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君在军营忙了两日, 再回西河镇宅院时,正是午时。
他径直来了芳菲苑, 院子里静悄悄的, 彩云坐在外间做针线,冷不丁见他进来,赶紧起身行礼, 她说话声音刻意压低, 韩湘君明白,想必苏璃这会儿正在室内歇午觉。他解下斗篷递给彩云, 自己大步进了内室。
苏璃正睡得昏天暗地, 小脸红扑扑, 男人伸手恶劣的捏了一把, 她就被冻醒了。睁开眼见是他, 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 哼唧了两声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进去些,孤也困了。”他将人往里推了推。
苏璃好不容易捂暖和的地方被他霸占,自己被冻得彻底清醒, 转头去看, 男人打了个哈欠已经阖眼, 他眼下乌青, 脸上略显疲惫。
“快睡。”他闭着眼睛说道。
苏璃看稀奇似的看着这男人, 认真想起来, 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着他了。不过片刻, 听见他呼吸均匀,想必已经睡着,而她盯着帐顶却再也睡不着。
索性起身下床, 裹了件厚厚的斗篷带彩云出门玩去了。如今韩湘君已不再限制她出门, 只不过,她每次出门,那两个侍卫都会跟在她身后,让她很是不爽。
韩湘君肯饶她一命,想必也清楚自己对他并没有威胁,可却依旧派侍卫跟着她,是何意?怕她跑了不成?
那个男人,一边肆意享用她,一边却防着她,苏璃心底冷笑。
苏璃进了家酒楼,这家是最近新开的,听说东家是淄国人。她对淄国没什么好感,但对淄国的菜却是十分有兴趣,这里有一种时兴的汤锅子,有点类似后世的火锅,里头的调料不知是什么做的,汤鲜味美,无论放什么菜进去,都特别好吃。
苏璃长得好看,上回接待过她的小二对她印象极深,这次见她又来了,赶紧热情的从楼上跑下来,“哎哟,苏姑娘来啦,二楼正好有个雅致的位置给您留着,您请!”
苏璃对这小二热情的服务很是满意,让彩云给她打赏了点碎银,跟着他上楼。此时,楼上正好下来两人,许是走得极,打前的那人不小心碰了她肩膀,苏璃不防,差点要往后倒,那人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姑娘小心!”
苏璃看过去,这人带着幞头,披着件狐毛大氅,眉目狭长,面容俊朗白皙,是个挺好看的男人。
她赶紧站直,“多谢!”
那人浅笑道:“姑娘无需谢,其实该是在下赔罪,适才走得急,撞了姑娘,实在抱歉。”
这人彬彬有礼,着实让人好感,苏璃颔首表示无碍,随后继续上楼。
陪在他旁边的另一人说道:“公子,这位姑娘身后跟着的那两侍卫,属下见过,是豊国太子身边的侍卫。”
“哦?这么说......”他又回头看了眼苏璃的背影,“这女子应该是韩湘君的女人了。”
“想必八九不离十,听说豊国太子身边确实有个姓苏的女人,妖娆美艳。适才那女子当称得上如此。”
“嗯,着人仔细打探打探。”他吩咐道。
“是。”
......
苏璃出来玩,最喜欢的就是吃这里的汤锅,锅够大,她让彩云也坐下来一起吃,起初彩云不敢,不过后来尝了一口汤锅菜之后,也顾不上主仆之仪了,跟着苏璃大快朵颐起来。
两人吃得热火朝天,嘴唇辣得红嘟嘟,鼻尖都冒细汗。
慰劳完胃后,已是临近傍晚,苏璃直接回了宅子,等到芳菲苑时,韩湘君早已经走了,听说去了正院,正院已经去厨房吩咐了饭菜,韩湘君今晚要陪他小老婆用饭呢。
苏璃撇嘴,继续让人关上院门,准备沐浴歇息。
如是这般又过了几日,韩湘君但凡回来就是去正院吃晚饭,有时吃完晚饭会来芳菲苑,只不过,苏璃都早早歇下了。有两次他让人开了院门,进来屋内,见苏璃趴在软塌上看话本,也没怎么搭理他,彼时他心中有事,未曾注意。
这日,他再次过来时,院门还是关着的,他心下不悦,便索性让秦忠将院门劈了。
秦忠果然劈了,‘砰’一声大响,屋子里头的苏璃吓了一跳,赶紧出来看是怎么回事,这才见到两扇木门歪斜的倒在地上,而韩湘君阴沉着脸站在那里。
他看见了她,径直走过来,语气不善,“为何每次孤过来皆是被关在门外?”
其实吧,苏璃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可笑,她脑子抽了才会去挑衅韩湘君的威严。可自己却不知为何,不怕死的就想这么做。
今天他这一劈,倒是把她劈清醒了,她之前可能真的是被韩湘君在床榻上的温柔给麻痹得脑子抽了。她一个当员工的不好好做事,介意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真是觉得活腻了?
