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沈一欢天还没亮就醒了,从我们睡到现在中间也就三个小时,我们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昨晚的一幕,总感觉心里不大安宁。
起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大姨在院子里做着早饭,白事在家摆,所以院子里放了不少青菜,肉类,昨天就撑开的桌子,也只有四台。
人家说摆白事和买房一样,最好是不要用四这个数字,哪怕是挤一挤拼成三桌,或者在开一桌都比四桌好,当时我也说了这事,可大姨夫说哪有那些讲究。
既然大姨夫都这样说,我也不好在说下去,只能拉着沈一欢帮着大姨做饭。
大姨婆婆的儿女咋说也来了好几个,可是这饭菜就好像是大姨一个人的责任似的,这些人吃了早饭就跑去看电视,弄得大姨一个在院子里择菜洗菜炒菜,我虽然是帮着大姨,可这心里也不平衡,这些人明摆的是在欺负大姨,欺负我大姨老实。
忙了一会儿,也算是把菜都洗好切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帮忙的人来给大姨婆婆下葬以后,就能炒菜开饭了。
下葬也是一个礼仪活,因为老大没来,我大姨夫就穿着本该属于老大的孝衣走在棺材前面,一路撒着冥纸,一路喊着‘妈,上路了,’后面跟着老人的其他子女,然后是抬着棺材的人,我们跟在最后,连同几个贪玩的孩子,走在最后。
人家说,老人走了,做子女的要哭着送行,这样才证明老人在阳间有人留恋,也不怕下了地府会受人欺负,可这一家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还真看不出来有啥不舍得的。
虽然我很生气,但还是那句话,咋说都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也不好多说。
老人葬在我大姨住着的地方后山顶上,听大姨夫说,这是他妈活着的时候自个选的地方,也就没找风水师来看过,当时我拉着沈一欢看了一下地形,这里不算啥好地方,但也不是啥坏地方,说白了就是无关紧要的地方。
一般来说,人死了会选着一个顺风得水好地方下葬,这是为了给后辈祈福,不过既然这地方是人家自己选的,也是他们的事情。
下葬的坑之前就挖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之前下过雨,还是山地潮湿,坑里多多少少有点积水,当时我看了一下就皱着眉头,刚想说这样不好,老人的二女儿就说这是个好地方,还说啥,老人生前喜欢水,这地下有水,就是后福。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这一套是搁那学的,我也不好插嘴。
下好的棺材,开始填土,黄土包上压着冥纸,然后在立着一个石碑,开始点香磕头放上贡品。
香插在石碑前面,一点燃我就看着香头。
香头飘着白色,我大姨夫和大姨是第一个叩拜的,拜完以后换成别的儿女,可就在老二跪下去的时候,香头竟然从白色变成了黑色……
“一欢……”我拉扯着沈一欢的衣服,“你看那香。”小声说着。
沈一欢顺着我说的看了过去,这一看“黑色。”皱起眉头,“不太妙。”说着。
“晚上再来。”我说。
“恩。”
磕完头,我们一行人就下了山,大姨一回家就开始张罗着炒菜,在院子里架起的灶炉,大姨夫忙着在下面烧着柴火。
这一会儿就没我和沈一欢啥事情了,问大姨家有没有黄纸后,我俩就开始张罗我俩晚上要用的东西.
没有画符的黄纸,我们就用烧的冥纸客串,没有纯正的朱砂,我就准备割破手指,哪知道我这边还没开始割,沈一欢就把手伸到我的眼前,“割我的吧!”她说,“我是血族的人,我的血比你的管用。”
她这话说的虽然我不爱听,却是实话,她是血族的人这血自然比我管用,而且还是这么差的条件,我真的害怕我的血,失了效果,不过她都这么说了,不用白不用,我手上的小刀一转,划在她的手上。
“撕……”
沈一欢倒抽一口冷气,那张脸,一瞬间皱成了一个包子。
真的有那么痛吗?我看着她的表情想着,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好像……是挺痛的。
“你看个毛线呀!快呀!”
