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惊愕地愣怔了片刻,突然见一身长裙的余长静缓步而来,不由起身问道:“长静,房小妞今天准备利用此次诗会比试招亲么?”
余长静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美目,奇声道:“我这几天整日与房姐姐再一起,怎么都没听过她说要比试招亲,二哥,这消息是你从何处听来的?”
余长宁微笑道:“刚才听路过的人说的,原来竟是假消息,哈哈,我居然还信以为真。”
“谣言止于智者,二哥,房姐姐眼高于顶,绝对不可能利用这小小的诗会挑选夫婿。”
余长宁恍然一笑,便与她一道朝着天渊诗社走了过去。
诗会设在天渊诗社外面的草地上,天中圆月高悬,林间风灯高挑,夜风徐徐,落叶纷飞,一派仲秋风光。
宽阔的草地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十张长案,每一案备好一盘月饼,一壶美酒,专供士子们品尝。
数名天渊诗社的执事正站在长案排列而成的甬道口迎接客人,一名红衣女执事眼见余长宁两人信步悠悠而来,急忙迎上拱手笑道:“不知客人何等姓名,在下好为你们安排坐席。”
余长宁与余长静分别报了名字,那女执事对着手中的名单一看,微笑道:“余公子在甲子六号座,余姑娘在丁字三号座,请跟我来便可。”
余长宁微微一愣,奇声问道:“如此说来,我们同一诗社莫非还不能坐一起?”
女执事歉意笑道:“此乃社长的安排,请恕在下也是不知。”
余长静倒是毫不在乎地一笑:“二哥,不能坐一起也没什么关系,你好好表现便是,不要辱没了我们瑜林诗社的名号。”
余长宁释然一笑,大袖一甩跟随着侍女去了。
走至甲子六号座,余长宁发现竟是当先第一排,心里不由大大惊讶了。
原本按照他的猜想,以瑜林诗社毫不起眼的名号,能将他们的座案安置在角落已是不错,然而不知房玉珠为何竟让他坐到了第一排,当真是令他大是不解。
心念虽是如此,但余长宁也不好多问,只得撩开衣袍从容落座,耐心地等待了起来。
木案前面是一片空旷的绿地,绿地上面铺着一块五丈长宽的红毡,一盏盏光彩四溢的花灯垂了下来,照得周边宛如白昼。
正在一片喧嚣吵闹之际,远处突然掠过一声悠长的宣呼:“魏王驾到——吴王驾到——”
高亢的尾音还在飘荡,在座士子们愕然转头,便见两名风姿俊朗的男子已是朝着这里信步悠悠而来,正是魏王李泰和吴王李恪。
今日李泰头戴玉冠,白底蓝衣,端的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而吴王李恪却是一身醒目的黄衫,手中拿着一把绘满山水的折扇,脸上挂着浅浅地微笑,风流倜傥不凡,两人走在一起顿时激起了一片惊叹声。
场内安排座次的执事们显然早已知道两位王爷今日回来,不慌不忙地伸手作请将他二人待到前座。
李泰眼见余长宁一人孤身坐在前排,双目顿时闪过了一丝厉色,冷哼一声一甩大袖,坐在了甲子二号座上。
倒是李恪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微笑作礼道:“原来余驸马也在这里,李恪有礼了。”
余长宁起身拱手笑道:“原来今日吴王也来了,真是让在下有些意外。”
李恪笑道:“传闻今日房小姐在此以文招亲,本王好奇不已,所以前来凑凑热闹。”
余长宁听到李恪也是如此说,顿时不胜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恍然笑道:“原来房小姐准备今天以文招亲的消息竟是真的,我开始还以为是毫无依据的谣言哩。”
李恪瞥了旁边的李泰一眼,突然压低声音笑道:“魏王一直对房小姐情有独钟,余驸马,今日必定有一场好戏看也!但愿魏王今日能技压群雄,抱得美人而归吧。”
余长宁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房玉珠俏丽地模样,想到她今日要在这里挑选夫婿,心里不由微微泛酸,然而他毕竟已是成了亲之人,不管如何这以文招亲都和他没有关系,今夜就权当旁观者观战了。
天渊诗社的三层木楼内,房玉珠站在窗前遥望着已坐了不少人的长案席,俏脸止不住的惨白。
房玄龄正在她旁边焦急地转悠着,半响之后突然止步怒声道:“也不知是哪个混蛋传出来的假消息,竟说你准备在这次诗会上以文招亲上挑选夫婿,若被我知道,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好了爹爹,事已至此,生气亦是无用。”房玉珠叹息一声转过头来,蹙眉娥眉道:“当务之急,还是以平息谣言为上。”
“谣言一起犹如大火肆掠,岂有那么轻易能够平息?玉珠呵,今日诗会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要乱了方寸。”
“放心吧,待会我一定找个恰当的实际向大家解释,绝对不让别人拿文招亲这个话题来做文章。”
不消片刻,一排排长案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圆月银辉倾洒而下,照得周边一片朦胧。
余长宁正与坐在旁边的李恪闲聊笑谈,突然听见后座传来一阵不小的轰动,轰然而起的惊叹声如潮水拍案,不禁引得前排就坐的人纷纷起身向后观望。
余长宁好奇之余也忍不住起身打量,突然听见一阵嚣张的大笑掠过全场,一个身着白衣,手拿折扇,脸上挂着轻浮笑容的年轻公子已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见状,李恪脸上不由出现了一丝惊奇,奇怪开口道:“咦,他怎么也来了?”
余长宁听李恪像似认识那嚣张的白衣公子,顿时转头笑问:“这人怎么如此骚包,吴王莫非认识他?”
李恪点头笑道:“此人名为吴子衡,乃江南道首席才子名士,文采风流,诗词双绝,可惜天性洒脱志不在官,一直不为朝廷所用。”
那吴子衡显然名号极为响亮,在士林中享有极高的声誉,一路走来不停有士子起身向他问好,他也是来者不拒,大笑着与问好者盘桓着,刺耳的大笑久久回荡。
直到一名女执事敲响了诗会开始的铜锣,吴子衡才悠悠漫步地走到了第一排,竟坐在余长宁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