此时见他隐含怒火,脸色不悦,便飞快调整心态,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韩湘君不悦的盯了她片刻后,才抬脚进门,她也乖乖的跟着进去。
他在软塌上坐下后,也没说话,仍是阴沉着脸睨她,睨得苏璃心里忐忑,想了想问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孤不能过来?”
“不是,就是觉得这么晚了,所以......”
他朝她勾手道:“过来。”
苏璃却有些不想过去,继续站着左右而言他,“殿下今晚要在这里睡?”
“你说呢,如若不然孤过来作什么?过来!”他再次说道,命令的语气。
苏璃心下一怂,立马乖乖的挪过去,被他扯坐在腿上。
他摩挲着她白皙细腻的脖颈,似乎看出了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问道:“怎么,今日心情不佳?”
苏璃脖颈有些痒,缩了缩,“没。”
她穿着宽松寝衣,衣襟领口极低,正好方便男人的手顺着脖颈摸进去。他的手有些冰凉,她打了个寒颤。
听见他呼吸渐渐急促,苏璃内心挣扎,虽然两人对这种事都有过无数回了,但这次却突然有些排斥,忍了一会儿,她小声的说道:“殿下,今日我不想。”
男人皱眉:“为何?”
“就是累了,所以不想。”
他笑了笑,嗅着她耳畔的发丝,哑声道:“无需你费力,今晚,孤伺候你如何?”
说着,就一把捉住她,将她压在软塌上。
苏璃忍着他作恶的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她睁着眼睛,努力保持清醒,就是不想被她得逞。
男人许是察觉了她的意图,轻笑一声,手段更加恶劣,使她就范。
苏璃望着往外昏黄的灯火浮浮沉沉,心里叹气。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还矫情个什么劲,也矫情不过这个男人,他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比起名命来,其他什么都不是。
她偷偷觑了眼神色迷醉的男人,他眉目间有着淡淡的疲惫之色,这些日子他在忙什么,她也清楚,邑国之战就要接近尾声,但还差最后一场大战,也是最重要的一战,此战决定他这次北征成败,但因为粮草问题,事情一直悬而未决,因此,颇是焦虑。
原书中提到,他最后也寻到了破解之法,只不过在这期间,经历了些挫折困难,战场和朝堂上双方施压,使得他腹背受敌,很是吃栽了一个大跟头。
男人感觉到了她的走神,很是不满,又狠狠的惩罚了一把,才让她疼的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
“在想殿下。”
“孤不就在你身边吗?何须想?”
“是在想殿下这些日子辛苦了,我心里不忍,想为殿下分忧解难。”
她觉得这个时候正好是她表现的时候,早一分过早,迟一分也许就过迟了,说不定到时候韩湘君已经想到办法。
男人低头重重的亲了她一口,含笑说道:“你此时不正在为孤分忧解难吗?专注些,一会儿好好受着别扫兴就是。”
好几回她都受不住喊累,惹得他也不能尽兴饱足。
苏璃尽量忽视那股强烈的感觉,不死心的又说道:“殿下最近在忙何事,我也清楚,无非是邑国难攻,且我军粮草不足。”
她此话一说出来,身上的男人骤然停下,他眯着眼打量她,随后缓缓握住她的脖颈,危险而温柔的抚摸着,沉声问道:“粮草不足?你如何得知?”
苏璃心下狂跳,强自镇定道:“我猜的,殿下领北征军,这半年来势如破竹,邑国节节败退,眼看战事即将顺利,却在此时僵了下来,无非两个原因,一是邑国难攻,二就是粮草不足。如此看来,想必二者皆有,殿下若是信我,不防听我一计。”
闻言,那握着脖颈的手缓缓松开,韩湘君坐起身子,问道:“哦?你有何计策?”
“我若是说了,殿下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笑了一下,“苏璃,你是第一个敢在孤面前谈条件的人,这是恃宠而骄?”
“不,是能者而骄。”苏璃迎上他威严的目光。
“好一个能者而骄!”
苏璃也起身恭恭敬敬的在榻上给他跪下,整了整思路,提议道:“殿下,我军粮草不足,为何不反其道而行?若是敌军也粮草不足待如何?”
韩湘君紧盯着她,眸中隐隐兴奋,“你的意思是?”
“找到敌军屯粮之地,一把火烧了它。”
半晌后,韩湘君突然大笑起来,一把拉起苏璃,“孤,果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不止会暖床,脑袋瓜也很好使。”
他捏着她光滑的下巴,心情愉悦,“说说看,你有何条件?”
“我......可不可以先存着?等需要了再说。”
其实她根本没什么条件,但这个男人太多疑,如果自己不提点要求,恐怕难以令他信服,她贸然插手军中机要,若是一个不防,说不定连命也要搭上。虽然这样做很冒险,但却不得不这么做,她需要他的信重,就必须体现出她的价值。
男人听后,点头道:“可。”
随后也顾不得再与她温存,径直出了芳菲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