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方元便跟赵掌柜一起上路了,马蹄飞扬,很快就来到这个小村庄。
村子里面的人极少见到这么华美的车架,都跑出来看热闹,见到方元一行人往魏家而来,便都跟了上去。
君莫愁还是跟往常一样,种花,做糕点,逗弄小动物。
她收养了很多的野猫,还有一些别的动物,大都是魏石岩猎来的,它们有些受了伤,被君莫愁治好之后,便留了下来。
有时候君莫愁会留着它们下崽,有时候,君莫愁会举起屠刀,将它们吃了去。
不过最近她赚到了一笔钱,所以倒是不缺肉吃,这些小动物得以保存下来,每天在她的花园里面跳来跳去。
方元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位坐在梨树下喝茶的姑娘,她端着大陶碗,面前的石桌上趴着一只普通的狸猫,脚底下还有一只掉了毛的猴子,懒洋洋的甩着尾巴。
似乎是发觉了有人接近,猴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狸猫也叫了一身,身上的毛微微膨胀。
君莫愁转过头去,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定定的看着,只觉得这男人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莫愁!”
方元见到这姑娘,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这就是君莫愁,没有错的,是他的莫愁侄女,是那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她一点都没有变,那模样,跟她娘仿佛是一个印子印出来的。
“你是谁?”君莫愁看着方元,嘴角向上弯,露出一个笑来,笑容清爽简单,声音也甚是空灵,“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你当然见过我了。”方元走向前来,不顾一旁赶来的魏石岩虎视眈眈的神色,他走到君莫愁的面前,道:“莫愁,你跟从前,好像不一样了。”
可是他走进再细看,那眉眼里,又分明是那个姑娘。
一旁的魏石岩见到方元这神色,只觉得自己的珍宝被人觊觎了,他见他这模样,好像分明认识她,他有些急了,斥道:“你是谁,离小狸远点!”
可是方元却跟没有听到魏石岩的话一番,眼里只有君莫愁,“莫愁,你好狠的心,这十年,你母亲为了找你,几乎都快要将天翻过来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回家?”
“回家?”君莫愁喃喃的念着,眼睛不知不觉的就湿润了。
她脑海中出现了那华美的宫殿,这些年来,她也想要去寻找,她找了七八年,走遍了整个州,都没有找到。
昨儿个,魏石岩问她为什么不去见这个方元,人家都说了要给她钱,赐她一场富贵,可是她为什么却偏偏不去?
当时她只说想要陪着魏三娘,可是事实上,她是倦了,找了这么多年也找不到,她不想要再找了。
再一看,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被她叫了十年大哥的男人,她又何尝不知道,他喜欢她。
为了她,他同意跟她假成亲,直到现在,都没有碰过她,她能够看到他眼中的情意,也知道他心中的情意。
可是她说她没有找到亲人,她不想要成亲,这么一蹉跎,便是十年。
昨天,她突然想通了,她不想再找了,她就想要在这乡下伴着魏三娘,伴着他过一辈子,可是今儿个,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却是找上了门来,言谈之间,竟然提到了她的娘亲。
她脑中的记忆突然就松动了,她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她娘亲的脸在她的脑海中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可是她却想不起,她自己究竟是谁。
是那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嘴中的莫愁,还是这个粗莽汉子嘴中的小狸?
“是啊,回家。”方元朝她伸出手来,道:“这些年来,你肯定受了不少苦,跟我回家,回家就好了。”
“小狸,你别听他的。”
魏石岩真的很想要跟她这么说,可是看到对面男人眼中的泪,男人眼中的感情,看到君莫愁那满脸的泪花,他却是说不出这话来。
他只道:“小狸,既然你家人来找你了,你便跟他去吧,他是锦绣商号的大掌柜,又是赵掌柜带过来的人,肯定不会骗你的。”
“不。”君莫愁却是缓缓的摇摇头,道:“我不走,这里就是我的家!”
“莫愁,你怎么能够这样?”方元听到她的话后,却是有些惊了,“当年你突然失踪,你爹娘不知道有多担心,如今我终于找到了你,你竟然不愿意回家?”
“我……”君莫愁摇摇头,道:“抱歉,这里就是我的家。”
“你……”方元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指着魏石岩,再看了君莫愁一眼,突然就苦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了,难怪当年你会突然失踪,你是自己主动离开的吧?否则,谁又能够越过那些特级侍卫,无声无息的掳走你呢?”
“难怪这些年来,你娘亲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因为你不想要她找到你啊,所以你躲到了这个乡下。”
“莫愁,你以前要怎样任性都可以,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躲你娘十年。”
方元摇摇头,有些兴致缺缺,沈似锦是他的好朋友,君莫愁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的眼里,从前的君莫愁懂事听话,他也不愿意这么想她,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原因。
“我……”君莫愁想要说她没有,可是这话她却是说不出来,因为随着方元的讲诉,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些片段。
那个时候,她羡慕爹娘可以老是去外面玩,她也想要出去玩,可是爹娘虽然答应了,却总是派了一大堆的人保护她,她不乐意让他们跟着,她就想要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她从别人的嘴中听多了娘亲的故事,她也想要一个人去这世界闯荡一番,她想着,她天生就对动物有亲和力,她有这个天赋,就是实在是没出路了,躲到深山里面也饿不死。
她并不是想要逃跑,也不是想别的,她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转转,去体验一段不一样的生活,她想着等她累了,或者是她混不下去了,她就回来,反正四处都是家里的铺子,都有家里的人,她要回来简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