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开始飞扬起了细密的小雪,虽然落地即化,然而气温却降低了不少,天地一片朦胧混沌。
画眉腾腾小步跑进了余长宁所在的院子,打开房门惊声道:“公子,我今天清晨去了苏姑娘的房间,可是里面没人,看来她已经……”
“走了是吧?”床榻上的余长宁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子,用棉被捂住脑袋,显然是在嫌画眉吵闹。
“咦,公子你怎么知道?”
“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反正我总有一天要将她追回来。”
画眉是明非明地点点头,突然又笑道:“对了公子,薛大哥和罗大哥已经来了,正在客房等你。
“呀,你不早说。”床榻上的棉被旋风一般掀开,余长宁跳下床榻已是开始穿衣。
不消片刻正冠整衣,便在画眉的陪同下出了房门朝着客房而去。
客房内早已点燃了几个烧得通红的燎炉,进去便是一片温暖,余长宁见薛仁贵与罗瑜正在案前品茶闲聊,不由笑嘻嘻地开口道:“两兄清晨而至,不亦乐乎?”
薛仁贵放下茶盏笑道:“余兄弟清晨美梦,这才是不亦乐乎,不像我俩一大早便起来了。”
“对呵,”罗瑜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口气中带着少年特有的埋怨:“军中起床时间固定,想多睡一会也不行,想想还是以前当马贼自由。”
余长宁微笑落座,语气说不出的高兴:“瑜弟若觉得呆在军营不自在,要不做我的亲卫头目,保管比起现在清闲不少。”
闻言,罗瑜挠了挠头皮讪讪一笑,还未出言,一旁的薛仁贵已是笑着解释道:“余兄弟有所不知,罗贤弟现已调入元帅亲卫中担任旅帅,比起我来可轻松多了。”
余长宁恍然一拍大腿,大笑道:“原来如此,整日陪伴着美丽的女将军,怪不到瑜弟今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了。”
罗瑜脸皮儿薄,自然听不得他如此调侃,干声笑道:“两兄一大早尽取笑于我,对于在下来讲,哪里任职都是一样。”
此刻,画眉正巧替余长宁端来早饭,闻言美目神光不由微微一亮,神情也有几分不自在。
余长宁深知她的心思,不由微笑道:“瑜弟若成为柴秀云的亲卫,那岂不是须得跟她一道返回长安?”
罗瑜点头笑道:“不错,战事结束之后,薛大哥他们是直接回归折冲府,而亲兵则是跟随着主帅。”
“哈哈,若是如此,以后你可要多来我们余府玩玩,若没有住处就在我家落脚也可,你与我姨娘一个姓,说起来都是兄弟,千万不要有所见外。”
罗瑜偷偷瞄了一眼俏脸微微泛红的画眉,讪讪笑道:“放心吧余大哥,有空我便前来拜访,到时候你可不要不欢迎我。”
余长宁笑嘻嘻地调侃道:“我欢不欢迎不打紧,只要有人欢迎就行,对吗画眉?”
此言一处,画眉俏脸红透耳根,急声一句:“公子,这与我有何相干!”说罢,转身落荒而逃了。
罗瑜也是落了一个大红脸,尴尬笑着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薛仁贵满是感慨地笑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来瑜弟已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薛大哥,竟连你也来嘲笑我。”闻言,罗瑜顿时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脸上的红色却是更深了。
余长宁陡然正色道:“画眉身世凄苦,从小跟随义父长大,现在已是我们余家的一份子,若你胆敢欺负他,我们余家却对不会轻饶,知道吗?”
罗瑜肃然点头道:“余大哥放心,我对画眉真心一片,绝对不会辜负于她。”
余长宁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
没过几日,朝廷快马信使便送来了太宗旨意。
圣旨话语很干脆,除了立即将涂贵革职查办、捉拿归案外,更高度评价了五台山僧人对朝廷所做的贡献,要求并州大都督府按照钦差余长宁所做的承诺,一一进行兑现,确保不让功臣寒心。
圣旨末了道:钦差余长宁劳苦功高,敬忠职守,不负重托,朕心甚慰,着立即押送处毕、完息可汗返京,钦赐。
余长宁听完圣旨不由长吁了一口气,看来代州之行终于是完成了李世民的嘱托,只要将两可汗押回京师,便算顺利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李勣找来余长宁、柴秀云、狄知逊三人一通商议,拍案定策道:“原代州刺史涂贵实在罪犯滔天不可轻饶,根据陛下的意思,请钦差大人明日会同柴元帅对涂贵府邸进行抄家,并州府派太原县令狄知逊陪同,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余长宁闻言点头笑道:“本驸马长这么大从未抄过别人的家,长史大人这个提议不错,我赞同。”
柴秀云白了他一眼道:“既然是天子旨意,本帅岂有不遵之理?明日便与钦差大人率军前往。”
狄知逊亦是拱手道:“下官领命。”
第二天清晨,一队大唐军士气昂昂地开进了早已查封的涂贵府邸,开始对府内事物进行抄查封锁。
“书房有白玉老虎一只。”
“书房有翡翠胭脂马一只。”
“正厅有琉璃黄金佛像一尊。”
……
高亢的报号不停回响在余长宁耳畔,他坐在院内看着军士们抬出的一尊尊宝物时,眼睛都差点看直了。
狄知逊正用毛笔小心地记录着,边写边说道:“没想到这涂贵家中竟有如此多的宝物,光此一件便可抵得了我十年的俸禄,哎,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如此多的银子。”
“哼,一定是私采金矿和收刮民脂民膏得到了,岂有他哉!”柴秀云铁青着脸冷冷一哼,心里早是怒气盈然。
看着院门早已放得满当当的宝物,且还有人不停往外抬时,余长宁恍然回神,手掌重重一拍长案,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高声道:“擦!那老东西当真是太能贪了,实在可为吾等楷模!”
柴秀云刚想点头,突然发觉他话中有异,不由转过头来怒声道:“余长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长宁差点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不知不觉竟将心里话说出来了,讪讪笑道:“柴将军误会本官的意思了,本官是说‘实在可以让我等引以为鉴’,哈哈哈哈。”
柴秀云鼻尖重重一哼,已是面带不屑地转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