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出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注意到坐在旁边的楚沁。
“姑娘找谁呢?”又有人问。
问话的人是位老太太,头发梳的整齐,衣服也是新料子,从领口处隐隐约约还能看得见毛衣。
确认过眼神,是位有钱人。
但想不出新台词的楚沁还是一样的说法:“没找谁,我卖饼干呢。”
门卫老王再次探出头,好笑道:“张老师,这姑娘待这里十多分钟了,说是卖自个儿烤的饼干。”
“呦,自家做的?”老太太惊奇。
饼干怎么做她当然晓得,需要用到烤炉,当年她闲来无事时也曾经试过。
楚沁察觉有戏,递给她四分之一的饼干:“您要不试试?”
门卫老王报纸翻得哗哗响:“你刚刚干嘛不给我试试。”
楚沁没好气:“您又不买。”
买不买的,有没钱的,她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张老师笑笑接过,放嘴巴试试,而后眉毛微动:“味道确实不错。”
应该是刚烤的,没有发潮。
奶香味足,更是甜香酥脆。
她好奇问:“里头加了牛奶?”
楚沁点头,拍拍背篓:“真加牛奶了,我还有剩呢。”
张老师眼睛微亮。
饼干她无所谓,牛奶她是真想买。
自家孙女刚五个月儿媳妇就没奶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买头奶牛。
“牛奶给我瞧瞧?”她凑近问。
楚沁把陶罐打开,露出里头满当当的牛奶:“都是新鲜的呢。”
她从前喝过,游戏系统奖励的牛奶和刚挤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可以试试吗?”她又问。
楚沁想了想,点头:“您自己拿杯子和勺子就行。”
张老师回家拿,没一会儿又回来了:“要是不错的话你这些我都能买了。”
楚沁是个有良心的卖家:“牛奶得尽快喝,这些太多了吧?”
“嗐,我家孩子多呢。”张老师试了一口,满意非常,这姑娘确实没糊弄她。
牛奶是新鲜的,更没往里头掺水。
“我小孙女是吃奶的年纪,还有个两岁有个四岁的,能喝完。”
楚沁心动:“您还有孙子孙女吗?我还有两罐。”
张老师:“……倒也没这么多,但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人。”
楚沁开心了:“那您买完我回家一趟,等会儿再来找您。”
“对了,饼干您要不要?”
“称一斤吧。”张老师想想说。
楚沁死命压着嘴角的幅度,心里乐得差点哼出小曲儿来。
这些牛奶卖了一元,饼干一块二,就是两块二了。
做完这单生意后她迫不及待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放置两罐牛奶到竹篓中,再跑回去。
接下来的事儿顺理成章。
牛奶是营养品,在医院家属院里不愁卖。加上饼干味道不错价格也还能接受,楚沁的存货没一会儿就被买光。
张老师甚至问她:“你家养奶牛了?你往后还来卖牛奶么?”
楚沁摇摇头:“不晓得呢,我平常有事做的,可能偶尔才会来。”
张老师叹气:“你家若是近,我去你家里买也行。”
楚沁赶忙摇头:“我家不近,还是赶车来的。”
也对,城里怎么养奶牛?
张老师拉着她说:“下回还来卖你就直接上门找我,我家孩子还得吃好几年。”
楚沁简直感动非常。
好人呐,还是长远客户。
她使劲点头,若无意外,她以后的游戏奖励物资都有出路了。
—
存货一扫而空,楚沁换得九元两毛。
她逛了一圈,在粮食门市里买十斤米两斤面粉,又在旁边肉铺中买两斤猪肉和一条新鲜的猪舌头。随后供销社里瞧瞧,发现没什么想买的、想买的又买不起后便离开。
肉和十斤粮食被她放背包里了,背篓上只背着面粉。
回到宿舍,粮食锁好,找到王建明把钱还了,楚沁安心上班。
她兢兢业业上班,直到春节来临。
楚沁没有回家过春节,于她而言春节没什么特殊意义。
在上辈子,这是城里富人才能过的节日,而楚沁每天都得思索着明天该怎么活。
除夕。
厂里清净,楚沁到水房刷牙时就想到个不恰当的成语:人去楼空。
但巡逻员还是有的,甚至也有几位如她一般因为家远没有回家过年的人。
毕竟厂里放假只放两天,再多你得自己请假。请不请得下来另说,关是得扣钱这事儿就劝退许多人。
楚沁还没拿到她的工资,就拿到属于她的半份福利。
老梁找她,给她送完东西说:“你干得不错,江爷还夸你眼里有活。”
楚沁笑笑:“活不重,比我平时在家干的简单。”
老梁心想这姑娘确实是能吃苦的。
东西给她后他就离开了,楚沁带着半袋子东西回宿舍。
有啥呢?
“罐头?”楚沁疑惑瞧了瞧,“黄桃罐头,还是两瓶。”
“腊肉。”楚沁闻了闻,又掂量掂量,“嗯,有半斤。”
还有些布料,楚沁琢磨着倒是够做件短衣裳。以及用纸包着的紫菜干和海带干,楚沁觉得厂里很够意思。
就是没有豆油,她记得别人有豆油。
不过别人黄桃罐头也就两瓶,看来梁叔家里是把油留下来了,但是补瓶罐头给她。
腊肉也是猪肉做的,系统有时候还是没那么狗的,在背包里也能和猪肉放一起。
其他的依旧塞柜里,遗憾的是柜子差不多满了,楚沁后悔她只带一把锁来!
整理完东西快到中午,楚沁来到食堂后厨。
她是后厨的人,又因为是帮工没带炉子,江师傅特意批准让她这两天能用厨房。
当然,菜得自己买。
楚沁思念藏在家里的羊肉和半只野鸡,忍痛在旁边村子里买了青菜。
原来买青菜真能肉疼。
中午随便吃顿青菜蛋炒饭,然后就开始准备晚上的食物。
吃啥?
棒骨切一截,用来炖萝卜。
猪肉切半斤,做红烧肉吃。
再炒个青菜,蒸碗白米饭。
楚沁想想都咽口水,穷人如她,从没吃过这么丰盛晚餐。
后厨没人管,楚沁就称大王。
奈何江师傅离去前把调料都标记了位置,特别是油和糖,剩多少、少多少他一眼就能瞧出来。
楚沁不敢多用。
油是用猪肉熬出来的,糖只敢用两搓,其余的倒是能放肆些。
菜和饭做完,盛到碗里楚沁端到宿舍去。
此时天已逐渐暗沉。
偌大的厂房寂静无比,偶尔听到人声,而人声却带着回音。
远在静水庄的杨小兴在猜测楚沁的除夕夜会怎么度过,是他把楚沁送到市里的,送去后提心吊胆总是怕她出事。
而高树村的楚婶儿正准备吃年夜饭呢,忽然提起楚沁,感慨:“今天她一个人,也不晓得咋样呢。”
“咋样?自己过呗。”楚小叔说。
说实话,家里少个人过年也有点不习惯。就是边上的两小孩都有点想念不是很合得来的堂姐。
过年被人们赋予特殊情感,于是它能放大许多人的情感。
大家猜想,遥远的楚沁肯定很寂寞,毕竟过年。
然而楚沁真的不寂寞,她习惯一个人的生活,目前并没有改变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