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默默观察郑青菡的行事作风,可谓是“无声处显惊雷”,因一心盼着她好,只觉得是苦尽甘来的幸运,硬生生把心中的讶异给压下。
任谁也想不到,到今时今日,曾经痴傻无用的外甥女竟成为沛国公府的定心丸,不管是连战、连城或是连漪,遇事总会想到她,总会找她来帮忙。
连家的人,向来心性坚韧,轻易不会让别人看到软弱,却愿意在郑青菡面前显示软弱。
那是因为,在沛国公府,郑青菡早就是连家的一份子,有事一起扛,有难关一起挺过去。
正因为如此,郑青菡突然的不同,在连家才没有受到半分置疑。
对于亲人,连家除了信任,还是信任。
大厅落针可闻,郑青菡误解了这份安静,她以为连晋并不相信她能把事情处理好,不由怏怏地道:“舅父,我定会想出办法。”
连晋回过神道:“连我和你表哥们也没有办法,你又能如何?连漪名声已毁,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回来?
郑青菡回候爷府的一路都在思索。
要风平浪静的拒绝掉六王爷府的亲事,还要恢复连漪的名声,用什么办法才好?
谣言已经四起,坏事顶风臭十里,要想洗干净名声,恐怕无计可施。
郑青菡不禁头疼欲裂。
坐在她身旁的容瑾,目光扫过她,眼里有种难明的东西。
回到候爷府,打发锦绣去府门口探看几回,皆没等到唐昭。
黄昏已过,天色黑沉下来,唐昭方才策马赶到候爷府回话,连水也没喝一口,就禀道:“去过观潮楼,掌柜怕招惹是非,原本不肯说实话,李晨拿大刀唬他几下,便漏出口风。”
郑青菡早就觉得事情另有乾坤,等着听下文。
果然,唐昭道:“观潮的人特别多,雅间需要提前预定,本来掌柜把谷莹莹安排在四楼的一间雅阁,谷莹莹说四楼雅间漏水,便从四楼搬到连漪旁边的一间雅阁。”
谷莹莹从四楼搬下来的理由冠冕堂皇,挑不出错。
唐昭又道:“二楼的雕栏最近刚整修过,很是结实,十几个人挤在前面根本不可能倒塌,除非有人动手脚。”
六王爷府的人,八成动过手脚!
只可惜,没有证据。
倘若把证据查出来,也不是几天内的事,只怕等查出来,连漪已经被人拖去尼姑痷。
此事易速不易缓,再往下拖,连漪淹在臭水沟里,就甭想再爬出来。
郑青菡皱眉道:“谷文轩呢?他怎么正好在观潮楼下面呆着?”
“说是在观潮楼下等着接谷莹莹回府。”唐昭面上露出难色:“一环套着一环,明明不对劲,说出来又特别的合情合理,六王爷府好似滑不溜湫的泥鳅,怕是不好抓。”
郑青菡决然道:“不好抓也得抓,今儿别睡觉,再去给我查,六王爷府窥伺沛国公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就不相信,半点漏洞也没有。”
唐昭正要点头应下,书房门被推开,只见容瑾一边往里头走,一边道:“三王爷前几年被下狱问斩,五王爷和十三王爷流外边关,还不知是死是活,前几日九王爷也被贬为庶民,六王爷府能屹立不倒,总是有点心思的,你手下的人出去,又能查点什么出来?”
容瑾面上带出几分兴味,兀自道:“就算真让你查出点证据,六王爷府随便找个人出来顶罪,只说是无意为之,到时候更加搅裹不清,与连漪的名声有何相帮?”
第二百零二章补回名声
郑青菡郁闷地吐口气道:“按你的意思,我查也不用查,只管呆在府里等着看连漪去尼姑庵过一辈子。”
容瑾一语千意道:“你要擅于机变,人挪活树挪死,动动脑子想个轻巧的办法,让六王爷府消停,慢慢把连漪的名声给补回来。”
轻巧的办法?
郑青菡眼皮连跳两下,谨慎地扫过四周,低不可闻地道:“候爷的意思是,手起刀落,把谷文轩一刀给作掉?”
只要谷文轩一死,六王爷不想消停也得消停会!
这个办法不但轻巧,还很利落。
容瑾手里茶水洒出来一半,扯扯嘴角道:“你除了杀人灭口,就不能干点别的勾当。”
郑青菡一双眼睛透出迷茫,谦然道:“灯不亮,要人拨;事不明,要人说。候爷别绕弯子,直接挑明说话。”
容瑾方才道:“六王爷府装在人前,耍在人后,咱们只需依样画瓢,把水搅得更浑。”
话说得真让人牙疼!
郑青菡心里一急道:“你就不能说得明白点?”
容瑾百毒不侵的脸上带过一点笑意:“你如今有我,不明白也不打紧。”
蜡烛劈啪一声,跃出一小团灯火来,容瑾的笑在灯火里很浅很浅,浅到看不出来,却晃得郑青菡眼花缭乱,心里突突跳过几下。
“候爷愿意出手相帮,我甚是感激,可咱们非亲非故,忙帮的太多容易纠葛不清。”郑青菡收拾慌乱,退后几步道:“依我的意思,候爷把主意说出来便好,省得我欠下人情,到时候还也还不清。”
容瑾压低声音问:“你很想还清吗?”
郑青菡讪讪道:“我自然是要还清的。”
容瑾悠悠哉哉道:“我自然是——不会让你还清的。”
郑青菡愕然。
在旁边伫立很久的唐昭,则厌恶地瞪视容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