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突然长身而起开口道:“家令,明年不用再将这片土地租赁出去,因为本驸马要种植一种作物,正需要土地。”
张文瓘闻言大惊,沉吟片刻禀告道:“驸马爷,府中所有钱财地产都是由公主殿下掌控,驸马爷这样处理,似乎……似乎有点于理不合。”
余长宁愣了愣,笑道:“既然本驸马没有决定权,那好,我去给公主说说,想必她一定会通情达理的同意。”
因为有李治与李明达在此的关系,所以长乐公主一听他说起此事,虽然心头不悦,但脸上还是微笑道:“不知驸马你要这片土地来干什么?莫非厌倦了官场想作一田舍翁?”
余长宁现在已算比较了解公主,深知她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笑道:“原因是这样的,本驸马想与别人合作种植一种经济效益很好的作物,所以想与公主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
“不行!那片土地虽然贫瘠,然而每年单靠租赁也能赚上几千两银子,岂能让你拿去做其他事情。”
“公主,常言道做人目光可得长远一点,每年几千两银子难道你就满足了?若我这批作物种植成功,获利岂是区区几千两能够比拟的?”
长乐公主听他说得如此肯定,不由蹙眉问道:“你先说说想要种植什么?”
余长宁回答道:“烟草,又名黄金叶。”
“没听过!”
“呵,黄金叶原产于极西之地,特别珍贵,大唐也只有本驸马有黄金叶种子,公主你没听过很正常。”
长乐公主沉吟了一番,表情终于有些犹豫,开口道:“不过那些土地每年都是由周边农户进行种植,你若种了其他的作物,岂不破坏了他们的生计?”
余长宁点头笑道:“公主放心,此事我自然有妙策,必定不会让那些农户们吃亏。”
长乐公主终于点头道:“那好,就照你说的做吧。”
余长宁没想到长乐公主竟变得如此慷慨,不由笑着拱手道:“多谢公主成全,改日我请你吃饭,答谢你的相助之恩。”
长乐公主微微蹙眉正欲开口,不料李治已是上前笑着插言道:“皇姐,既然余驸马如此有心,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外面吃,你看如何?”
李明达也是拍着小手笑道:“来了这么久,我还没去过府外哩,皇姐,你带我们出去逛逛吧?”说罢小脸已是一片乞求。
长乐公主沉吟了一番,问余长宁道:“驸马意下如何?”
余长宁见李治与李明达都是目光希冀地看着自己,点头笑道:“公主,既然天色尚早,那我们就带晋王与晋阳公主出去玩玩吧。”
此刻正值申时,离天黑还有有一段时间,几人换得一身寻常的衣物,也不带侍卫便出了府门而去。
长乐公主身着翠花长裙,不施粉黛却依旧明艳动人,瀑布般的秀发用翠绿色的丝带缠起拢在了背后,模样清纯得犹如山间流淌的泉水。
李治与李明达都是身着厚厚的棉袄,小脸兴奋得都是通红。
两人小生长在大内皇宫,基本上没多少机会出来见见外面的世界,此刻看看这里,瞧瞧那里,拉着李丽质如同小鸟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模样甚是欢愉。
走了没多久来到东市,余长宁带着三人前去市集看那些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张口吞利剑、角抵戏、走绳索、爬高竿……看得李治与李明达拍手称赞不已。
长乐公主偷偷瞄得旁边的余长宁一眼,轻声道:“再过几天稚奴与明达便要回宫,但愿他们今晚能够玩得开心。”
余长宁点了点头,却是轻轻一声叹息:“一入侯门深似海,晋王与晋阳公主从小生长在深宫之内,虽然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但却不能享受到寻常百姓家孩童的快乐。”
长乐公主愣了愣,不由回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百般感叹地笑道:“所以我长大之后,一有机会便会偷偷跑出宫来玩耍,也算体会一下市井之乐,哎!悄悄地告诉你,我这些年一共偷偷出去过三四次,都没被父皇所发觉。”
余长宁哑然失笑道:“其中肯定包括了今岁元宵节那一次,还记得你偷偷将我绊倒,最后咱们还因争执而大打出手。”
长乐公主白了他一眼道:“你藏在树上让我的许愿红绫落空,本宫也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却辱骂于我,给你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呵,说起此事我还在气恼,就是因为元宵节遇上了你,才造成了我现在悲惨的命运。”
长乐公主闻言大怒,圆瞪杏目道:“你能当本宫驸马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现在还有脸在此说三道四?”
