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别送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咯,到下半年我有空了,还是会回来的嘛。”
锐京城外,一处临时修建的空地上,程刚正在与前来送别的同志聊着天。
距离上次会议已经过去了快一周时间,红四军的几路纵队也即将出兵闽西,继续开拓壮大根据地。
这几天里,虽然部队当中还是存在一些杂音,但是因为李润石与王凯两人的共同合作,还是把麻烦控制在了合理的范围之内,没有闹出太大的幺蛾子。
接下来就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对军队的思想做更深一层的整肃,这事暂时急不了,也不是程刚可以控制的。
所以在运来最后一轮超大规模的物资之后,他也开始准备踏上新的旅程。
“程刚同志,一路小心,如果途中遇到什么意外,千万不要冲动。
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就是我们党事业的最大保障。”
作为根据地的最高领导,李润石这段时间也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程刚将援助交付之后,后勤工作基本被纳入了前委的范畴。
可是之前作为程刚副手,担负了大量实际工作的余奋珉,在当初下山时被留在了槿甘山主持工作,所以前委书记李润石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不过对于李委员来说,程刚这么做其实减轻了他不小的压力,也有利于前委后续工作的展开。
毕竟在历史上初期的赣南根据地,大部分收入都是靠打土豪收缴的浮财,武器装备也是依赖于缴获,这样就使得军队对于党组织缺少足够的依赖,典型的头重脚轻。
同样也解释了为什么这次的争执没有太过恶化,钱袋子掌握在前委和支持前委的程刚手中,办起事来自然能稍微顺利些。
但即便再忙,李润石还是抽出了半天时间出来,专程跑到这郊外送别程刚,足以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和他一起过来的干部还有不少,王凯、刘懿、刘安攻等同志全都在此,基本上大家坐下来,就可以直接开场前委扩大会议了。
这么多人齐聚于此,其实已经能够表明很多意思,至少在下面的同志看来,前委的这些领导虽然有分歧,但还是维持了基本的团结。
在李委员之后,王军长也跟着念叨了一句:
“没错,这一路上危险太多了,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上,遇到什么事情,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说。”
对于程刚,王凯也不是一般的重视,实际上今天的送别正是他的起意,没有这位的带头,恐怕人还不会来得这么齐。
心知几位领导都是在关心自己,这年头航空业出事的案例可不少,虽然程刚去年也搞了好几次长途飞行,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底细,肯定还是会担心的。
没得办法,他只能尽量给大家做个保证,希望不要让自己某些时候不靠谱的表现,给同志们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放心吧,在外头真要遇到什么事了,我肯定躲得远远的,哈哈。”
听到程刚这话,李王二人笑了笑,又忍不住摇了摇头,以他们的了解,这位怕是很难做到这点,但他们还是得嘱咐几句,既然都这么说,那就暂且相信一次吧。
三人对话之后,程刚又与其他几位同志聊了几句,大抵是些工作上的事情。
首先是提醒刘懿,后面中央可能会安排他返回申城汇报,让他早点做好准备。
随着红军内部纷争的朝向缓和,前委虽然依旧维持着绝对的领导地位,但为了降低同志们的抵触心理,一部分职能还是会分化出来。
这同时也是为了适应下一步根据地建设的需要,毕竟李润石一人的精力有限,后面民政、军事的摊子太大,总需要有人分担。
根据商议,军委马上就会重建,仍然由王凯担任书记,而刘懿则接手政治部工作,至于教导大队书记一职则暂时兼任。
提到教导大队,那么就必须得提到刘安攻同志了,不得不说,这位死板是死板了点,但确实是文化、军事两开花,工作上办得有声有色。
和刘懿交代完之后,程刚稍微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刘安攻再说上几句:
“安攻同志,记得我和你提到过,列宁同志认为,要实行‘一长制‘,必须有足够数量的训练有素的专门指挥干部。
他们不仅能够进行军事技术和行政业务的领导,而且也必须善于做好军队的政治领导工作。
在红军创立的初期,如果不具备这一条件,则不可能立即全面地实行‘一长制’。
一直到前年的时候,苏联红军才达到全体指挥人员中工农出身的占3/4,党员和青年团员占一半以上,80%以上的指挥员都是从军事学校毕业的水平。
