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楼重开，姜绵与萧元昭携手而出。
阎王殿已经换了一幅模样，鲜血已经被擦净，久久无人打扫的庭院也焕然一新。
虽然依旧是以黑色为底色的宫殿，在此刻却没有了阴森和死气，少了让人恐惧的感觉。
而在门外，阎王殿副主阎离与冥王殿副主盛闻分立左右。
在阎离身后有数十小鬼，分属于冥阎王殿。
盛闻身后空落落的，一个小鬼都没有，显得格外的凄凉。
他们看见姜绵的身影，两人率领着众小鬼齐齐道：“属下恭迎阎主回宫！”
姜绵看着他们有些沉默，先前虽然阎离等小鬼依然认同她，尊她为阎主，但是她早就叛出了死域，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此番从小鬼楼出来，她相当于是再走了一遍曾经走过的路。
冥主与鬼主已死，冥主死前还将冥、鬼两殿的权柄交给了她，若是此时她自认身份，那么死域就将完全掌握在她手里。
接不接？
冥主的话犹在耳畔响起，“……我们死后，他们将奉你为主。以后，死域就是你说了算，不会再有人钳制你，你自由了。”
自由吗？
姜绵轻笑一声，死域危机已解，她若离开真能自由吗？
而想要自由，她现在的实力，还做不到自由。
姜绵长出一口气，看似给了她一个选择，实际上她没得选。
没得选，那就只有接了。
“起来吧。”
她重新拿出阎主面具戴上，双眸化作一片血色。
此时她站在萧元昭身旁，气势滔天，完全没有被萧元昭所压制到。
“阎离，少主几人在何处？”
阎主面具戴上后，姜绵性子仿佛都冷淡了下来，言语也冷冰冰的不似活人，真像是那地狱中的阎王爷。
可阎王殿的小鬼们听着可亲切极了，一个个浑身上下都冒着喜气。
“阎主，少主与那两位客人都在偏殿中，秋艄公在外为其护法。”
姜绵颔首，目光又看向盛闻，道：“盛闻，虽然冥主有言让你跟随少主，但是。”
她话还没说完，盛闻就再度跪了下来。
“阎主，属下自愿追随少主，奉少主为主！”
“好。”
姜绵没有犹豫，点头应下了。
便直接吩咐道：“你们二人现去冥王殿中，将冥王殿与鬼王殿的小鬼放出来，而后明日举行冥主、鬼主与其他被傀儡线控制后死去的小鬼的大祭。目前死域中的秩序依照阎王殿而来，一切照旧，域中庶务你们二人共同管理。”
她虽然重回阎主主位，但是实际上姜绵却并没有太多管理的心思。
恰好阎离与盛闻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人，实际上三殿副主都是干实事的，至少比作为主位的三位殿主强。
把事务交给他们，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是！”
阎离与盛闻也并无惊诧的意思，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道命令。
随即就被姜绵遣散去忙活了，死域闭关这么些年，积攒的的事务加起来可够呛。
姜绵当个甩手掌柜，毫无心理负担。
拉着萧元昭就直接去找姜辞星、萧瑶月与姜白三人。
“绵绵，为何你们都必须戴着这种面具？”
两人速度不快，萧元昭也闲的开始研究姜绵的面具了。
她所持有的面具乃是地阶法器，可遮掩气息，用作隐藏再好不过。
但是他观其他的小鬼，包括阎离盛闻，虽然他们的面具都是模仿着三位殿主的面具，依着小鬼等级高低面具的样式也是从简到繁，但是其中没有一个是法器。
就只是普通的面具罢了。
死域中只要是小鬼，均戴面具是为何？
姜绵因为这个问题却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慢吞吞道：“因为死域中，只有小鬼。戴上面具，就意味着抹杀自己人性的一面，彻底忠于死域，无法再重回人世。”
“小鬼们来历都不怎么干净，面具虽不是法器，却是锁链，其上有诅咒。一旦面具被摘下，就是小鬼死亡之时，这是死域中所有小鬼的一道枷锁。”
她低叹一声，道：“除非是成为三主之一，才有能自由摘下面具不受影响，这也是三主能掌控整个死域的原因。”
当年，她也曾戴着这样的面具，戴着镣铐如鬼一般的在这里生存。
“我成为阎主后，欲逃离此处，所以阎王殿中的小鬼面具上诅咒被我削弱了，保留了小鬼作为人的一部分。”
姜绵自嘲的笑了笑，那时候她尚未完全适应这个世界，还抱着前世最后一丝天真。
心想着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却没想到最后是被这些小鬼捅了一刀。
当初将萧瑶月抢走丢下悬崖的小鬼，就是阎王殿的小鬼。
“日后，死域不会再用鬼王殿的手段收纳新人，面具或许以后也不用戴了。”
但是在此刻不行，姜绵无法完全信任这些在死域中多年的小鬼。
萧元昭有些沉默，更有些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
透过这一张面具，他依稀能看见藏在面具下那已经扭曲的世界。
死域，无愧之为死域。
无光，无生，倒是真与暗域一脉相承。
“不必因此而愁苦，面具其实也挺好看的不是吗？”
姜绵歪了歪头，松墨底金纹的面具看上都去可爱了不少。
“这其实也算的上是死域特色了，对吧！”
“嗯。”
萧元昭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心知是她为了逗自己开心，便道：“那不如也给我一张面具，最好是阎主亲手刻的，要是与阎主的面具是一对那就更好了。”
姜绵虽然戴着面具，她却感觉自己脸上的热气已经透出了面具。
怎么感觉小鬼楼之后，不，自阿召后萧元昭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越来越没有以前清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大庭广众下怎么什么话都说！
“毕竟，我可是阎主的！”
眼见着他还继续在说，姜绵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羞恼道：“好了好了，我给你做一副面具就是！”
“阎主，尊上，你们这是？”
秋艄公的声音突然响起，姜绵顿时一僵，目光僵硬的看向声音来源。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偏殿，秋艄公就站在殿门口，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们两人。
姜绵脑子里的弦崩了，她现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