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是他们有心,也不一定有这个经济条件,村中人大都跟沈家一样,都是苦哈哈的,能够送孩子去上学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据沈似锦所知,村子里面如今也不过就是两三个孩子在读书罢了。
私塾在普通百姓的眼中,那不是普通的地方,一般的人根本就不会进来,是以,沈安平在这里教书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若不是自己一时好奇,有心想来看看,也根本就无法发现这个事实吧。
一边想着就来到了私塾后院,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了,住在私塾后院的这户人家也升起了袅袅炊烟,大门打开着,沈似锦敲敲门,很快,一个年轻的妇人便走出来。
正是今天上午她看到的那个妇人。
这妇人见到沈似锦,也觉得有些奇怪,沈似锦低着头,问道:“我能够进来讨口水喝吗?”
妇人点点头,转身去给她沈似锦倒水,她下巴尖细,脖颈修长,虽然穿着普通的布衣,但仍掩不住她的曼妙身材。
不一会儿,妇人用瓷碗给她倒来一杯水,沈似锦说了一声“谢谢”,刚欲伸手来接,谁料妇人却是带着笑,将水倒进她的碗中。
呃……
沈似锦看着她碗中缺了口的破碗,这碗是她跟乞丐换来的,里面一层灰烬,她现在是喝也不好,不喝也不好,偏偏这妇人还带着笑,一脸和善的模样。
幸好沈似锦脸皮还算厚,她不好意思的将水倒掉,说道:“我这碗是用来乞讨的,有些脏,不能够用来喝水。”
“好吧,那我再给你倒一碗。”妇人说着又转身进去了,沈似锦脸皮一厚,便跟着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布置的简单而又温馨,比起沈家那破旧的茅屋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沈似锦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倒是让倒水给她的妇人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了?”
“我累了,想要歇歇脚,可以吗?”沈似锦拨开脸上的头发,试图用自己水汪汪的眼睛感动她。
“你喝了水,还是快些出去吧。”
妇人见沈似锦一身脏兮兮,她心中是有些厌恶的,偏偏这里是书院,她也不能够太过刻薄,只是不知道这小乞丐是怎么进来,明日可要跟此中主人说一说,不要让这些小乞丐进来打扰学子读书的好。
沈似锦也没有去接这水,她嫌弃她脏,她还嫌弃他们脏呢,所以她并没有动桌上的水,只坐在原地未动。
妇人见沈似锦一直不走,也是没了法子,她只得从身上摸出两文前来,递到她的手中,道:“你快些走,等下我相公回来了,他见到你,定然会不高兴的。”
“哦。”沈似锦应了一声,却没有去接这钱,只依旧是坐在原地未动,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妇人要怎样赶她走呢?
说来,当一个人无赖到极点的时候,真的是可以什么都不怕的,至少她就是这个样,她一不怕打,而二怕揍,况且,她料想这年轻妇人也不敢打她,便大方的坐在这里探探情况。
妇人见她不走,有些急了,道:“我要去做饭了,没有时间与你多做交谈,你喝完了水,还是快些离去吧,这里是书院,是不允许出现你们这些小乞丐的。”
“哦。”沈似锦见她三番五次的要赶她走,心中也不禁是有些好笑。
妇人的心中也是焦急不已,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早知道她就应该将门关上的,如今这小乞丐恐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她不是想要留在这里蹭饭吧?
“你先出去,等下我煮好饭,给你一碗。”妇人又说道,沈似锦还是不理她,妇人见时候的确是不早了,便也不管沈似锦,只兀自去后院做饭去了。
沈似锦跟在她的身后,一起来到厨房,只见厨房里面米面皆备,墙边还挂着两块腊肉。
见到沈似锦跟进来,妇人越发无奈了,只能够找到一个小口袋,装了一些米递给沈似锦。
“谢谢,不用。”沈似锦摇摇头,却是走到灶火便来帮她烧火,妇人不知沈似锦是何来历,见她不要她粮食,又帮她烧火,对她的态度倒是好了那么一些。
“小姑娘,你家是哪里人啊?你怎么会做小乞丐的?你爹娘还在吗?”她一连串的问了沈似锦很多的问题。
沈似锦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说道:“我家境贫寒,但我从小就喜欢读书,一时忍不住来这私塾看看,对了,那学堂里面的先生是你的相公吗?”
妇人听到她这话,脸上浮现了两团红云,有些羞涩,却又有些甜蜜,她微点头:“是。”
沈似锦手上的柴咔擦一声,被她折成了两半,妇人被这响声惊醒,专心准备手中的饭食,也不再多说了。
“夫人跟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呢?”沈似锦心中不服输,万一这里有两个教书先生呢?因而又多问了两句。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这年轻妇人却是有些不高兴了,本来就是一个赶不走的小乞丐,虽然她在帮自己烧火,可是她也不喜欢她问起她过去的事情。
“我只是看到夫人就想起了我娘亲,您贵姓?”沈似锦低着头,话语中有些哀伤,我觉得我娘好傻。
“你叫我沈夫人就好了。”听到沈似锦这样说话,妇人的心便又软了一些,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声音:“凝霜……”
“哎,来了。”妇人应了一声,迈着碎布,小跑着出去了,沈似锦也站起身来,低头跟在她的身后。
妇人走到堂屋,提起茶壶给沈安平倒茶,双手捧起茶水递给他,又关切的问道,“安平,今天这么早就下学啦?”
“不早啦。”沈安平弹弹袍子,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水,却是冷不防将她的手一把握住,妇人脸一红,白了他一眼,羞赧的将手抽出来,道:“喝水吧。”
沈安平端起碗喝水,这才看到屋子里面还有一个人在这,他放下茶杯,语气有些冷淡:“这是谁?”
“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小乞丐,赶都赶不走。”妇人回答了一句,声音娇媚,似嗔非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