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库茨克这座城市的名字来源于流经其的伊尔库特河,这座城市被从贝加尔湖流出的安加拉河分成了南北两块,而从南向北汇入安加拉河的伊尔库特河又把城市南面分成了两半。
从西向东流淌的安加拉河在伊尔库茨克同伊尔库特河汇合后转向西北,直到和中部西伯利亚最大的河流叶尼塞河汇合,然后转向北方流入到了北冰洋。所以,理论上来说,如果我们顺着河流而下,可以一直走到北面真正的大海,当然那里是常年的结冰区,几乎不能从北面的大海航行到其他地方去。
而我们这一次要解放的伊尔库茨克城,在100年前是沙皇俄国向远东地区入侵的桥头堡,在尼布楚条约签订之后,这座城市又成为了俄国对我国贸易的中心城市。十月革命之前,俄国商人就是一年一度来到这里,然后前往恰克图同我国的商人进行贸易,因此俄国人又把这里称之为:东方巴黎、西伯利亚圣彼得堡、西伯利亚的雅典。
当然,随着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建成,沙皇俄国就不满足于和我们进行公平的贸易了,他们通过和满清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建成了中东铁路,可以直接从汉口运输茶叶到大连,然后再从大连坐上火车通过铁路一直开到莫斯科和彼得堡,这样不仅降低了交易成本,还断绝了我国对俄贸易的商道,从而激发了外蒙王公们的分裂思想。
我想大家平日里也上了不少课了,应当知道在革命委员会没有成立之前,沙皇俄国的帝国主义者是如何在我国耀武扬威,欺凌我国同胞的,特别是对于外蒙古和北满的同胞,对此更是有着直接感受。
所以,我们这次出国就是为了彻底的打倒沙皇俄国遗留下来的那OTg2NTc=些帝国主义者,解放那些和我们一样深受沙皇俄国帝国主义者压迫的俄国无产阶级及各少数民族,让沙俄帝国主义者再也不能卷土重来。同志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我们有。”“一定要打倒俄帝国主义。”
林资善靠在火车车厢的过道上,端着一杯热茶好奇的看着眼前车厢内,连教导员对着车厢内的士兵们进行战前动员。这是他在美国军校中没有学到过的东西,虽然美国军中有随军牧师以安抚士兵,但是牧师主要还是安抚而不是鼓动士兵奋战。
站在两节车厢中间进行鼓动的连教导员在士兵们安静下来后,马上顺势说道:“既然同志们都知道,我们这一次作战的对象是俄国的帝国主义者,那么大家就应当严格的遵守军纪,以防止那些帝国主义者煽动不明真相的俄国人民和我们对抗,那么我军的三大纪律是什么?”
车厢内或站或坐的士兵们顿时齐齐回应道:“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
连教导员满意的对士兵们称赞道:“好,很好。同志们的觉悟都很高么。不过我还要加上两条,我们这一次是远离祖国作战,虽然我们是来解救俄国人民的,但是在他们知道并接受我们之前,肯定是不能和国内的群众一样拥戴我们,再加上我们不少同志会的俄语也不多,所以部队有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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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出国期间任何人不得在外单独行动,即便有俄国群众向你们求援,也一定要先向上级报告;第二作战时要尽可能的保卫俄国人民财产,不能因为这里不是国内就放开手脚。”
对于教导员说的第一条,战士们都没有意见,但是对于第二条,就有人疑惑的提问到:“教导员同志,我有问题,那些教堂和富人家的房子是不是也算俄国人民的财产?那些坏蛋要是躲在教堂和富人的房子里对抗我们怎么办?”
