薯条时不时咬着吃一口,瞧见卢湘还在低着头玩手机,聂召叫她:“别玩了,一会儿不就要上班了吗?”
她换了个新手机,屏幕很大,开了最亮,聂召扫了那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界面,是ig的界面。
卢湘以为被发现了,哦了一声,忙不迭合上手机,开始慢吞吞地啃着汉堡。
吃的太快又被掖着了,聂召把手边的果汁递给她。
又看着她仰头咕嘟着果汁,声线放缓说:“不用帮我弄这些,没用的,也浪费你的时间。”
况且卢湘根本不会骂人,她在网上跟那些人对峙,只会把自己气到。
聂召都快要不在乎那些评论了。
卢湘没说话,鼓着腮帮子啃着汉堡,一口嚼了几十下,咽下去之后才说:“我不想看到他们骂你,你明明很好的。”
她知道聂召很好,只是看上去冷,性子懒不喜欢多管闲事,但骨子里却很通情,她相信这件事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况且,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不在乎那些骂自己的评论,人都是感性动物,就算再掩饰,也骗不了自己。
对上对面江悬疑惑的表情,卢湘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江悬说:“你快点吃吧,一会忙完帮我多干点儿。”
江悬就老实点了点头。
呆头呆脑的。
聂召眉眼微挑,看了看卢湘又看了看江悬,眼里意味不明。
等人吃完走了,卢湘才捶了一下聂召,凶神恶煞的模样:“你什么眼神?!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那跟骆禹寻呢?”聂召眨了下眼睛,好奇地问。
卢湘张了张唇,还没吭声,顺着聂召的眼神,转过头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了多久了,一直也没进来。
也没给她发消息说要来。
卢湘看着外面的骆禹寻,站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骆禹寻有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卢湘一米六几,站在他面前小小的一只,需要仰着头看他。
卢湘对骆禹寻会过来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中午不小心摁到了电话,当时在厕所,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有十几分钟了。
她有些慌乱地擦了擦眼睛,蹲在厕所捏紧手机,声音还有些掩盖不下的哽咽:“喂?”
那边骆禹寻的声音很安静,也很轻,像是害怕吓到似的:“你,怎么了?”
卢湘吸了吸鼻子又眨了眨眼睛,把眼角的眼泪擦干净,嘴巴里的话转了几转,手指在手心搅弄着,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办法跟谁分享什么,此时的摁错电话像是一个被撕开的口子,让她想要把所有垃圾清理出去。
她红着眼低着头,空气中沉静了好几秒,声音低闷地说:“我,想考的学校没有录用。”
她明明已经过了京宁大的分数线。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她爸爸偷偷给她改了志愿。
她小心翼翼那么久,还是被发现了。
“没关系的,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而已,并……并不影响你以后会很优秀,你在哪里都会很厉害的。”
骆禹寻并不太会安慰人,嘴巴里也没什么墨水说出一些能够戳心窝的话,不过磕磕巴巴的话语还是让卢湘舒服了一点。
“嗯,你说得对。”
或许是上天注定的,她离不开这里。
低垂着的湿哒哒的眼睫微颤,卢湘又低声问他:“你,上次的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还有什么书推荐吗?”骆禹寻心尖一颤,顺着她的话说。
“等我回去看看。”
挂电话的前一秒,卢湘倏然说:“骆禹寻,谢谢。”
……
聂召一直盯着外面看,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骆禹寻低着头也不说话,卢湘又说了句什么,最终高大的男人跟在她身后进来了。
简直跟酒吧那个花臂的混子男人天差地别,站在卢湘身后紧跟着他倒有些乖。
卢湘请客,给骆禹寻点了一份晚餐,让他坐在那儿等她一会,起码要等到同事吃完晚餐她才能请假下早班。
同事大概也知道她不容易,很快回来了跟她交接,卢湘见他吃了大半没吃完,不知道不合胃口还是什么,说了两句话,随后低着头看他。
“你们想去看电影吗?”
她看了看骆禹寻,又看了看聂召。
卢湘还没去看过电影。
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买票,只是知道别人出去玩时会去看电影唱歌喝酒什么的,可这些在她的世界里都极其陌生。
聂召摆了摆手,眼底带笑揶揄意味很浓:“我就不去了,一会有事儿。”
把旁边放着的录取通知书递给她,卢湘犹豫了一秒,说:“你先帮我拿着吧,等下次我用的时候再找你要。”
“行。”
聂召挥了挥手,笑靥如花:“玩得开心。”
卢湘被聂召直白地调侃,少见的有些羞赧,跑过去觉得自己很是过分地揉了一下聂召的头发,揉完就跑了。
聂召倒是不急,外面的雨水渐大,都能听到落在地面上的雨声了。
她一直很喜欢下雨天,或许是因为它阴沉,压抑,看上去并不算好,所以她喜欢。
她喜欢一切破烂不堪的东西,觉得总要有人喜欢那些。
慢吞吞把面前的拌饭吃了个大半,正要走,捏着一把长柄雨伞的江悬换下工作服正要下班,看着远处聂召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张唇问:你打伞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聂召微微挑眉:“你开车了?”
江悬摇了摇头说:我开的电瓶车,有把雨伞。
聂召摆了摆手:“那我不如打车,你回去吧,我朋友一会儿来接我。”
这个时间来吃饭的人居然还挺多,聂召不好意思吃完占着位置,站起身走了出去,外面还下着朦胧小雨,即便是被雨淋衣服也不会太湿,只不过有些潮气。
她站在夜幕里,江悬还是沉默不语地走过去把手里那把很大的黑色放在她头顶上。
或许因为他不太爱说话的原因,他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让人安稳的影子,好似永远都站在背后,只要你需要,他便会走出来挡在前面。
聂召微微侧过头扫了他一眼,说了句:“不用。”
江悬还是固执地站着没吭声,低着眸目光落在聂召那张脸上,被雨伞笼罩着,看的并不算很清晰,更别说此时冷湿的雾气还有些打湿镜片。
视线下意识往下,隔着一层雾片,余光猝不及防地扫见了她没裹紧的外套里,精致的锁骨上有密密麻麻的红痕,那种暧昧的痕迹像是人狠心咬下去的,像是一头眼红发疯的狼,想要把美味的人类拆骨吞噬下去。
他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了雨伞,下巴都绷紧了,脑子里在思考是谁留下的。
他在快餐店工作很忙,毕业后除非是聂召来找卢湘,他能跟着拼桌吃饭之外,很少跟聂召有相处的机会,微信也甚少打扰。
聂召见他没离开,正想缓解一下气氛,说些什么来度过这段等车的尴尬时间。
远处一辆黑色跑车划过雨幕,缓缓停在了路边,刚好在路灯下。
聂召看过去,车窗缓缓拉下,露出驾驶座上男人的半张脸,光线打过去,下颌线利落,那双经络分明的指骨随意耷在车窗之上,少见地带了一个银色素圈,在尾指上,显得那双手修长且瘦骨嶙峋,指间夹着一根烟,偏头看过来,眼神不咸不淡的。
手机响起,聂召打开接听,夹着层雨,电话里传来的音质低沉且有磁性。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