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现在最缺的便是军权,他虽不太清楚,这其中的蹊跷在何处。但各方打探的消息来报,西边的军权,还是在镇国公府却是毋庸置疑。
此事若是办成,陌千雪会成为天下的笑话,没了贞洁宁少卿绝对不可能再去要她。她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吞,嫁给他安排的这姓宁的书生,她若不嫁,天下的舆论会压死她。
一个没了贞洁的女子,还想选夫婿不成?
至于欺君之罪,朝堂之上,他自然会带着群臣求皇上免陌千雪一死。到时,让那姓宁的书生入赘镇国公府,和那陌千雪做真正的夫妻。
女人嫁鸡随鸡,等真的成了夫妻好事,国公府的军权,陌千雪自然会交给自己的丈夫,交到他谢家之手,到了那个时候谢家再也不用看皇上的脸色过日子,腰杆也能和苏家宁家一般直。
两人喝茶,各想着各的心事,玉和公主从外面走了进来。
“给母后请安。”玉和公主给皇后行了个礼,见谢家家主还在此处,又问:“舅舅还在?”
超级世家的家主见了皇上只是行礼不用跪,自然不用给公主行礼,“舅舅在等公主的消息。”
皇后点了点头,此时的她,言谈举止间又显得庸懒而优美,“口谕要到了么?”
玉和公主面色有些不好看,“父皇还是没有见儿臣。”她本以为,只要入了宫,以父皇对她的宠爱,和她拿回来的那些证据皇上一定会下口谕。
可,今天皇上却是见也不见她,让她始料未及。
听闻没有拿到口谕,谢家主只是轻笑,皇上是老狐狸,只怕这个时候想到的如何再从陌千雪这次的事件中为自己谋利。
玉和拿不到口谕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对他来说有没有口谕都无所谓。
谢家家主目中奸滑闪过后,笑着安慰道,“公主也不必太过忧心,只要我们明天雷霆之均的治了陌千雪的罪,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陌千雪的身上,哪里还会想起玉和先斩后奏,朝堂的舌头多数还是我谢家的,没有本家主点头,不会有人弹劾公主。”
皇后一想,是这个理,有些拧的眉便松开了,“那就有劳谢家主了。”
谢家主干笑,“哪里话,娘娘好,谢家就好。”
反过来,谢家好,皇后娘娘才能在宫中站稳脚跟。谢家家主语气是谦逊也是警告,可不能让这个妹子在关键的时候再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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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宫。
“这么晚了,皇上还不来,今天只怕是不会再来了,你们先下去吧。”玉贵妃挥了手让一众的人下去,只留了倪嬷嬷,“听说那陌千雪今日拔了头筹,却被玉和那个没脑子的给打到天牢里去了?”
她声音妩媚,便是皇上不在,也是柔如三月春风。
倪嬷嬷小心翼翼,“娘娘,消息是这样的。”
“去通知万御史,让他明天狠狠的弹劾玉和公主,这样好的机会,可是不能放过,只要玉和一倒,宫中最尊贵的公主,便是我的凝香和凝脂了。”
倪嬷嬷提醒道,“那……陌家的小姐还管不管?”
