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对。我要的就是floss,可惜这都是老式的。”
“哈哈,这也算自己新造出的词语了。”
我不如自嘲地道歉。
无知并不可耻,道歉也不会更加有损于自己的形象。
反而是一味地替自己的错误掩护或者辩解更为令人生厌。
“没什么。只是我们一直都用floss这个词。但真正生活中倒没有使用过它。”
她依旧是笑颜如花,真的是一点没有往心里去。
希望不会把我这糗事宣扬开来,那以后可是没什么胆量再来光顾了。
不管我的脸皮有多厚,怕也是敌不过成为经典的笑谈。
“而且,我认为你说的那新式的,应该就是flosspick。”
她又好心地为我推荐介绍到。
“哇,为什么你们平时不喜欢用牙线棒呢?”
这可算是米国式生活的必备要素,尽管是很细枝末节的东西。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生活习惯吧?”
她就又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显得更加的健康和自信。
我喜欢这样的乐观积极的女孩,感觉自己也被传染了一部分的正能量。
话说那真是很不错的牙齿,没有本地人常见的各种问题。
有一部分本地女孩总是要带着各式各样的牙套,笑着的时候牙齿就会泛出金属般冰冷的光泽,给人非常奇怪的感受。
确实如此。按她的指引,我走到邻近的另一个角落才算找到了真正想要的牙线棒。
和屈臣氏里面卖的那种一模一样,都是五十个一盒。
差不多够用两个月的量。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不认真看一下以前的包装袋,否则怎么还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不过偶尔闹个笑话,被人嘲笑以及自嘲一番,都会是释放掉了什么那样的一阵轻松。
带着牙线棒和驱蚊水,还有难得的轻松,我走出药妆店。
刚出门口,还是要想到这事。而且想起来就忍不住的又是一阵好笑。
好在也是消磨掉了一阵时光吧,还有这天衣无缝的搭讪和聊天。
这也算是额外的收获吧?尽管真的是只想买东西,结果这样交谈下来,就会演变成聊天。
所以最后她毫不怀疑地给我联系方式,还说很开心成为我的朋友。
尽管如此,但说实话自己心里面根本就没有要再联系她的想法。
我有些悲哀地想,自己现在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整天漫无头绪地在这大街小巷闲逛,这都还可以算成是能够容忍的怪异。
即使目的就是赤裸裸地要寻觅到什么心动之处,心想要一个片刻休息的驿站。
但荒唐之处在于,这心态已经有些畸形。
我怕自己表面上所想和能够做得到的是完全不自觉的脱节。
比如,只是强迫症患者那般和一个个不同的女子搭讪聊天,认识了以后却再也不会联系她们。
也许自己真正欣赏的是那认识的过程吧?好像这样持续不断的寻找之中才会有新鲜感和刺激。
也说不定是因为要在其间找出某一个人熟悉的那种感觉吧?
就像是失去了一件珍贵的东西以后,满世界都要疯狂地翻遍。
打开一件件类似物品的包装,看看有没有那感觉而已。
而没有的话就会很快丢在一边。
不过她们也不会把留个联系方式当成什么事的。相反她们乐于或者叫沉溺于之间不可自拔。
搞个那联系方式像是通向她们内心深处的唯一小径一样。
对她们来说,乃是神秘而庄严的必经之路。
就像joy最初和我相恋,就是每天上百条的短信。
几乎隔天我都要为她充一百元的短信经费。后来聊天平台转移到messenger才消减下来。
明明每天当面可以讲的话,非要曲折地用短信来表达。
这也是奇怪的思维方式了吧。
joy当时给我的解释是,我们需要那个阶段或者叫台阶,先是从朋友做起。
而短信聊天就会有助于双方了解更多而加速相熟的进程。
既然如此,现在我又不愿意和她们要发展到那样相熟的程度,那么就是浅尝辄止也不会是什么不礼貌的行为了。
唯一可能被她们诟病的,就是一开始时有些无聊地逗弄着传递给她们了本属虚妄的幻想吧。
可想而知,不久我就会因成为这方圆几里之内的号码收集大户而远近闻名了吧。
我就又有些自嘲地这样臭美一番。
周末一闪而过,而这周围也没有能够给我持续多久的新鲜。
而更快充斥我整个内心世界的,反而就是关于周边四处新的行走的记忆。
这些走动和漫步不都是漫无目的的,多数都是出于要满足什么需求。
比如这一天我想要换一张本地的手机卡。
严格地说也不是换,而是多买一张。
本地的手机卡我已经有了两张了,globe和smart家的各一个。
但都是那种普通计费的卡号。
自从joy离开后,smart那个号码其实就没有怎么用了,几乎就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摆设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两年以内即使不再充值也可以为你保留着这个号码。
其间随时充值进去就可以恢复正常使用。
现在就只是用着globe家那个,以便有时投资委员会她们能够通知到我什么。
毕竟在这里没有座机号码了。
其实想了一段时间要多买一个号码卡。
就是那种idd卡,可以打回某港和c国而资费便宜一些的。
那几年里c国移动的国际漫游,在f国可是七元软妹币每分钟呢。
它是sun家的卡,据称就是只要七菲元每分钟,类似于我在某港用的idd直拨卡。
但7-11和大小超市里就是没有它的踪影。
有的只是专供游客的话费卡,带着几天流量包的那种。
辗转打听了一番,才明白那东东只在集市里面卖卡的私人摊点才有。
就连购物中心里面的几大移动运营商的专柜都没有售卖的。
“为什么呢?”
这又让我奇怪了。
难不成所有的好东西都要这么藏着掖着是吧?
