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再次从浓烟里英姿飒爽地走出来,桃蓁被他废人般的厨艺再次惊了一下,墨渊把一碗药放在桌上。
“可以喝了。”
桃蓁十万个不愿意,她换上一副温柔的小家碧玉模样,柔声柔气地对被熏黑的墨渊说道:“您擦擦,脸上脏了。”
她将手帕递上,墨渊摇头拒绝,她就泫然欲泣,抽泣道:“我并无非分之想,我只是见神仙大人脸上脏了,才想把手帕给您的,我只是……”
墨渊实在受不了她低眉顺眼地啜泣与自怨自艾,面无表情地拿过她手中的帕子往脸上擦擦,不再装哭泣的桃蓁斜眼望他随意地擦拭。
偏偏墨渊总是擦不到熏黑的位置,墨渊刚想施法,手中的帕子就被人强行夺去,少女的桃花香袭来,他听见她的小声嘀咕:
“都一把年纪了,擦个脸都不会。”
桃蓁实在忍受不了他的磨蹭才出手的。她踮起脚尖,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使劲擦他脸上的脏处,桃蓁有强迫症,非要把他的脸擦得干干净净才能罢手。
墨渊倒是觉得这样强硬的她比哭哭泣泣时顺眼多了,活了三十五万岁的墨渊,头次怔怔地凝望一个人,还是个女娃。
她终于将他的脸擦得光滑才松手,谁料踮起脚尖过久,脚一酸往前扑去,墨渊伸手搂紧她的腰肢让她站稳。
纤弱的桃蓁被他宽厚温暖的胸膛裹着,她仰头,他垂头,二人鼻尖相触,唇瓣只差毫厘便能相碰,谁都不敢随意动,任由彼此的呼吸乱窜。
墨渊深深地凝望她如水的桃花眼,里面倒影着他温柔羞涩的眉眼,他的手似受了蛊惑般去触碰她如蒲扇的睫毛。
被触碰的桃蓁浑身一颤,使劲全身力气将他推开,随手把桌上的果子塞到他的手里,她侧身羞涩道:“是我逾矩了。”
墨渊尴尬地咳嗽,不自然地别过脸,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方才的失神,便拿着手中果子吃了,好缓解尴尬。
桃蓁见他吃了,心便安下来。
他们接下来便是默然地坐了一个下午,待到黄昏时分,最后一抹霞光淹没在夜幕,墨渊才出声。
“只吃果子并不能果腹。”
桃蓁还未反应过来,墨渊已做好进厨房的架势,好在那口井开始散发怨黑之气,才将他给拉了回来。
墨渊眼一冷,闪身越到桃蓁身前,将她护在身后,沉声:“进木屋,不要出来。”
桃蓁心下冷笑,她只是往后退一步,身为当事人的她怎么可能会进去。墨渊见她没有进去,刚想强行带她进去,井中的怪物已经从井中爬了出来。
一团黑色烟雾形成一个模棱两可的人形,朝着他们方向攻击过去,墨渊运功施法,眉紧拧起,惊现体内的修为乱窜发热。他没想那么多,转身将桃蓁紧紧抱入怀中,后背去承受那威力十足的一击。
后背受了它一击居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墨渊想回头瞧个清楚,但衣袖被怀里的人拽住,耳旁传来她得意的笑声。
“墨渊,这是还你的。”
墨渊垂眼,只见匕首从她袖中滑落,她本如水的眸子此时尽是得逞的狡黠与狠意,她毫不迟疑地将匕首狠狠插入他的左肩,动作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桃蓁从他怀里退出,顺便将匕首从他肩膀拔出,殷红染了他的白衣,他不可置信地凝着她。
她璇身坐到木桩子上,袖子往井中的黑气一甩,黑气便烟消云散了,她垂头把玩着滴着血的匕首,笑意盈盈地说着:“是不是很好奇,堂堂一个战神会着了我的道。”
墨渊黑沉沉的眼眸泛着冷冽的光,往她的方向刺去,这才是她,眼神狡猾,甜美的笑容如沾着毒的匕首。
“你也不必觉得丢人,这可是我精心布得局。”桃蓁可是花了百年努力的,她得意地说:“你定然想不到,这木屋的方圆百里早已被我布了结界,屋内的焚香庐焚得可是我配制的醉心粉,会让人迷失理智,更会禁锢修为的运用,当然这种伎俩对你一个战神用处并不大。”
桃蓁步伐轻盈地走到果树下,抚摸着树上的果子,“听过红莲业火吧?我可是用红莲业火来灼烧□□草后,然后埋在树根处,你是不是觉得体内修为在发滚发烫。”
墨渊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竟如此毒辣,他的傲气仿佛被她践踏,多少年没有尝到这般怒意,他闭眼调理体内乱窜的修为,却听见少女一惊一乍的提醒。
“忘记和你说了,匕首我也涂了毒。”
墨渊一运功,肩膀处的伤口撕裂肉骨般疼痛,伤口处竟如雷电往他体内深处劈了一下又一下,墨渊咬唇闷哼一声,单脚跪地蹲在地上。
桃蓁蹲在他面前,瞧着他发白的脸,“是不是觉得像经历天劫的雷电?这匕首上的药可是我调制百年练成的,你要是不疼,我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此时的梨涡浅笑,在他眼里多么讽刺,“小小年纪,竟已这般阴险毒辣,诡计多端。”
“小女子在此谢过墨渊战神的夸赞。”桃蓁向他作揖,桃花眼里的狡黠泛着亮光,墨渊冷瞪着她。
桃蓁将手中的匕首随手扔到他跟前,俯视着他,冷笑提醒道:“千万不要得罪女人,特别像我这种睚眦必报的女人。”
“放心,这种雷电疼只会持续三个月,死不去的。”
她不再看他,潇洒地转身,墨渊深邃黑沉的眼神,紧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在林间消失。
她,他记住了。
*
十里桃林
折颜发现这丫头自从从外面回来后,整个人比以往活泼了几分,不再像以往时不时就去闭关或者收集药材,而今会缠在他们左右,不,应该是缠着白真。
折颜就是好奇,到底什么事情致她如此,折颜怕是万年都猜不出。桃蓁仅仅因为大仇得报,心情畅快罢了,她现在只想伴在白真左右,至于她彻底得罪了墨渊的事情,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小浅,我等会给你好玩的丹药,你帮我缠着折颜,不要让他过来烦着我和你四哥。”
总是被使唤的白浅,还是会为了那千奇百怪的丹药而去做,反正她很喜欢桃蓁,做她嫂嫂甚好。
未来的青丘女君很成功地再次把折颜这只老凤凰给绊住,桃蓁捧着桃花醉去桃花树下找白真。
桃花树下,白面郎君,一袭浅绿色长袍,清冷俊逸,他温润的目光瞧向她,纤长手指便开始拨弄古琴上的丝丝琴弦。
桃蓁如痴如醉地坐在古琴一旁的石头上,樱唇时不时抿几口桃花醉,她眼眸秋水流转地望着白真如画的侧脸。
回想起几百年前,在她还是一棵树的时候,他便时常在她树下抚弄琴,琴声缭绕,赶走她的孤寂。可能那会陪他左右的总是折颜,所以她羡慕啊,但又庆幸他对她这棵树情有独钟。
抚琴喝酒都会挑在她这儿,他会为她浇水,为她除去树干上的虫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