“那就看皇上的意思了,皇上若是还有心念着她,就让万御史说几句好话,若是皇上不想再念着当年的旧情,就不用管她。摊上了这样的事,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完了,也没什么大用了……”
她声音依然娇媚,好似说的是多么赏心悦目的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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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的祠堂内是一片静寂,外面却是一批又一批的死尸往外拖。
这是那些人最后的机会,他们如何会放过,便是送死,也要试一试的。
听着声响,宁少卿并没有亲自出手,父亲已让影阁阁主亲自护他,影煞也在外围,鬼煞为他守着门,他没有必要担心。只要收心敛性,等着明日的就任大典就好。
只要明天一过,他便是宁家的家主。只待他理清族里的那些舌头,待他提出娶陌千雪进门的时候,自然不会再听到其它的声音。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皇上再想要对付陌千雪,也要掂量掂量,毕竟家主和第一公子地位上的区别是天差地远。
他宁家本就是皇上的眼中盯,多道钉子对他来说没什么。
不知道,千雪这个时候在干嘛,有没有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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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亲王府。
苏苏郡主听了张嬷嬷得来的消息,便去了璟王妃房中。
“母妃,玉和公主不是要请三公夫人去为陌小姐验身么?您打听打听是哪三公夫人,上拜贴明日作陪好不好,一定不要让人冤枉了千雪。女儿好不容易有个说得上话的人……”
璟王妃想了想,道,“三公夫人中母妃与太师夫人还有些交往,这就去下贴子,明日陪覃夫人入宫。苏苏放心,有母妃在,是不会让人往陌小姐的身上泼污水的……”
女儿是自己心尖尖,女儿要护的人,她护上护又如何,再说,她也确实很想看看这个叫做陌千雪的国公嫡女到底是个什么人,只回京的这几天,便把京城搞得天翻地覆。
☆、【128】觐见,再上金鸾宝殿
苏七一直在铁门外站着,守着。
半夜天牢外确实是来了两拨可疑的人,见他如柱似柱的守在外面,一伙人选择了蜇服,一伙人掉头就走了。
蜇服暗处之人,躲在天牢不远的暗处,领头的两个交头接耳。
“昌平,天牢守卫森严,看来想救出小姐是很难的,我们来迟了一步啊……”声音很动听,是个女的。
“雨旋不要着急,国公功比天高,皇帝老儿一向注意自己的名声,表彰自己如何圣明勤政,如何爱民如子,若他是一定要判陌小姐死罪,也必会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不会这样不明不白的关押。再说了,就算是陌小姐被判斩刑,咱们劫法场便是了……”这个声音很低沉,有着男子一贯的睿智。
“国公待你我两族族人恩重如山,若是此番护不住陌小姐,我雨旋是绝对没脸再回去的,到时必定一死谢罪……”
默了半响,那个声音低沉的男子道,“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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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谢家主屋中的灯还是亮着的。直接掉头就走的那伙人闪进了谢府,入了谢家家主的主屋之中。
“家主,天牢外面苏七守着,不管谁要进天牢,都得过他那一关,属下不敢打草惊蛇,带着人回来了。”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那几人退下,谢家主大怒,拍案而起,“苏老匹夫,你苏家已经占尽了军权,居然还想来分老夫这杯羹。”他只是还有些不放心,想再派几个人去确定一下皇后的人到底有没有得手,保证明天在朝堂之上万无一失。
如此看来,明天的朝堂必定十分的热闹。
怒完,却又是狞笑,“只是,可惜,你们护着的人已是残花败柳……明日看看你们大失所望的嘴脸也不错……苏家嫡子就算再皮,怎么着也不会去捡别人吃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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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弥漫,夜露未开,东方已泛起红潮,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苏七凝视着这一抺微红,这才从牢前离开。他要先去上朝,在朝堂上等着陌千雪,和兄长碰个头,伺机先说些好话。
外面天色渐亮,然,天牢雅室铁门紧闭,光线还是很暗。
陌千雪侧身端坐在牢床之上,眸子微微眯起,神色冷静。她在等,等皇上的人来召唤她,等着迎接一场没有刀剑却比刀剑更锋利的大战。
莫嬷嬷守在一边,默默凝视,小姐如今与先前的柔弱样子已经完全判若两人。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小姐落难在外,改变了很多很多。
一连番的打击,不但没有打倒小姐,反而激发了小姐体内的斗志无穷。这样的小姐,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能给人安定与力量,只有这样的小姐才配做镇国公陌天放的女儿!
