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一个酒嗝,单手支着脑袋,晕晕乎乎的看着面前的人,“你说什么?”
纪沉缓缓垂头,眼里掠过一丝猩红。
“喜欢她,喜欢的无可救药,我不想只在暗处这么偷窥她,我想光明正大的陪在她的身边,不管用什么手段,纪星,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清楚这种喜欢带来的危险。
鸢姐那样的人,怎么能被这种事情绊住脚步呢。
教官那么信任她,已经钦点她为下一任接班人。
在那个地方,越是身处高位的人,就越是要无情。
就像教官,当初毫不犹豫的抛妻弃子。
可他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那种隐秘的欢喜,就像是成百上千的虫子,密密麻麻的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隐藏不了了。
“纪星,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些话呢,我们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语气罕见的透着一丝委屈,“可我感觉我的感情比喜欢更深,已经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纪星眯了眯眼睛,又喝了一口酒,说了这辈子最让他后悔的一句话。
“喜欢啊,那就杀掉她喜欢的人就可以了,装成她喜欢的样子,陪在她身边,反正你不是最擅长伪装了嘛。”
纪沉似乎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清醒得不得了。
他眼里的猩红越来越亮,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纪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喜欢就是不折手段,既然希望她喜欢你,那就变成她喜欢的人就可以了,这么简单的方法,你不会还在怀疑吧?”
这些话,纪星后面想起,只觉得悔不当初。
那是纪沉第一次情窦初开,像是封闭的山谷一下子敞开,任由名叫容鸢的大风刮过。
少年的心事浓烈又隐秘,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变得十分危险。
“纪星,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喜欢的是49号,我只要想办法变成49号就行了。”
纪沉的眼里满是狂喜,在一旁淡淡的躺下,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厉害。
纪星又打了一个酒嗝,没来得及去思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隔壁营地里突然传来了吵闹声,原来昨晚有人死了。
听说弑影的人突然在周围的树林里巡逻,死去的男人直接被抹了脖子。
容鸢的嘴角弯了弯,坐在一旁没有动。
弑影的大本营是在山脉里,易守难攻,想要埋伏进去,他们还需要在这个地方多逗留一段时间。
昨晚幸存的另一个男人一脸苍白,根本不敢往容鸢所在的地方看。
容鸢看他这么识相,也就没有去找他的麻烦。
坐下后,49号递了东西过来给她,她拿过吃了几口,就将一颗水果糖放进了兜里。
49号看着她这个动作,微微垂头,没有说话。
白天大家都没事,只有晚上才敢行动。
所以夜晚一到,容鸢就离开了众人。
循着昨天那条路,她又轻易的翻进了那个屋子。
这次男人并没有被挂上,但是脚踝拴着两个巨大的锁链,看样子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容鸢从窗户进来,看到他正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处,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她将带来的水果糖往那边一丢,挥挥手,“说了给你带糖过来,没骗你吧,今天你还渴不渴?”
殷冥殃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被扔到脚边的糖果,眨了眨眼睛。
容鸢坐在他的不远处,好奇的打量他这张脸,“你是不是被这里的主人抓过来当男宠的?”
“什么?”
殷冥殃抬头,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后,缓缓摇头,“不是。”
“那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我有病。”
容鸢愣住,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自己。
他看着挺正常,挺健康的呀。
殷冥殃抿唇,没有去看她的眼睛,“我的这里有点问题,控制不住自己,会伤害别人。”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没想到容鸢的眼里一亮,连忙凑近。
“脑子么,好巧,我师父也是这么说我的,那你请了心理医生吗?我的身边随时都跟着心理医生,就是害怕我哪一天就变成另一种性格了。”
双重人格?
殷冥殃看着她的笑脸,发现这种笑容里不带任何情绪,眼底幽冷。
“所以是这里的主人把你关起来的?等我拿到钥匙,要不你跟我走吧。”
她观察了一下他的气息,很轻,应该是练过的。
至于精神上的问题,有49号在,应该可以慢慢治疗。
“你不怕我?”
他的情况,随时都可能暴走,然后伤害其他人。
容鸢龇牙笑了笑,笑容单纯又无辜,但若是真以为她无辜,那可是会吃亏的。
“怎么会怕你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和我患同一种病的人呢,有些亲切。”
她往后一趟,索性直接躺在了他的旁边,“被人当怪物一样对待,应该很不好受吧,你要是想跟我走,我马上就可以去偷钥匙,带你离开这里。”
反正弑影马上就要完蛋了,消失一个人质,他们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殷冥殃很认真的低头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缓缓摇头,“这里有人能治愈我,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你要不留下来?”
一个是弑影的主人,一个是老早就被选好的下一任接班人,如今正在互相挽留对方,要求对方加入自己的营地。
本该是敌人的两人,若是戳穿了身份,应该会很可笑吧。
但是这一刻的两人,却并没有想那么多。
容鸢的嘴里叼着随手在窗外摘的一片叶子,“我不会留下来的,我在那边过的很好,师傅对我也很信任,我不能辜负他的期待。”
“我也不能跟你走,走了这里会混乱,会有大麻烦。”
“看样子你挺受那个主人的喜欢的,没想到他好这一口。”
她叹了口气,也不好多说什么,站起来,将那颗糖剥开,直接放进他的嘴里,“吃吧,我先走了。”
嘴里的甜味儿让他有些出神,看到她已经走到窗边,忍不住问道:“明天还来吗?”
容鸢一愣,也不知道大家多久会采取行动,虽然是摸鱼,但她从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看情况吧,我跟你说,最近这里可能会有点乱,你要记得保护好你自己,千万别受伤了,你这么细皮嫩 肉的,遇到那些人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