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举荐了麻承前,那么就要担负起举荐附责任,这都是要录入文档存档,在内阁计议时也都是要呈列注明的。这是朝廷内部不成文的规矩。
只有重臣才有举荐权,像三品以下的官员是没有太大话语权的,如杨嗣昌,他可以谈某个武将表现上佳,有哪些优点,但不能就某个职位提出直接的建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周的重臣举荐,就是保荐的意思要担负担保的连带责任。这也是朝廷各部内部惯例。
如果麻承动表现糟糕,在这一战中损兵失地,那么他这个宣府总兵也许很快就会被调整。说不定就投闲置散,被打发到固原或者甘肃去当个副总兵也大有可能。
同样冯紫英这个举荐者也会受到牵连,惯例就是下一轮举荐中你的话语权会被大幅度削弱。
如果麻承前表现优异,立下大功,同样冯紫英的话语权也会相应提升,张怀昌和孙承宗以及内阁诸公自然也会更加重视。所以在麻承勋还在从山西奔赴宣府的路上,冯紫英就专门遣人给他去了信,一方面介绍了宣府镇的大概情况,一方面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
当然只是建议,临场决断处置那是总兵大将的权责,但冯紫英不认为麻承勋会忽略自己的看法
见冯紫英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杨嗣昌迟疑了一下:「紫英,我担心麻承勋初去,未必能控制得住宣府镇下边那帮人,牛继宗这带领老宣府镇主力一走,宣府镇的心气都散了,重建的宣府镇兵将来源太过驳杂,战斗力不怎么样,却养出了兵骄将横的习气,…….。
只有两人在的时候,杨嗣昌和冯紫英之家还是以字相称,冯紫英感觉得出来杨嗣昌是真心担心宣府镇出问题,也就站定脚步:「文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让上三亲军和京营抽调兵力增援宣府如何?」杨嗣昌瞅了冯紫英一眼。冯紫英笑了起来,这个家伙,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啊。
早先自己提出了兵部应该加强对京师城内军队的控制权,这赢得了张怀昌和孙承宗的一致认同,包括杨嗣昌这些人在内也都大为赞同,看来他们也都是早就想要削弱天家对京师城内的军队控制权了,这符合文臣们的利益。
「文弱,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冯紫英看着杨嗣昌,笑吟吟地道:「而且京营和上三亲军的战斗力值得信任么?」「值得不值得信任,也要战场上才知道,京营前两年大换血重建,难道就没有一点改观?如果还是像之前的老京营那样,那这支京营留在京师有何意义?不是虚耗朝廷粮帑么?」
杨嗣昌当然知道冯紫英看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也不在意。
「还有上三亲军,铁网山秋狝龙禁尉的调查指向他们都存在着各种失职读职的问题,这样庞大几部军队,待遇比这军都还要强几分,却连皇上的安全都无法维护,这样的亲军,留之何用?优胜劣汰,便不能网开一面。」
「文弱,你这把京营和上三亲军匆匆推上战场,弄不好会弄巧成拙,麻承勋用也不好,不用也不好,稍不注意还会把自己给坑了啊。」冯紫英大笑起来。
「那不正好,真金不怕火炼,京营和上三亲军推上去试一试,也让他们明白兵危战险可不是嘴巴皮子说说而已。」杨嗣昌态度坚决:「至于麻承勋那里,给他去信说明白情况,如何这支增援力量,让他自己掂量着办,最不济让京营和上三亲军守一守「无关紧要,的堡寨,总可以吧?消耗消耗察哈尔人的有生力量,拖延一下敌军推进进度,这还是做得到吧?」
冯紫英忍不住伸手虚点,连连摇头:「文弱,这话不能外传,否则京誉和上三亲军的人能恨死你了,尤其是上三亲军,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家眷亲属都在城里,加起
来怕不是好几万人,你这话一入他耳,可就太遭人恨了。」