她心底里一直有一个秘密,一个她为什么自梳不嫁的秘密,一个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
这辈子,她只想守着夫人守着国公府,哪里都不想去,原因只有一个——她要陪夫人一起守着国公,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哪怕国公连眼角都没有看过她。
她从未肖想什么,她不认为自己配去肖想什么,只要能默默守着国公和夫人就好,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可……所以,就是拿了她的命去,她也一定要守住小姐,生死相随。
拉回思绪,莫嬷嬷面上已是坚硬一片,眼中却是柔了很多很多。
在这种情况之下,小姐居然能一夜不眠的练了整宿的功。
套用小姐自己的话说,这张床上还不知睡过什么人,坐坐还是可以的,让她睡下却是万万不能。既然不睡,那总得找些事干,于是便打着坐,调了整宿的内息。
要说小姐真的是练功的奇才,只这一宿的工夫,内息已明显绵长许多,比得过旁人修习一年之功。
“吱呀”一声铁门从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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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陌小姐觐见……”
上金鸾宝殿陌千雪不是头一回,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边。不同的是,这次大堂之上已经跪了三个人,气氛也远比上次来得紧张。
这三个人是谁,陌千雪心中大概有个数。跪在一边的,身影有些单薄的一定是昨天那书生,旁边两个自然是她们找到的所谓的证人。
只怕是这会子,已经把昨天编的那故事在殿中添油加醋的讲过一遍了。
看来皇后是想打先入为主的战略。先在堂上把她污上一把,众臣心中已将她看低,自然不会有一人会为她说话。
余光四下打探,没有宁少卿的身影。他没有来!她不禁有些失望,还好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真正的依靠他。
失望中更多的却是担心,他绝不会弃自己于不顾,他一定是没有收到消息。不然,以他的性子,昨天是无论无何也不会让自己在天牢之中呆着的,哪怕她有后手也不行,一定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失望担心都只是在心头电闪,陌千雪便收回了思绪。这个时候,还要神游,那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定了定神,陌千雪向前走去,跪在那三人的前面,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皇上万岁……”
皇上并没有让她起来,而是轻轻一哼,“不知廉耻的东西。”
然这轻轻一哼,不但没有吓到陌千雪,却让跪在她后面的三个人吓得浑身哆嗦。
皇上没让陌千雪起来,她自然只能匍匐在地上回话,“皇上请息怒。”
“你让朕如何息怒。”
天子一怒,伏尸三千。大殿之上,除了喘息之声,便是瑟瑟的心跳之声。那三个跪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人,更是连牙齿都在发抖的打着架。
陌千雪虽是匍匐在地,声音却甚是镇定,“回皇上话,臣女冤枉……”
皇上身子前倾,咄咄逼人,“你还冤枉?人证物证俱在,你何冤之有?”
陌千雪聪明的并没有接口,适当的时候还是要避其锋芒的,皇上盛怒之下,接口和不接口都是错。既然如此,还不如省些力气。
皇上一拳打在棉花上,假怒中有了几分真嗔,“你才回京几天,便惹来一桩桩的祸事,你还敢喊冤?你当朕很闲是不是?抬起头让朕看看,你是哪里来的胆子!”
陌千雪这才抬起头来,然刚抬头,一道红色的光团便飞了过来。
陌千雪脸色未变,眼中却是寒光闪闪,心内冷笑,皇上上次把她的额头给砸破了,便砸人砸上了瘾。
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可她却不是初进京,什么依仗都没有的那个陌千雪了。
她习了内功,手脚比从前灵便多了,上次是第一次上殿,杀了数十乱民,说得虽振振有词,但一出手,就是几十人,没一个活口,确实挑衅了皇威,而且皇上已经动了杀意。
这一次陌千雪没有跪着不动,她头微微一动,像是不敢直视皇上一般,抬着的头微微往下一低,腰也微微弓了些,身子一矮,那个光团便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
苏七已经蓄起的内劲,随着那红色的奏折落地之声又放回丹田,提起的心也落到了实处,但是手之掌势已变了拳头,却是越捏越紧。他说过要护她的!
她虽然精神不错,但眼中红血丝明显,显然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倔,倔得让人心疼,却又让人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