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10再看,修改中)“壮秋,我明天要去申城一趟,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你知道怎么联系我,其他不是特别重要的你就看着处理吧。”
民国二十一年年底,元旦将至,刚刚把办公室搬到瞻园的中统头子徐恩增,丝毫没有留念这里的花花草草,当然,也许是申城的花花草草更可人吧。
作为徐恩增的秘书,钱壮秋自然清楚眼前这位领导到底是个什么德行,但哪怕他内心里又再多厌恶,也没有表露出半点痕迹,依旧用那副谦卑的表情轻声说道:“好的处长,您就放心吧。”
一直到现在,徐恩增都还不知道他这个同乡兼同年实际是个什么身份,所以始终对其赏识有加,甚至自己去外面寻花柳的时候,都让钱壮秋帮忙望风,可谓是信任至极了。
抬手整了整领带,徐恩增满意地点点头:“嗯,你办事,我肯定是放心的,要不是最近委员长的脾气不是很好,我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记住了啊,见机行事,这两天我头上这顶帽子可就全靠你来撑着咯,哈哈哈!”
一边说着,徐恩增内心的兴奋之情难以言表,又特地拍了拍钱壮秋的肩膀,他这话说得倒也没错,自从前不久被红军耍了一通之后,常凯申就一直没有摆过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对于手下的这群情报人员,隔三差五就要把他们喊过去骂上一通,而在军统还未成立之前,中统就是如今果党内部唯一的专业特务机构,自然就首当其冲了。
这里还牵涉到一件小事,九月初常凯申回到金陵的时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赤匪近几年的行迹相当不对劲,所以便下令召开一个特务会议。
而在会议的前一天夜里,常凯申忽然传唤徐恩增,让其过去汇报工作,可是当时这位本应在金陵述职的徐处长,偏偏还留在申城的歌舞厅里潇洒快活。
要不是钱壮秋反应及时,又做好了充足准备,连夜把谎话给圆了过来,怕是这事还真不好交代,只要看着三个月里头果党内部有多少人被直接撤职,就清楚徐恩增为何会如此谨小慎微了。
“处长您这是哪里话,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钱壮秋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天大家的日子可都不好过,您可是最操心的了,都已经这么累了,怎么能不找机会放松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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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没办法,都是为党国效力嘛。”接过钱壮飞递过来的礼帽,随手戴上之后,徐恩增轻叹了一口气,若不是知道这位的底细,说不得还真让人觉得他是去干什么正事了。
拜常凯申所赐,近几月的金陵一直处于政治高压下的氛围之中,使得原本就不如申城的金陵娱乐业,变得更难以让人满意,对于徐恩增这种追求生活品质的‘上流人士’而言,这无疑是一种堪比挨骂的煎熬。
所以在忍了这么久之后,见到金陵的风气渐渐缓和下来,徐处长的心里便有如猫挠了一般,实在是憋不下去了,于是在钱壮秋的安排下,好生寻着了一个借口,然后开始急急忙忙地离开金陵向申城进发。
最后作为徐恩增的贴身秘书,钱壮秋可是把事情办得条条是道,没有半点差错,亲自把领导送到火车站后,又眼看着对方头也不回地登上前往申城的列车,然后消失在了自己的眼中,钱壮秋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严格说来,徐恩增所言的将自家官帽托付与钱壮秋,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是后者真有那份心思,凭借他手中掌握的那些信息,想整倒徐处长实在不要太简单。
不过对于钱壮秋来说,此时的他其实是与徐恩增一损既损的,如果他这位浑身破绽的领导保不住自己的位置,那么钱壮秋便失去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渠道以及护身符,甚至还可能需要放弃眼前的这个身份。
所以这些年钱壮秋的表现可以说比铁杆还要铁杆,无论是贪污受贿,嫖娼约会,乃至于政治暗算,徐恩增都可以全然放心地交给他处理,并且每次也都没有任何私心地完成了任务,这又反过来进一步加深了徐对其的信任。
在确认徐恩增离开金陵之后,钱壮秋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的高压环境让他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尤其是在徐恩增就在身边的时候,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很多重要内容钱壮飞都只能暂时记下大概,等着后面有机会了再去确认。
问题是情报工作对时效性的要求可是相当之高的,有的内容若是拖久了不仅可能失去价值,甚至还可能给己方带来未曾预料的后果,所以徐恩增急着想去申城过花花世界,钱壮秋也急着对方赶紧离开,好方便自己下手。
不过钱壮秋更知道急也没有用,哪怕他真的收集了不少情报,可最近金陵的环境如此紧张,他顶多只能传出去一些只言片语,想找到机会将完整信息送到党的手里,可没有那么简单。
回局里的路上,钱壮飞便在思考着后面几天的行动细节,凡是做情报工作必须走一步想三步,如果不做好充足准备,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哟,钱秘书,你这是从哪回来了呢?”走到瞻园门口,忽然有人站出来跟钱壮飞打了个招呼,他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力行社特务处戴立。
“来者不善”钱壮飞的心中顿时警觉了起来,暗自提醒了自己一句,当然他的脸上可没有半点变化,反倒是热情洋溢地上前和对方握了个手。
“哈哈,戴处长,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钱壮飞深知,力行社特务处这个常凯申亲自设立的特务机关,是比他们中统还要嫡系的存在,轻易不可招惹,不管对方是出自什么目的跑到这里,他都需要小心应对。
“哎呀,顺道罢了,早就听说这瞻园亭台水榭,风景秀丽,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过来看看,所以就过来到这转转了。”戴立面容和煦地回道,“要说还是你们中统日子过得潇洒啊,专门挑了这个地方,让弟兄们真够羡慕的。”
“欸,戴处长可就说笑了,你可是委员长眼中的红人啊,我们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就这一个破园子,有什么好提的。”既然对方不愿透露自己的目的,钱壮飞也不得不与其虚与委蛇起来。
顺道一提,这几年里果党的情报机构日子可是相当的不好过,因为这些次围剿中果军在战场上屡遭赤匪打击,再加上匪区诡异的物资流动,中统里头不知道被常凯申撸了多少帽子,砍了多少脑袋,但都无济于事。
所以见到这群饭桶一直未能让自己满意,常凯申便提前开始将中心向其他地方转移,戴立掌管的力行社特务处其实就是军统的前身,今年才刚刚设立,但刚一出现就受到了委员长的重用。
能在果党官场上混的就没那个政治嗅觉不灵敏,诸多细节已经表明,戴立这个浙省出身的黄埔学生,已经逐渐成为常校长青睐的对象,作为其天然政敌的中统就对此人更是警觉。
所以钱壮秋对戴立刚才所说的话肯定是半个字都不信,对方无端来到中统驻地,要么是奉常凯申之命过来探查,要么是因为私心到这敲山震虎,不管哪种,对于他现在来说都算是个麻烦。
好不容易把人给打发走之后,钱壮秋终于回到了办公室,因为徐恩增的信任,他几乎掌管了这里的所有钥匙,因此在徐恩增不在的时间里,整个办公室对他来说,都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虽然已经对中统的办事能力产生了怀疑,但现在常凯申依旧有不少信息,会通过这里的渠道与外地的高官政要进行联络,而钱壮秋的目的也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