对于战士提出的这个问题,林资善也很感兴趣,因此他注视着那位被士兵们围在中间的教导员,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这位战士,毕竟在国外是绝对不会允许士兵向上级发问的。
那位教导员也并没有让他失望,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吴主席说过:地主和反动派有剥削人民的罪过,但是他们现在所拥有的财产并没有罪过。相反,这些财产正是他们压迫、剥削人民的铁证。
换句话说,当我们打倒了反动派之后,这江浙湖汉北些财产就成为了人民的财产。我们为什么要去毁坏我们自己的财产?天下的无产阶级是一家,俄国无产阶级是我们的兄弟,让我们的兄弟多保留一点财产,今后他们就能更好的去对抗欧洲的帝国主义者,要不然我们就得付出更多的支持。所以,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就连林资善也觉得对方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就在他想着革命军中的政治委员制度确实不是一种摆设的时候,一名卫兵走过来通知他,叶参谋长正在找他。
林资善赶紧转身向着后方的车厢走去,原本派遣军司令部的意思是让105师师长包奇山带队前往伊尔库茨克的,不过叶声认为对方的权力还做不到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决断,因此坚持由自己带领这支先遣部队前往伊尔库茨克,以确保派遣军第一次军事行动不出现问题,其他人难以违抗叶声的主张,只能选择服从。
不过叶声的坚持也是有好处的,为了防止叶声出什么意外,派遣军司令部加快了从各处抽调车皮的速度,因此第二批部队可以在明日上午10点之前出发了。
林资善穿过了军官们的车厢,来到了最后一节车厢,他停下整理了一下军装,这才扬手敲了敲门报告道:“叶参谋长,上尉林资善等候您的命令。”
门里很快就传来了一声冷峻的回声:“进来。”
门打开之后,明亮的白炽灯一下洒了出来,然后一张放在车厢中间的硕大方桌就出现在了林资善的眼前,叶声正俯下身子双手按着桌子看着桌上的地图。
听到林资善进门之后,就起身看着他说道:“还有1个半小时就到上乌金斯克了,差不多天也要亮了。车子会在上乌金斯克停留半个小时加水加煤,我也要同上乌金斯克的苏维埃代表进行会晤。你之前在参谋部主要是负责东北亚问题的,所以我想让你给我一些意见,到时我应该以什么态度对待他们?你坐下说。”
林资善在方桌前坐好,他脑子里也差不多想好了回答,于是便侃侃说道:“十月革命之前,鲍里斯·扎哈罗维奇·舒米雅茨基是布尔什维克在西伯利亚地区的党代表,他曾经以西林这个化名在哈尔滨担任远东布尔什维克组织的领导人,十月革命爆发后他在伊尔库茨克夺取了苏维埃的领导权,并当选为西伯利亚苏维埃执行委员会主席,2、3月份他被调动到了莫斯科人民委员会工作。
十月革命后俄共布对西伯利亚的党组织进行了调整,把西伯利亚党支部分成了西西伯利亚、中西伯利亚和东西伯利亚三个党支部,雅科夫列夫、雅科夫列夫、舒米雅茨基分别负责以上三个支部。在舒米雅茨基调动到莫斯科之后,雅科夫列夫就调动到了伊尔库茨克,接手了舒米雅茨基负责的东西伯利亚党支部和西伯利亚苏维埃执委会主席职务。
东西伯利亚党支部的主要领导人物是:博格拉德、罗格夫、杜波洛温斯基、奥库洛夫,除此之外就是从滨海区撤到伊尔库茨克的边区苏维埃执行委员会主席克拉斯诺晓科夫。
舒米雅茨基也好,雅科夫列夫也好,这两位在和我们革命委员会交涉时都还是比较和善的,特别是前者和吴川主席在辛亥革命前就认识,据说两人的关系还不错。我个人以为,舒米雅茨基被调动到莫斯科去,也许是和我们相处的太过友好了。
至于东西伯利亚党支部的其他领导人物,虽然有几人对于我们同自由俄国、远东自治领签订的条约有所异议,但是到没有公开指责我们的。唯一有问题的就是这位克拉斯诺晓科夫,这位边区苏维埃执行委员会主席一直都认为,俄罗斯帝国固然给中国人民造成了伤害,但是沙皇造成的罪孽不能让俄罗斯人民来承受。”
叶声扬了扬眉毛,有些不快的说道:“也就是说,他反对把滨海地区交还给我们了?”
