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阁出来的时候,林微绪站在廊道檐下,迎面是寒冽的风霜。
下了台阶,脚下微微踩陷了尚未清扫的积雪,云霓及时上前搀扶她。
林微绪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回到了房间里。
并不出意外的,房间里头早已没有小鲛的身影。
想想也知道,兄长容不下拂苏,自然也不可能会容得下小鲛。
不过林微绪现在没工夫矫情这些,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林微绪坐下来,沉默着思忖了一会,抬眸问道:“云鹤被提前派遣回去的事情,为何没有在一开始知会我?”
云霓如实告知:“是……林帅吩咐的。”
答案是在林微绪意料之中的,她也不过是借这事开了个口,接着道:“行我知道了,你去把离翼叫过来。”
云霓倒也没有多问,应声出去,很快把离翼给叫了过来。
林微绪在这个节骨眼把离翼给唤过来,原因自是不言而喻,离翼心里有数,因此一进屋就直接告诉了林微绪:“大人,林帅有过吩咐,不让您打听……那个鲛人的消息。”
林微绪充耳不闻地问:“兄长把他们关在哪里了?”
离翼沉默片刻,抻开盔袍,很干脆利落在林微绪面前跪了下去,“大人恕罪。”
林微绪眉目微耸,这下缓缓松了口气。
她这样问离翼,也并不是真的觉得能从兄长身边最信任的近卫口中得到拂苏和小鲛的下落,只是想确定他们的安危。
既然离翼并没有否定关押他们的事实,那么也就代表着,兄长并没有……杀了他们。
这样一来,事情就稍稍好办一点了。
想到这里,林微绪也并没有为难离翼,直接让离翼出去了。
林微绪在房间里认真思忖了一番,兄长可能会关押的地点,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地方应该远不到哪里去。
毕竟距离她从京城回来,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城郊荒僻,想要找一个好的关押点并不容易,所以……林微绪更偏向于一点,关押地点应该并没有太远,甚至很有可能还在府院附近。
不过,就在林微绪打算起身去找人时,眼皮微微一沉,刚起的身又缓缓重重跌坐了回去。
可能是兄长喂服她的莲华丹起了药效,林微绪一时感觉浑身发软,还未意识过来什么,人就很快在坐榻昏昏睡着了过去。
而此时,林寻言并不知道自个儿妹妹非但没有在反省,还在想方设法着救人。
林寻言让人把书阁里的重要信件翻了一遍,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很快下属审讯完回来禀报,说那个两三岁大小的小鲛人被关在院子里不哭不闹,也不肯吱声搭理人。
“林帅,需要用刑吗?”
灵武雇佣军的刑罚手段比一般刑法要残酷数百倍,一直以来,灵武就是以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出了名的,处罪之时从更不会论罪犯年迈幼小。
林寻言将阅览过的信件放回桌案,淡道:“先不着急。”
他主要还是更想调查清楚,当初明明被毁了的这个孩子,是如何被生养出来的,那个畜生当初不折手段将林微绪害得半死,其真正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林寻言很理智,知道有罪的人是谁,自然不可能会去找一个小孩子出气。
……
约莫是在半个时辰后,林微绪从昏迷之中慢慢醒了过来。
她习惯性地眯着眸摸了摸周身环境,扶着坐榻,缓缓站起来时,感觉眼前白光渐弱。
林微绪站在榻前顿了顿脚步,伸指碰了碰眼睛,好像是终于回神过来了什么。
林微绪试着慢慢睁开了眸,原本半合着的上下眼睫毛分开,朦朦胧胧的视线在眼前一点一点逐渐变化,终于聚出了焦距。
林微绪看到了颜色的变化。
从黑暗,到映入眼帘的坐榻,格局单调的屏风,还有窗外投进来的很亮很亮的雪光。
让她觉得眼前的世界没有那么孤独。
林微绪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让自己逐渐适应了恢复光明的视线。
终于,推开了门,对着这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府院环顾了一遍。
府院上下,皆为灵武雇佣军的重兵把守,并无半点松懈之势。
林微绪闭了下眼,把府院的路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随便找了个由头,在偌大的府院里绕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线索。
最后林微绪把目光再一次停留在贯穿府院的这条清河上,如若……兄长并没有另找地点,而是直接把拂苏关押在水底下呢?
林微绪决定下水一探究竟。
但是她并不能在兄长的眼皮底下下水,否则只会更惹兄长生气。
林微绪忽然想起这条清河是一直流向府外的寒林间,她若是从府外寒林岸边入了水,至少不会在第一时间引起兄长怀疑。
思及此,林微绪声称要事得入京一趟,让云霓向兄长说一声,也没让人跟着,便直接出了府。
之后她白雪泠泠的寒林岸边,解下身上斗篷,脱了鞋,也没多想什么就下了水。
在眼下这个严冬时节,入水便是刺骨冰冷的寒意包裹了身体的全部,但为了找到人,林微绪只能冒险一趟。
林微绪沿着府院内的方向一路游去,等到终于潜入水底下,逐渐靠近了拂苏的巢穴所在,掀开了蒙住视线的藻类,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林微绪微微有些怔住。
巢穴被一座囚笼罩住,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压抑的。
林微绪在巢穴范围停下,得以稍稍喘息,她拧起眉打量面前的囚笼,她试着运起内力破开囚笼,但是囚笼丝纹不动。
这让林微绪更清楚知道,这就是灵武武器之一。除了拿到钥匙,根本无法将其打开。
兄长拿出了灵武的武器来对付拂苏,可见……兄长所说的那些话,并非是在跟她开玩笑。
而就在这时候,巢穴里发出一声幽冷的低鸣声。
林微绪手指按住囚笼一边,听到这道低鸣声,莫名的感觉心脏处于悬空中,有一瞬的沉溺抽紧,但还是掐紧了手指,嘴唇轻轻张了张,清冷开口:“拂苏,是我。”
话音刚落,紧接着,巢穴里的尾巴尖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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