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临淄夜里静悄悄。
小小的身影拖拽着大老虎,将姜莞儿的衣衫盖在猫宝的头上,“猫宝,养虎千日用虎一时,今日就靠你了!”
晚上的时候,夜市的摊子已经收了,夜里有风,文灵穿着披风将自己裹成了一团,文颖不放心,跟着文灵出来,带着数名侍卫。
宇文璟牵着文颖,脚步慢了两步,单独对文颖轻声道,“今晚皇叔也出宫了。”
文颖微微眨眼,“皇叔出宫了?”
自然说的是宇文旭。
“嗯……”宇文璟点头。
“可是……皇叔不在王府呀……”文颖蹙眉,晚上她没在王府中看见皇叔来着。
“皇叔有要事在身?”文颖抬头望着宇文璟,“皇叔去哪儿了?”
宇文璟缓缓吐了两个字,“花楼。”
文颖脸一红没有再说话。
“你害羞什么?”宇文璟轻笑。
“那等地方,不是好地方。”文颖声音软糯。
风吹过,气温有些低,文颖缩了缩脖子,宇文璟见状,将帽子给她拉上,帽子有些大,遮住了文颖大半张脸。
文颖连忙将帽子理了理,“看不见路了。”
后面的侍卫道,“太子郡主,我们来吧,天色晚了。”
宇文璟笑了笑,“不用,长安想出来玩玩儿。”
“皇兄!你是不是又说我坏话呢!”远处的文灵吼了一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分外张扬。
没等宇文璟开口,就听到旁边的宅子里传来一声怒吼,“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文灵连忙闭嘴。
猫宝晃晃悠悠的竟然在大马路上逛了一圈,文灵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家皇兄和阿姐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阿姐低着头,皇兄脸上噙着笑,明明是深深幽然的深夜,明明是在找姜国公主的焦急路上,可是怎么皇兄和阿姐到哪里都能散出一副温馨之感。
“猫宝!是让你找姜国公主!不是让你找卖烧鸡的!”转过头,猫宝不动了。
文灵看着眼前已经关门的烧鸡店,咬紧了牙关,扯着猫宝的脖子,“我们要去找姜国公主。”
猫宝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文灵,两只后腿已经就地坐下。
“关门了!关门了!”文灵磨了磨牙,狠狠地掐着猫宝的耳朵,“现在关门了!你吃不到了!找不到姜国公主,本公主让你吃一个月的素!”
猫宝打了个激灵。
哀怨的看了文灵一眼才起身,扭着屁股往前走。
从东市绕了一圈,最后才去的西市。
和荒无人烟乌漆嘛黑的东市比起来,西市简直是热闹非凡,红灯高挂,觥筹交错,还未走近,便问道了一阵浓烈的脂粉香和酒香。
duang~的一声。
猫宝就地坐下了,目光望着那片火红的楼地。
侍卫一看,连忙跪地,“属下早该想到,也只有这等地方才有浓厚的香粉味道,掩盖姜公主身上的蛊香,属下们这就进去搜查?”
“算了,不必了。”
宇文璟皱了皱眉头,今晚皇叔也在其中,虽是为了调查大臣之事,但是若是侍卫明目张胆进去搜查,必定会打扰皇叔的计划,侧身对身边的侍卫耳语了几句,侍卫点头拱手,“属下这就去办。”
“皇兄,都找到这里了!为何不进去?”文灵却是跃跃欲试。
青楼啊!
这可是她一直想来,却一直都没有来的地方。
好不容易今日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长安,把猫宝带回去。”宇文璟发话,“今日出来玩儿够了。”
文灵撇撇嘴,只能把猫宝交给训师。
“皇兄,什么是蛊香?”文颖好奇道。
“对啊!皇兄什么是蛊香!”文灵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就跳了起来,也不要猫宝了,凑到宇文璟身边,“下午我听娘说过这两个字,可是我一直没有来得及问,这个蛊和皇兄身上中过的蛊是一样的吗?”
“一样,却也不一样。”宇文璟蹙眉。
消息也是在姜国太子走后才到达齐国的。
因为使臣去了姜国,在姜国皇宫内安插了细作,才得到消息。
原来姜国公主身上自小就被中了魅蛊,原本是被姜王后当做礼物要送给魏帝的,勾引魏帝,让魏帝沉迷女色,传闻这姜王后乃是南疆蛊师出身,自己也是养蛊的,姜王后的身体早已经不适合孕育子嗣,所以姜公主并非是姜王后与姜帝的女儿。
姜王后嫁给姜帝时,姜帝还是藩王,姜王后是作为续弦。
所以姜太子也不是姜王后的儿子。
“所以,皇兄,那姜国公主本身就是牺牲品?”文灵微微诧异。
宇文璟点头,“我们的使臣到达姜国之后,只是见过姜国公主一面,其余的时候姜国公主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文灵一怔,“那……那姜国公主不是很可怜?”
