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玉容以为,如果陆绾听到了自己的经历,她一定会觉得十分可怕,因为但凡是听了自己故事的人,都会觉得他乃是个恶魔,可是陆绾却大大地出乎了端木玉容意料之外,她甚至饶有兴致,“那你的母亲和妹妹呢?既然你杀死了自己的父亲,那么他们应该被你救下来了才是,如此也算是一桩合适的买卖。”
合适?
端木玉容睁大眼睛,他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说起自己的故事,难道陆绾不应该十分害怕,十分惊恐么?
可是端木玉容却再一次失望了,因为陆绾的脸色并没有任何惊恐,这样的神情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如果说一个人害怕的话,就算是她再如何伪装,也逃不过端木玉容的眼睛,只可惜陆绾根本就不是在害怕,是以端木玉容反倒是好奇起来,“陆姑娘,你不怕我么?我可是杀死了自己父亲的人。”
“这要看怎么说了。”
陆绾振振有词,“很明显,你的父亲就是个坏人,所以就算是杀了他也没什么,左右只要救下自己在意的人就好,如此,你和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妹妹就可以在一起,这样不是很好么?”
端木玉容低沉地笑了起来,“只可惜,我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在我杀死了自己父亲之后,我就觉得自己乃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即便是我的母亲和妹妹知道了,恐怕也不可能原谅我,所以,我就离开了他们。”
原来如此!
陆绾微微颔首,也对,当时的端木玉容不过还是个小孩子,他能够杀死自己的父亲,想来已经鼓足了勇气,至于之后的事情,他早就没有了任何勇气去面对。
“这些年来,实际上你过得也不好,不过你一定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在哪儿,对么?”
端木玉容抬起眸子,“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即便说无法面对他们,你也要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应该过得很好,因为你会时时刻刻地接济他们,用你在外面用鲜血换来的东西保护他们,对么?”
端木玉容沉默不语,不错,陆绾说的都对,因为自己始终无法放下,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只不过,他却始终没有办法去面对他们。
“实际上你做的没错,如果是我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也会选择和你一样的路,只不过,我会选择去面对他们。”
陆绾顿了顿,“也许你也知道,我杀死了北疆的七万将士,即便你是北疆人,我依旧会这样说,站在我的立场去想,当时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么死的就是东楚千千万万的百姓,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出乎陆绾意料之外的是,端木玉容微微颔首,“的确,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样做。”
“这就是了,我们有的时候,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所以对于复仇这种事情,说不上是对是错,不过如果是为了自己的话,那么就是对的,实际上,我们不用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就算是千夫所指,那么关我屁事?”
很明显,端木玉容被陆绾突如其来的粗狂语气所吓到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如此豪爽,如此看来,自家主子所说的也不尽然是对的,也许,就是因为立场不同,所以说,陆绾做了许多不得已的事情,而自家主子,也是因为自己的立场在复仇而已。
陆绾叹了一声,“端木公子,你也说过,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我陪着你去找你的母亲和妹妹,或许,我也可以帮着说几句,你放心,我在这中间不会逃走。”
“我并不如何担心你逃走,因为你也无法逃走。”
端木玉容十分自信地说道,“就算我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可是要看住你,也是绰绰有余的事儿。”
还真是伤自尊!
端木玉容自嘲一笑,她知道自己没有武功,想要逃走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说这里是京城的话,那么她独自离开,或许还有一丝丝的可能性,只是,这里是北疆,所以她没有半点逃走的可能性。
也正是因为如此,陆绾方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来,若是她可以说服端木玉容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一起去京城,只要他们到了京城,那么她就有可能见到顾容息。
只要他们可以在一起,那么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
但是首要的事情是,要如何让端木玉容点头同意!
陆绾深信,人心都是肉长的,而端木玉容的心里面也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既然自己已经找到端木玉容的心结在哪儿,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找到了端木玉容的母亲和妹妹,也许,端木玉容的心结就打开了。
“陆姑娘,你真的愿意陪我去么?”
陆绾忙不迭地点头,“那是自然,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不是救命,可我们整日里在一起,我也不想每天都看着你这张木头脸。”
端木玉容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在验证陆绾所说的木头脸是不是在说自己一样,不过想到自己要去见母亲和妹妹的时候,端木玉容还是有些犹豫,“我这副鬼样子——”
“我来帮你。”
虽然说在宫里面的时候,陆绾都是被人伺候的,可是陆绾从前在鞠荣山的时候,也都是自己打理,就算是她不想伺候都不行,谁让这里只有她和端木玉容两个人呢?
说着,陆绾的动作飞快,原本端木玉容就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如此被陆绾打扮起来,端木玉容更是一表人才,就连端木玉容都有些不敢相信地打量着自己,“这——真的是我么?”
“自然。”
陆绾颇有些好笑,“如此,你见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我出来的急,倒是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这里是一块上好的玉佩,给你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