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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和周树模等人乘坐同一列火车返回北京的英国参赞麻克瑞,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在注意到站台上等候的中国官员后,他就悄悄的走到了前几节的普通车厢下了火车,然后混在人群中出了车站。

返回到北京公使馆后,他在自己的住所匆忙的冲了个澡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这才拿着一份文件走去了朱尔典公使的办公室。此时的朱尔典公司也正在和从山东赶回来的准将班纳狄斯顿进行着交谈。

与其说是两人在交谈,倒不如说是班纳狄斯顿准将正试图说服公使退出这场战争,“…我不认为我们继续介入这场战争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山东战场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断吞噬血肉的屠宰场,见鬼的中国人大约把半个山东的人口都动员起来参与了这场战争。

他们把数以十万计的农民都弄到了战场上,从海边挖到了内陆的丘陵,又从丘陵挖到了平原。日军行军的路线上除了壕沟就是铁丝网,偶尔还有一些地雷,就是看不到半个平民。

那些可怜的日本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一条或数条人命,而那些冷酷的中国人根本不打算和他们进行面对面的决斗,他们总是永无止境的在正面修筑壕沟,然后是不断的发动夜袭和日军阵线侧后方的袭击,迫使日本人随时随地都要保持警惕,不断分兵防御着自己的后路。

日本的士兵虽然是坚定和勇敢的,但是带领他们的军官却是固执和缺乏指挥才能的,他们对于战争的理解还停留在士兵的勇敢精神能够战胜子弹的基础上。他们既缺乏大炮,也缺乏炮弹,只能用人肉去抵挡中国军队的子弹,但是很显然中国人并不缺乏子弹。

双方半个多月来的交战,中国人损失最大的数目,大约还是日军登陆时对于中国平民的炮击,而日军光是在攻打中国人修筑的阵地过程中就至少损失了5000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这还不包括在小股敌军袭击下日军损失的零星数目,如果两者加起来损失大约会超过7000人。

现在的山东战场,已经不是几万人的会战就能够解决的问题,至少要发起一次马恩河式的进攻,日军才有可能夺回山东战场的控制权,否则日军就会因为无法脱离和中国军队的接触,最终在山东把血耗干为止。

可是日本现在已经开辟了朝鲜、山东和太平洋德属诸岛三处战场,国内的运输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而中国人又把日军进攻路线上的村庄和粮食都迁移走了,日军在山东半岛机会筹措不到什么军资,便只能从其他地方运来。

只是中国境内的商人已经宣布和日本断绝交易,我国和日本航船上的中国船员都纷纷选择了离职或罢工,日本只能从东南亚或国内采购物资补充所需。在目前欧洲大战和东亚爆发战争的局面下,本就资源匮乏的日本,需要付出的军需供应成本,至少要比平日高上一倍。

在这样的情况下,日本要想准备一次马恩河式的进攻,我觉得日本的财政会先于日军之前失败。所以日军现在就陷入了一个困境,他们如果得不到国内的增援就会被中国人消灭在山东;如果他们得到了国内的增援,又可能让国家破产,从而最终输掉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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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认为我们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同中国人对抗到底,而且我国现在也没有这个力量动员数万兵力前来中国。反倒是战争再延续下去的话,我们不仅要失去中国人的好感,也将会失去在东亚的盟友日本…”

朱尔典脸色阴沉,他正想开口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麻克瑞参赞,于是转口向对方招呼道:“麻克瑞先生,感谢上帝您终于回来了。请赶紧进来吧,我真希望您给我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麻克瑞快步走进了朱尔典的办公室,一边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了朱尔典手边的茶几上,一边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并不想带坏消息回来,不过我想这应该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朱尔典看了一眼手边的文件,又看了看坐在边上的准将,想了想便对着麻克瑞说道:“好吧,在打开它之前,你能简单说说里面的内容吗?我相信班纳狄斯顿将军听完之后也许能够给我们一点意见。”

坐到一边藤椅上的麻克瑞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公使先生,那边给了我们五条要求:第一、协约国方面应当为侵犯中立国家中国的领土主权公开道歉,并赔偿中国在战争中受到的一切损失;

第二、胶州湾租借地和胶济铁路问题,中国方面将会采取和平谈判的方式收回。鉴于中国的中立国地位,协约国方也应当把在山东的租借地交还给中国;