宇文璟摇摇头,“你看那姜国公主可怜吗?”
文灵摇摇头,“看起来似乎不。”
“我虽然不知道姜国公主是如何长大的,但是姜王后能将姜国公主教导成这般,也是废了一番苦心。”宇文璟开口。
文颖诧异,“所以,皇兄你早就知道,姜国公主并不是我们想的那般?”
“嗯?”宇文璟挑眉,“哪般?”
“就是……姜国公主并不坏是不是……”文颖眨眼。
文灵低头想了一想,“这姜国公主确实笨的很,阿姐在临淄从来没出过事,可是这姜国太子一走,姜国公主就失踪。不过皇兄,你为何不让侍卫今晚行动?”
宇文璟摸了摸鼻子,拍了拍文灵的头,“行了,满足你带猫宝出来玩儿的愿望,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了。”
文灵吐了吐舌,才踏入王府的院子里。
今日五月十五,每个月十五醉香楼内都会有一出压轴的节目,除了出银子的达官贵人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个节目的内容是什么。
宇文旭暗中访查,得知他的臣子私下有些见不得人的爱好。
朝中的张老将军有个独子,数年前在剿匪的途中遇害身亡,只留下了一子一妻,张老将军因此得以晋为将军。但是数月前,张老将军的媳妇儿兰氏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这一朝吓坏的不仅仅是兰氏,兰氏数年来只照顾自己的儿子,在去年还受朝廷之令得了一个贞节牌坊,但是兰氏的突然怀孕却让自己吓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奸夫是谁,无奈之下,兰氏报了案。
张老将军本来是生气,生气兰氏偷人,但是转念一想,兰氏年纪轻轻,如今孙子才八岁,兰氏完全可以再嫁,他也提过此事若是兰氏要再嫁将军府可以出嫁妆,绝对不会耽误兰氏,根本用不着兰氏去偷人,还让自己怀孕的事情暴露在他们面前。
所以张老将军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媳妇儿,报案。
这一查,却牵扯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那就是临淄中,有人迷晕不少身份尊贵的女子,将女子送到青楼,供人春风一夜后,又将女子送回原地。兰氏生的貌美,年岁不大,年纪轻轻却愿意守着自己的儿子过此一生,收到贞洁牌坊后更被不少文人传诵,以她为榜样,换言之兰氏的声明也不低。
但是在这其中却滋生出了龃龉。
此刻宇文旭坐在醉香楼的上首,经过刻意的乔装打扮,静静的观察着众人。
花魁高歌一曲,普通人出银子最多的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而在此时,出了银子叫姑娘的大都进了包房后,老鸨便让人清了场子,场中剩下的人并不多,宇文旭从上往下看,还能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眉头皱了皱。
“在场的各位客官都是身份尊贵之人,今日话也不多说,今日咱们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到咱们齐国联姻的姜国公主,五千两起,谁价最高,谁便能与姜国公主春风一度!”老鸨得意的笑道。
“姜国公主?你吹牛吧你!”当即便有人皱了皱眉头,不屑道,“你说请的是张老将军家的寡妇我能信,请的是首辅家的夫人我也能信,姜国公主?那可是要嫁给皇上的,如今指不定在皇宫里好端端的坐着等着伺候皇上呢,可能在你这破堂子里出现?”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人,宇文旭眯了眯眼。
是个大臣之子。
前两年围猎之时见过,是个纨绔子弟。
“姜国公主与皇上还未大婚,现在还在使馆住着,咱们好不容易才请过来的。要说这姜国公主生的真的是貌美,那身段是极品的不说,是真是假,诸位在场的贵人中,肯定是有人知道的,奴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诸位贵人呐!”
“你这么说,那我们也不敢啊,这姜国公主可是要嫁给皇上的,咱们若是碰了……那岂不是……给皇上戴了绿帽子!”说话的人是个大臣,宇文旭也很少熟悉。
那臣子说完之后,堂上轰然大笑。
“皇上一生无子,谁知道他行还是不行啊!他若是不行,可别白瞎了这姜国公主,咱们勉为其难的试试,也算是帮了这公主,这公主还得感激咱们呢!”
“老朽是见过姜国公主的,这姜国公主简直可称得上是,人间极品,尤物啊!”说话的人褶子都挤弄了一脸,眼底却还翻着油光,“只是可惜了……”
众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可惜什么呢?
自然是可惜嫁给皇上了。
皇上多年不宠幸后妃是众人都知道的。
这姜国公主嫁进来,那想必也是守寡的。
若是皇上褪去皇上的身份,那也就是个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能比的是什么?这就和女人和女人之间比的是一张脸,男人和男人之间比的,自然是那一处地儿一样。
宇文旭无子早已和宇文旭不行挂上了钩。
宇文旭对嘲讽之言视若无睹,只是皱紧了眉头,姜莞儿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