林资善点了点头道:“是的,他还认为中东铁路是沙俄政府出资修建的,虽然使用了中国的土地和人力,可是这也是俄国人民的财产,革命委员会应当和代表俄国人民的人民委员会进行交涉,而不是同已经倒台的临时政府的代表进行协商。
另外,他还说:假如革命委员会真是一个无产阶级政权的话,那么就不应该支持远东自治领政府这样一个反动派的俱乐部,这一反动政府正疯狂的向美国资本家出卖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以满足自己的私欲。远东自治领政府中的每一位官员都在哈尔滨、沈阳,甚至是天津、上海购置了大量的不动产,并在国外的银行中存下了大笔的财产,而整个远东的矿产和土地却都成为了美国资本家的财产,这是对俄国人民最大的犯罪。”
刚刚对于克拉斯诺晓科夫颇为不快的叶声,听到后面这段描述,对于这个人又略略有了些改观。事实上他对于远东自治领政府的军队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这只军队的军官们完全把士兵当成了私有财产,在和革命委员会达成了边界协议之后,许多军官就把士兵出卖给了矿山或伐木场,以赚取资本家高额的报酬。
这场大战让沙皇政府从西伯利亚地区招募了120万人力,到了1917年,西伯利亚地区%的家庭已经没有成年劳动力了。虽然沙皇政府和临时政府都试图用战俘来取代国内不足的劳动力,不过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因为除了劳动力的匮乏外,各种生产工具也一样不足。
十月革命之后,人民委员会一边解散军队让前线的士兵回家,一边开始大量的遣返战俘,这虽然满足了士兵们回家的需求,但是对于远东来说,随着土地和矿产的私有化,出现了远东开发的热潮,而这种劳动力的缺口,不是几万或十几万士兵回家能满足的。
为了能够尽快的收回自己的投资,和满足中国这边永无止境的原材料的需求,特别是铁矿石、煤炭和木头的需要,远东自治领的人工已经超过了哈尔滨人工的一倍了。面对这样的劳动力缺口,以旧俄军队的传统,军官们对于士兵的粗暴压榨,很自然的就出现了军队奴隶的现象。
而这一现象对于革命军的将领来说,简直是不可以接受的。拜东北经济的快速发展,革命军的待遇从辛亥革命以来就一直在提高,而政治委员及士兵委员会的存在,也使得军中那些侮辱人格的旧军队习气很快就得到了改善,禁止军官对士兵进行人格上的侮辱,和驱使士兵为私人服务,这已经成为了革命军中的严格纪律,叶声对于远东自治领军队中出现这样的作风,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很难想象和这样的军队并肩作战,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想到这一次不得不让这样的军队保卫铁路,叶声也只能期待那些士兵们不会跟着红军打军官的黑枪了。他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然后对着林资善说道:“很好,一会和他们见面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熟悉一下这些布尔什维克们,情报中描述的人物形象,总不如自己直接感受到的更为准确…”
叶声和东西伯利亚俄共布成员及东西伯利亚苏维埃执行委员会成员会面时,整个过程还算是融洽。对于中国人的出兵,他们中的一些成员已经从一开始的反对,转为了现在的支持。因为他们现在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捷克军团的叛乱不仅切断了东西伯利亚地区和莫斯科的联系,也动摇了布尔什维克在这一地区的威信。
按照布尔什维克政治局驻西伯利亚代表的看法:西伯利亚的农民最好不要仅仅被称为劳动农民,而是被称为健壮的顽固派农民。西伯利亚的农民基本上是单一的,没有分成穷农、中农和富农,而只是富裕的人。
而且西伯利亚农民普遍具有的小私有者心理,加上地广人稀的地理环境,使得西伯利亚农村缺乏尖锐的社会矛盾。布尔什维克们在西伯利亚中部看到,这里比俄罗斯中部更习惯于倾听和尊重富农的意见,特别是因为这里被剥削的对象不是邻居,而是外来的雇工或异族人。
这一情况在伊尔库茨克以东的农村更加普遍,因为这里的农民比西边的农民更加的富裕。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一条和中国连接的中东铁路,使得俄国政府依托中国的劳动力在铁路沿线建立起了不少工厂和许多矿山、林场,从而极大的增强了俄国无产阶级在远东的数量,那么布尔什维克还真难以在这里赢过社会革命党,赢得苏维埃的领导权。
不过这也从反面证明了一点,在农民中拥有着较大影响力的社会革命党,根本无力动员起这些富农和布尔什维克进行政治斗争,因为他们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而远东的无产阶级虽然人数不及富农多,但是依赖于铁路的联系,他们到是能够团结在布尔什维克的周边,从而在苏维埃的选举中击败社会革命党,这都不需要中国人支持的。
只是随着沙皇政府和临时政府的连续倒台,西伯利亚的农民和布尔什维克之间的矛盾也渐渐暴露了出来。农民们所不满的就是,布尔什维克总想无偿或打白条征用他们的粮食。最为不满的一点是,布尔什维克一边喊着结束战争让士兵们回家,可是却又要让回家的士兵再度接受人民委员会的征招,去打击白军保卫苏维埃。
尤其是外贝加尔地区的农民,现在更是不愿意服从布尔什维克了,因为列宁支持民族自决,布里亚特蒙古人正以此为由要求回归外蒙古,这里的俄罗斯农民当然不愿意接受这一要求,因此他们一边要求布尔什维克放弃民族自决,一边则希望同远东自治领合并,以抵抗布里亚特蒙古人的独立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