「紫英,上三亲军现在自个儿都惶惶不安,龙禁尉提交给朝廷的铁网山秋弥皇上遇刺一案调查报告早就呈在案头了,总不能不明不白就这样了事大吉了吧?」杨嗣昌也皱起眉头,「总归也要处理这帮人,得罪也就免不了。」
「行了,我知道了,这不是你的提议,也不是兵部提议,而是南京方面和宗室,嗯,还有监国的提议,这样最合适。」冯紫英不动声色地道。
「啊?」杨嗣昌吃了一惊之后便明白过来,心中一凛之余也是暗赞这厮也未免太过老辣阴狠了,轻描淡写间就把这顶帽子扣在了义忠亲王和宗室乃至恭王头上,让上三亲军这帮人恐怕立马就要把恭王和梅妃恨之入骨了。
见杨嗣昌马上就明白过来,冯紫英笑着摆摆手,「好了,此事我知道了,尚书大人和稚绳兄那边应该会赞同义忠亲王和宗室以及恭王的建议的。」
虽然被杨嗣昌拉着说话耽搁了一会儿,但是回到府里时,也才酉正,这就是上班打卡的清闲,哪怕是在兵部,也就这么回事么
到府里先去长房那边,逗弄了一会儿桐娘,小丫头说话已经有模有样,喊爹爹的声音格外清脆甚至已经能背几首唐诗了,让冯紫英也觉得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然后又去二房迎春那边,看了看儿子,只不过儿子似乎很贪睡,便是老爹过来一样不给面子,呼呼大睡。
遇上司棋才洗澡出来,衣衫单薄,胸前那对凶器晃晃悠悠,煞是感人,弄得冯紫英上下其手要弄一番,只可惜不敢轻易舞刀弄枪杀个三百回合。
晚间是要在三房睡的,今儿个是要收房繁鹊,这也是黛玉已经念叨了无数回,再拖下去,只怕不但冀玉不答应,就连紫鹊都要伤心了。
看着司棋幽怨的目光,冯紫英心中也是感慨。
自己身畔女人太多了,正房妻室都还能保证,但妾室们其实已经渐渐分出亲疏了。
至于丫鬟们,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根本就没资格去争宠夺爱,完全要看自己的心情和时间了。
像一句十日,一四七,二,三六九,分摊三房,只有逢十自己才得自由闲暇,但好容易得这一日轻松,哪里还有多少心思要去碰女人?
自个儿躺在书房里,看看书,睡个圆圆觉不香么?
自己回京来也一个多月了,在哪一房哪个人屋里歇息了几次,各房算都能算出来,也都心里有数。
冯紫英算了算,长房沈宜修屋里歇了七夜,尤二姐尤三姐那里三夜,晴宴捡了个漏,有一夜,剩下就只能是午间了,云裳甚至都只有两个中午午休亲热了一回。
二房更难。
宝钗屋里歇了六晚,宝琴屋里只有两晚,毕竟这一年多都是她在陕西陪自己,迎春屋里倒是歇了四晚,三房要好一些,毕竟妙玉和山曲烟都怀孕了,各有一夜,其余九夜都在黛玉屋里。
加上自己去天津,偶尔还要在兵部公廨耽误一下,这日子算下来就更紧了。
可除了这些妻妾,却还有那么被自己收了房的丫头,长房的晴婴和云裳,二房的司棋和香菱,还有平儿和金钡儿,就算是夜里侍宴轮不上,那也不能不管不问才行,人心都是肉长的,也是讲感情的,这些女子也都是有情有欲的活人,长久冷淡生疏,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像金钏儿和司棋,阔别一年多,早就望眼欲穿能不寻机会安抚一番?还有香菱和云裳,老实归老实,也不能欺负老实人。
寻了个逢十夜,冯紫英搂着平儿睡了一觉,起码之后那一段时间里平儿都是气色大好,情绪饱满,逢人都是笑口常开,心情愉悦,这就是男欢女爱,或者说感情交流之后的效果。
恩爱一番,便说明在自己心目中是有位置的,有分量的,自己心里有她,所以自然就感觉不一样,精神状态也不一样。冯紫英也知道这等情形无法长久,再说自己养生有术,但也经不起这么多女人旦旦而伐,二三十岁或许还能坚持,等到步入中年,自己恐怕不说和永隆帝一样静心养性不近女色,但起码也需要收敛许多了。
像司棋这等如狼似虎的,冯紫英都有些怵,虽然也很垂涎那丰腴无比的身子,但想到后果和夜里自己的责任,他就不得不打退堂鼓。
迎春也看出了冯紫英的为难,主动打圆场:「好了司棋,爷今晚有事儿,……」
「奴婢知道,紫鹃要收房嘛。」司棋话语里酸味十足,「爷要留着精神,耕耘新田嘛,奴婢这些旧土也不怕荒芜了,……」
冯紫英和迎春都被司棋这等虎狼之词给弄得笑了起来,羞得满面通红的迎春更是难得的抽手打了司棋一下,「骚蹄子,怎么说话的?一点儿分寸都没有了,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