第三、鉴于欧洲大战的爆发,中国希望暂停支付向各国赔款的本息,原本被安格联窃取的关税保管权力应当交还给中国。

第四、鉴于各国领事裁判权已经成为了各国匪徒在中国犯罪的保护伞,特别是日本经常以此特权包庇本国的犯罪分子,并公然用领事裁判权掩护间谍行为,实在是无耻之极。故,中国要求各方完全放弃领事裁判权力。

第五、一国之关税向来都是主权所系,以关税抵押各项赔款,不代表中国将主权也出让给各国。因此中国要求就关税自主权进行谈判,否则中国将自行收回海关,不再接受各国之干涉。”

朱尔典的脸色更黑了,他不无嘲讽的说道:“我还真不知道,难道革命委员会的军队已经登陆英国了吗?为什么我觉得这就像是一份城下通牒呢?”

麻克瑞沉默不语,在接到这份要求的时候他也很愤怒,但是那位吴川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大英帝国的尊严是需要大炮和军舰来维护的,要是你们派不出军舰大炮就该认栽,光凭虚言恐吓对于中国人民来说没有意义的。

更何况我们要求的并不多,这本就是你们从中国人手中抢去的东西,我并不认为大英帝国失去了什么。当然,如果伦敦觉得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非要和中国开战的话,那么我们也会奉陪到底,你们想什么时候开战,想打多久,都行。”

听完了这句话后麻克瑞就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所谓外交就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利益交换,过去东方人并不了解这一点,所以老是搞出一些私人外交、以夷制夷或是干脆躺倒任捶的笑话。正因为东方人不了解西方各国之间的关系,才会轻易的被一些小国公使所蒙蔽,被他们从中国这里窃取了超出本国实力的待遇和特权。对于西方人来说,这些东方人闹出的笑话就是聚会时最好的谈资。

虽然之后一些东方人出洋留学,见识了西方的文明,也了解了国际法,但是他们又把国际法当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宗教典籍。显然他们并不了解,神圣不可侵犯的乃是大国的权利。

而现在这位革命委员会的领袖显然很清楚什么是外交,没有力量的恐吓只能是自取其辱,因此他也只能拿着协议返回了北京。

朱尔典的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比麻克瑞更理解大英帝国的外交到底建筑于什么之上。如果吴川所率领的革命委员会是代表中国的执政府的话,那么他反而有着更多的办法去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人。但对方只是中国的一个地方势力,他想要用上更猛烈一些的招数都会先打到当前这个对于英国来说还算恭顺的中国政府身上,最终反而便宜了革命委员会。

至于英国在东亚的其他底牌,日本这个盟友已经快被革命委员会打瘸了,而列强一致的原则又因为欧洲大战而破裂了。俄国人又无法在远东动用武力,即便俄国人想这么干,伦敦也不可能允许,这很有可能造成西线的崩溃。相比起英国在欧洲的利益,远东的利益又是可以抛弃的了。

最后革命委员会这个组织远在北方,过去同英国并无什么交集,朱尔典想通过亲英人士对革命委员会内部进行干涉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吴川这位革命委员会领袖的家乡在哪,也不知道他到底亲近什么人,但是在革命委员会内部尊敬和恐惧于这位的却是比比皆是。

就连一向自诩为中国通的日本人,到现在为止也没能从革命委员会内部拉出一支部队来,相反他倒是听说日本派出煽动蒙古王公的一队浪人突然就消失了,都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干掉了。

班纳狄斯顿准将为了缓和一下室内的气氛,不由开口说道:“我听说银行团借给了革命委员会不少钱,难道我们就不能从这个方面下手,迫使革命委员会向我们低头吗?我想,这位再怎么大胆,也不至于敢赖银行团的债务吧?”

朱尔典沉默了一阵后说道:“革命委员会是向银行团借了不少钱,但是银行团也在合同中注明双方都不得提前要求还款,否则就要承担一大笔赔款。

而且这笔借款主要是向英、法两国进行的机械及商品采购,大多数款项都已经支付出去了,这些公司都向中国人提供了反担保。如果银行团拒绝支付余款,我们遭到的损失也不比中国人少。

国内几家大公司已经向银行团发出了律师信,假如他们拒绝支付余款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在英法两国同时起诉银行团。银行团已经拒绝了公使团的要求,他们声称除非英法两国政府豁免他们的赔偿责任,否则他们不会接受公使团的意见。”

班纳狄斯顿准将立刻转移了话题说道:“那就把问题交给伦敦去裁判吧,不过我认为日本方面也许会比我们更着急,今年北方的天气降温降的很快啊,我可不认为那些日本军人在这样糟糕的后勤补给下能够扛过这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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