我们暂时达不到这一层次,只能让所有指挥员定期参加学习,尽力提高军政素质。
苏联一直到去年11月才正式解除了政治委员的监督职能,红四军距离这一步还非常遥远,这个重担就交给你们教导大队了。”
面对程刚的嘱托,刘安攻缓缓地点了点,自从他的多次举动均被这位程主任给按下来之后,刘队长的心中就充满了各种复杂的心理。
说实话,当初离开苏联回国,又被派到锐京这个赣南小城里,刘安攻的心里其实是有不少落差的。
就像现代一些好不容易考上选调,结果被分配到偏远县城的名牌大学生一样,这种落差感使得他对这边的人和事感到极度的不习惯,甚至迫不及待的希望改变眼下的环境。
这本来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当这种急切的心理,如果强大到了枉顾现实的地步,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破坏,尤其是这人还身居高位。
不过刘队长也不蠢,经历了程刚多次的“教育”之后,哪怕他再不明白这背后的道理,也知道得老实下来了,再说上面还有李王二人在盯着他呢。
所以这位特派员也暂时熄了别的心思,先好好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好再说,反正程刚也没亏着他,现在教导大队的条件已经不比国内的一般军校差了,就这还强求什么呢。
看到刘安攻一副保持沉默的模样,程刚稍稍地放下了点心,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后面怎么做,就看这位同志自己的了。
接下来的其实也没有多少好聊的,打完招呼之后,程刚非常干脆地登上了飞机,座驾依然是开熟了的Po-2,不过发动机又改进了一点,已经达到两百马力,几乎接近了五缸的极限。
这是程刚特制的机型,前些天刚借着援助的名义运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三架初始型号的Po-2,后面就交由航空队使用。
——原本槿甘山的两架在下山时被程刚收走了,不然运过来也是个麻烦。
同时这处临时修建的机场之后就是航空队的驻地,将由龙闻光带领继续展开飞行训练,必要时还会承担基础的运输通信任务,但一般不会参加战斗。
不一会儿,负责地勤的学员们磕磕盼盼地走完了检查流程,随着轰隆的引擎声响起,飞机发动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程刚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红四军接连胜利的局势之下,赣省一盘棋的设想也开始逐步纳入了前委的计划,所以程刚此行还需要承担一部分的沟通任务。
5月13日早上8点,程刚离开锐京,途中经过凝都,抵达东谷根据地,他带来了红四军前委的书信,与当地的红二、四团商讨了下一步的改编工作,并提供了部分物资。
14日从东谷出发,向西南方向飞往槿甘山,不久抵达凝岗,此时的红五军已经初步收复了湘赣边界各大县城,革命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
对于发家的老根据地,程刚自然是更为照顾了,他在此一共待了3天,顺带还给乔扬、吴偌岚等人送上不少随身携带的家信。
当时下山行军,一路的风险谁也无法保证,所以只能暂时把大部分家眷都留在了槿甘山。
以目前的情况,除非后面这里遇到危险守不住了,或者等局势向好,在各根据地间建立了稳定的交通线,方才可以考虑转移。
革命年代,实在是没有太多机会来讲究这些儿女情长,好在大家没有阴阳相隔,也可以时不时得到对方平安的消息,这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至于其他方面,距离下山其实也没过多久,根据完锡宪反映,土客之间的问题依旧还是存在,这个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办法,程刚也只能尽量和他们做些思想工作了。
18日清晨,离开了带着他深厚感情的槿甘山,程刚一路向北来到湘鄂边界,在这里再次见到了那位两把菜刀闹革命的何老总。
对于程刚,何隆还有不少印象,当初他们最为困难的时候,这位提供的援助可是帮了不少忙,而这次程刚也没有让湘鄂西根据地的同志们失望。
20日,继续向北,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注意,围着江城绕了一个大圈,到达著名的大秉山地区。
此时这里刚刚开展了新一轮的起义,豫东南根据地初步建立,敌人的围剿还没有完全打退,正是急需支援的时候,对于程刚的到来自然是欣喜不已。
随后,为了节省时间,程刚没能顾及其他过偏过小的游击区,转而飞向东南,赣东的戈洋县就是他的最后一站。
23日傍晚,离开赣东根据地,夜里,带着从各个根据地收集来的大量汇报资料,程刚抵达了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