哦不,应该是说便宜的好货,都怕见得光而不能堂堂正正到处摆出来吗。
“因为这种卡一般都是定向买给家里有去国外务工的,算得上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优惠产品。也可以说是一项福利。”
“这些家庭一般都只会来住处附近的集市转悠,购物中心是不太去的。”
“而且资费这么便宜,运营商和经销商都没有什么钱赚。”
难怪其他地方几乎所有的店都找不到它。背后也是有故事的啊。
“我是因为有亲戚在某港工作,所以才一直出售这种卡。其实也是为着方便自己。”
眼前这位小女孩,就是这最近的集市里唯一卖这种卡的摊主了。
“不过这也方便了别人啊。说起来你这还是有些无私的举动呢。”
“那也是哦,毕竟这个几乎就不赚钱。”
她似乎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哇,那你怎么维持经营的呢?”
难道真是为了一点小小的方便,就要免费地白白在这当义工了吗?
“我还有其他很多商品呢。各种各样的手机卡,充值卡,还有手机壳,贴膜,充电器等等。”
“甚至便宜的手机都有。我这里算是比较大的店铺了。”
她有些自豪地掰着指头给我介绍自己的经营范围。
我觉得她的年龄应该是在上学才对吧。
但很奇怪的今天不是周末和什么节假日,她却也守着这里,像是单单就为等我而来。
这算是缘分吗?
“你还是学生吧?”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在她帮我取下卡放进手机的时候。
“才不是了呢。”
她有些调皮地挤眉弄眼。但分明就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模样。
“不会吧。无意冒犯,但你就是怎么看都应该是学生的呢。”
“这么说吧,当学生无聊又浪费时间和金钱。高中没来得及毕业我就退出开了这个小店。”
她不无得意地说,又指指自己的摊位。
“这个真的能挣到好多钱吗?”
我有些不相信。
印象当中这样的小店只是能够维持生计吧。
她脸红了一下,
“我觉得够就行了哦。”
也许我是低估了本地人对移动通信的热情和巨大需求吧。
旁边一个卖衣服还是小饰品摊位的中年妇女接过话茬,
“她可是很有钱的女孩子呢,先生你可得相信她。”
“先生你这么年轻,要找女朋友就应该找她这样的女孩子,年轻漂亮又还能赚钱养家。”
也不知道说她有钱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又是这么突然地扯到了女朋友的话题。
难道我看起来就是一副饥渴难耐的猥琐男形象吗?而且额头上写着急需女朋友这几个大字不成?
“是吗?”
我还是眼前一亮,有些深受启发地看着那小店主,直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但让我有些失望的是,除了有些灵气的大眼睛,看着还长长的眼睫毛,青春而稚气的脸庞,就再没有什么深深吸引我的地方了。
坐着也不知道她确切的身高,但应该不会是那种高挑类型的。
就是有些瘦小那种,虽然掩饰不住的精明灵气。
就是完全找不到和joy那样的感觉。
我像是箭在弦上,又像是子弹顶到了枪膛口,却不得不硬生生地憋住。
哪怕她多一点点,就是一丝半点的心动之处。
我也就可以不管不顾地一往无前地为她冲锋陷阵了。
她现在就只有年龄这一项比较符合标准了。
我不算是外貌党,也没有到绝对的以貌取人的地步。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想自己只是把相貌身材这外在的美作为了前置条件吧。
更何况joy的先例就在不远以前摆着呢。哪怕不要或者说是不能逾越,至少也不能相差太远吧?
要说现代的爱情没有了门当户对,我是相信的。
但如果说双方相差太多,不要说当事人自己有些别扭,或者自觉理亏地要躲避世俗的目光和议论。
尤其是在这个还算是男权至上的社会里,女孩子要是过于逊色于男方,就是更加难以为世俗接纳了。
就是连旁观者都会有些很难办地置若罔闻而不评头论足一番。
因为不正常,所以要被惊异地当做奇闻怪谈。
正常的关系,就是处处还有些说得过去的般配,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而被舆论的力量忽略了。
反正我是不太信任那样惊世骇俗的爱情。
如果没有其他的因素来维系,单靠感情本身,至少怕是不能持续多久的吧。
“怎么了?我不上学了还能让你这样的失望?”
她大眼睛一闪一闪,很有些不以为然。
果然还是很聪明的女孩子,居然可以看穿我的心思。
但也不排除我本来就是那种心里有什么都马上会写在脸上的人。
所以很容易就被人知晓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不足为奇。
“那是哦。我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至少也得大学毕业呢!”
我可不好意思再炫耀自己的学历一番。毕竟自己也是不太在意学历什么的。
凡是后天努力可以得到的,都不算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反而是那些无论如何努力也得不到,或者天生就缺少又喜欢得紧的。才是自己真正在意的事物啊。
比如和joy那样近乎于完美的爱情。
虽然破灭了,但连那泡沫都是美好的。
“呵,”
她有些轻蔑地呵出一声。
“那怎么办,就连我的妹妹都没有上学了。帮我一起做生意呢。”
“而且,大学毕业就很了不起了吗?”
“周围那么多大学生,还不是一样的打工。要么就在f国各地,要么就是漂洋过海去打工而已。”
“不管在哪里打工,总归是要归人管,迟早要有受气或者被解雇的时候。那里有我这样自己当老板强。”
“就是正儿八经上了大学,学到一些东西,又会对我的生意有什么帮助呢?我自己在这市场上学到的已经够用了。”
“还不要说那大学的学费昂贵得不行,还不如把那钱用作生意的本钱呢。”
她看了看自己的摊位,很有些得意。
这是第一次从本地人这里听到一丝对出国务工这风潮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