“福气?哼,福气没有,麻烦倒是一堆,你难道不知道前段时间我被你气得焦头烂额么?”
长乐公主气得俏脸通红,正欲出言辩驳,突然李明达一阵欢喜地大叫:“皇姐,我要吃糖葫芦。”
听她如此大声叫破了自己的身份,长乐公主不由吓了一条,再看周围,却见周边的人群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喜欢吃姐姐便给你买。”
李明达知道自己失言,不由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拉着李丽质的纤手便来到了卖糖葫芦的小贩身前,稚声稚起地问道:“老板,你这糖葫芦怎么卖的?”
那小贩展颜笑道:“小姑娘,一文钱四串,你可要买啊?”
李明达望着红灿灿包裹着糖衣的糖葫芦,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长乐公主轻轻一笑,一摸腰间,脸色却突然红了。
余长宁心知公主走得匆忙,必定没带银子出来,急忙上前掏出一个铜板笑道:“来,老板,我们买四串。”
小贩接过铜板一笑,便栽下了四串糖葫芦,递给了一脸雀跃的李明达。
李明达朝着李治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糖葫芦,笑道:“治兄,你吃吗?”
李治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闻言立即垂涎欲滴,他咽了咽唾沫故作老成道:“明达,你吃这么多的麦芽糖也不怕牙疼?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吃一串吧。”
李明达对着他作了一个鬼脸,对着李丽质道:“姐姐,治兄吃一串,明达吃两串,你与姐夫吃一串如何?”
长乐公主还未出声,余长宁已是睁大眼睛笑道:“哇擦!你这分配也算公平?将最多的留给自己,而付钱的我们却只能吃一串?”
李明达理所当然地开口道:“糖葫芦乃是小孩子吃的东西,姐夫你与姐姐共同吃一串刚刚好。”
长乐公主无奈地笑了笑,显然被她童真般的逻辑逗乐了。
四人边走边品尝路边的小吃,偶尔还驻步观看街边的卖艺表演,直到夜幕降临之际,才慢吞吞地来到了宾满楼前面。
余长宁望着长乐公主笑道:“走了大半天想必公主也累了,我们不如到酒肆中去休息一下,也顺便叫一点吃的。”
长乐公主轻轻颔首,正欲跟着余长宁向宾满楼走去,不料却又突然驻步道:“酒肆中不少人都认得本宫,去了难免引起一场麻烦,我们还是另外选一家酒肆为上。”
余长宁点了点头,突见长乐公主望着宾满楼旁边的宾朋楼道:“驸马,这间酒肆看上去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吃饭如何?”
余长宁闻言大惊,急忙拉住举步欲走的长乐公主道:“公主,那间酒肆饭菜的味道特别的差劲,在长安城早已是声名狼藉,我们还是另找他处。”
长乐公主疑惑地看着宾客满坐的宾朋楼道:“人家这么好的生意你还说饭菜味道难吃?哪有如此道理!莫非你在骗我?”
余长宁笑嘻嘻地开口道:“我骗天骗地也不敢骗公主你啊,市集尽头还有一间不错的酒肆,我们去那里如何?”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正欲举步,突然两名轻摇折扇的公子从身边走过,一人对着另一人笑道:“陈公子,这宾朋楼菜肴的味道越来越不错了,咱们待会一定要好好地喝上两杯,你看如何?”
那陈公子大笑出声道:“不错不错,宾朋楼不仅菜肴味道美,那掌事的女老板更是美,前些天我一见她,差点将魂儿都给我勾去了,也不知今晚有缘能否相见。”
起先问话那人又是笑道:“哈哈,放心吧,我们边吃边聊呆久一点,一定能有机会见到那美丽的女老板。”
说着说着,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余长宁满头黑线地对着长乐公主尴尬一笑:“现在真是世风日下,竟在大街上都有这种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长乐公主冷冷笑道:“这宾朋楼开在你们对面,想必你也认识那漂亮的女老板吧?本宫说得对吗?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余长宁讪笑着挠了挠头皮,正欲另想个借口骗长乐公主离开,谁料公主已是带着李治与李明达向着宾朋楼去了。
见状,余长宁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暗暗祈祷道:“若瑶啊若瑶,你待会千万不要出现,若被这野蛮公主看见,非大发雷霆不可。”
心念及此,他望着灯火灿烂的宾朋楼一声无奈地叹息,只得疾步紧随长乐公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