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画面。
他的嘴唇扯了扯,抬眸看着穆晟。
穆晟和小鱼儿之间的亲昵不似作假,可容鸢却又不认识对方,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鸢鸢,真的不认识么?一点儿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容鸢仔细观察穆晟的脸,心里蓦然涌起一股熟悉,“有的。”
她如实回答,又看了纪星一眼。
纪星在小鱼儿出现的那一刻,眼神就黏在了对方的身上。
“纪叔叔。”
小鱼儿很识相的抱住他的腿,“纪叔叔,你也留下来吧。”
纪星轻笑,“怎么还是这个性子。”
刚刚还说不认识,现在对小鱼儿如此亲昵,谎言不攻自破。
殷冥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不由自主的抬手,将容鸢的手拉住。
“鸢鸢,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用这样拙劣的借口。
就怕继续待在这,他们之间的熟稔,会让他疯掉。
容鸢连忙扶住他,“受伤了?”
“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
他有气无力的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里,淡淡垂着睫毛。
“现在还早,陪我再睡一会儿吧。”
容鸢点头,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小鱼儿,回头想跟她说什么,却看到小鱼儿正拉着穆晟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她。
良久,小鱼儿才安静的垂头,“妈咪,我想跟爹地待一会儿。”
容鸢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儿,可殷冥殃揽在她腰间的手陡然收紧。
她知道,这个男人也是不安的。
“好,要听话。”
缠在腰间的手缓缓松开,埋在她脖颈的男人微微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又会不要我了。”
一直以来,有关穆晟和他的选择,她的答案永远是前者。
不管是五年前抛弃他离开,还是后来和穆晟联系,他们之间,始终有道别人逾越不了的高墙。
让他嫉妒,嫉妒的发狂。
进了卧室,殷冥殃将她往怀里轻轻一带,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他确实很累,可是刚刚的场景让他越来越不安,就连躺在床上,都忍不住拉住容鸢的手,害怕她离开。
容鸢看着天花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耳朵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看来他是真的睡着了。
她抬手,仔细抚了抚他的眉眼,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小鱼儿被纪星抱了起来。
纪星的脸上扬起笑容,“没有被人欺负吧?”
小鱼儿挺胸,“怎么可能呢,谁能欺负得了我。”
纪星笑了笑,这孩子从小就聪明。
小鱼儿朝穆晟挥了挥手,“爹地,你怎么不开心?”
穆晟将她接过,把人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你妈咪早晚会因为那个男人,不要我们父女。”
这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小鱼儿沉默,妈咪很喜欢殷冥殃,如果妈咪选择了殷冥殃,以后会不会和殷冥殃有孩子呢?
她和爹地,也就真的被抛弃了。
一旁的纪星不赞同的看着穆晟,又气又怒,“能不能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你这些年给她灌输的阴暗观念还不够多?如果最后出了事儿,谁来负责?”
穆晟揉揉小鱼儿的脑袋,淡淡瞥了他一眼,“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按照现在的发展,我们被抛弃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穆晟!!”
纪星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而又冷笑,“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穆晟将小鱼儿放下,语气带着宠溺,“你先去睡觉,我和你纪叔叔还有话要说。”
小鱼儿走了几步,又缓缓折返,拉着他们的手,“爹地,纪叔叔,你们就睡我隔壁的房间吧。”
李虚一直守在门口,听到这话,进屋将两人手上的手铐解开。
穆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从进入水云间开始,就隐隐的感觉到了压迫。
而且这个男人敢解开他们的手铐,肯定是有足够的自信,他们离开不了这里,硬来只会激怒对方。
“爹地,纪叔叔,你们跟我来。”
小鱼儿在水云间待的时间不短,已经摸透了这里的房间。
穆晟和纪星跟在她的身后,路过殷冥殃所在的房间时,微微顿住。
小鱼儿看了他一眼,才抿唇说道:“这是殷冥殃的房间。”
穆晟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收紧,指甲都快嵌进掌心。
他和容鸢,一起睡的么?
尽管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结果,早就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胸腔憋着一股火,眼里划过深沉。
纪星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微微挪开了视线,“我说你,这么多年了也该清楚,她不属于你,趁早从自己筑造的梦境里醒来,免得最后魔障。”
穆晟轻轻的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小鱼儿继续往前走,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爹地,你睡这个房间,纪叔叔,你睡爹地旁边的房间,我们早上见哦。”
她说完,回了自己的屋子。
几秒后,门又重新打开了,她拿了两颗棒棒糖出来,放在了穆晟和纪星的手心里。
“见面礼。”
纪星盯着手里的礼物发呆,棒棒糖上还绑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
他的指尖在蝴蝶结上弹了弹,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多可爱的孩子啊,你就忍心?”
穆晟没说话,将棒棒糖收好,打开了一侧的房间门。
纪星耸肩,将棒棒糖的包装打开,嗅到甜腻的味道,眼底出现一丝满足。
将糖塞进嘴里,他才进屋去睡觉。
几人都各怀心事。
*
容鸢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醒来时,殷冥殃依旧在房间里,不过正坐在窗边看资料。
大概是三三整理的关于殷氏公司的资料。
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身上,容鸢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似乎这样的场景记忆里有过很多。
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才有种真实感。
殷冥殃将资料关上,抬头看到她正发呆,起身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容鸢回神,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突然涌出了一点儿记忆,高中的时候,你的课桌靠着窗户,阳光总是落在你身上,那时候觉得,光影和你,还真是绝配。”
容鸢极少和人说这么肉麻的话,猛然回神,才有些不好意思。
殷冥殃的眼里划过欣喜,捧住了她的脸,“想起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