这死孩子,我不就发呆一下,看她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抓着她的手指,我就在冥纸上画着一个简单的符咒,虽然简单几笔,但有效果就好。
我一连画了四张,然后就松开她的手指,“好了吗?”我一松开,她就问我。
“行了。”我说。
“你确定够了?”她问。
确定的点点头,我的确够了。
我一点头,她瞬间松了一口气,然后嘴里念叨一句,下一刻她手指上的伤口,竟然自动复合了……
我看着她的手指,犹如在看怪物。
“姐。”
“啊……”
她突然认真的看着我,然后把看不到一丝痕迹的手指,伸到我眼前,很认真的说着,“这个是我们血族的秘密,姐,你不要告诉别人。”
血族的秘密,我问她那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她却说,因为你是我姐。
摸摸她得头发,第一次觉得这个妹妹有点可爱。
吃了中午饭,我就问了大姨那里有野桃树,大姨问我干啥,我一笑说砍着玩玩,大姨对我的话表示怀疑,多问了两句我依然说我是玩玩。
大姨不信,就让大姨夫跟着我,有了帮手我让大姨夫用野桃树枝,帮我削成四根木桩,大姨夫没有大姨那么麻烦,问也不问一句的帮我削好,还笑呵呵的问我够不。
晚上找了一个借口说出去逛逛,原本我是只想和沈一欢一起的,哪知道大姨非说不放心让谢云跟着我们,没办法,为了不让大姨怀疑,我们只能带上谢云,不过是半路上就把他丢了。
走到稻田边,我让沈一欢给他弄了一个迷魂阵,然后我俩合伙把他藏在稻田里面,迷魂阵里,是我们三个一起坐在稻田边聊天,至于聊得是什么,只有谢云一人知道。
藏好谢云,我俩又偷偷的溜了回去,抱起白天让大姨夫削好的四根木桩,拎着两把斧头我俩就去了后山顶上,看着白天才埋好的黄土包,我俩齐齐跪下。
“老人家不是晚辈无理,实在是为了你的儿女着想,所以只能委屈您老人家了。”我一阵磕头,然后站了起来,“一欢,把符咒用木桩砸进地下,我左上角和右下角,你钉其余两个,拉成交叉符号。”
“好。”
说完,白天画的符咒放在地上,在以野桃树削成的木桩钉进地下。
这叫钉坟。
有的人死了,因为在人间的不满,死了以后胸口就会揣着一口怨气,然后跑出来进到别人梦里使坏,让睡梦里的人害怕甚至生病,所以对于这种坟,就要用钉上木桩,作用是把死人的魂魄钉在下面,让她不能出来捣乱。
这也是我第一次钉坟,配上符咒也算是下了狠手,毕竟这也算是损招。
按道理来说,钉坟对后辈不好,对名誉也不好,所以有的后背就算是被祸害死,也不想背上一个骂名,但是我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
昨晚守夜的时候,那只黑猫跳进棺材的那一瞬间,一直在我脑海里甩不开,要是不做点什么,我还真不放心,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叫上沈一欢夜里给坟钉上。
四根木桩棺材的四个角落,要两人斜对着同时砸钉,我下午让我大姨夫帮我削野桃树桩的时候,沈一欢就知道我要干什么,所以这一上手也不用我教的,毕竟她也学过这个。
这一块地方因为是白天才盖的黄土,所以下桩的时候很轻松就钉进土里,一直把木桩全部钉进土里,在以黄土盖在表面,免得被人发现,钉完以后,我俩又对着坟墓磕头谢罪,这才放心的往山下走,拽出还在稻田里的谢云,伸手在他头上一拍,他也跟着清醒。
“走吧!”我冲他说。
“不聊了?”谢云问我。
聊你个大头鬼,我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他的往大姨家走。
在大姨家住了三天,再有一天就是头七,只要过了头七烧完纸以后,我们也就能回去了。
下午闲着没事,和沈一欢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远远就看到三个人影走了过来,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妇人走在前面,两个男人提着东西跟在后面,可能是因为路不好走的缘故,走在前面的女人一脸怒气,那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说着啥。
“这货还真是跟的紧呀!”沈一欢在我身边贼兮兮的说着,我白了她一眼就跑出院子。
“爸妈,你们来了。”对着来人撒娇。
“恩,来看看,咋样这几天在你大姨家,没惹你大姨生气吧!”
“哪有,我可听话了,就是大姨家伙食不好,妈你看我都瘦了。”
“死孩子说啥呢!你这话要是给你大姨听见,看我不拍死你。”
我妈说着就要往我身上拍,可这还没落下的手就被另一手挡住,我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冲着手的主人甜甜一笑,“嘿嘿…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