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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不然属下还是去解释一下吧。少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个中缘由说清楚,她会谅解的。”

“她生我的气,你去解释有什么用。”容珩淡淡道。

言慎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这事实在不能怪您。”

容珩淡淡一笑:“喜欢才使小性子。”

言慎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这就是您前日对属下发火的缘故?”

容珩扫了他一眼:“不是。是因为都三年了,你还是分不清我喝龙井还是普洱。”

“......”

顿了一顿,容珩的神色微微沉下来:

“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必对她提起那些事情。她要是生气,就随她去。”

言慎刚想劝,正好卫昭已经整理好,前来面见容珩。

容珩亲自将跪在地上的卫昭扶起:

“这次让你不少受了委屈,枉担了罪名。”

卫昭颔首道:

“少阁主言重了,尽忠是属下的本分。”

“不必过谦,此次功成在你。想要什么?”

卫昭迟疑了片刻,最终朗声道:

“少阁主,前段日子属下偶然在别院听见韶书姑娘抚琴,半曲《山鬼》有如高山流水。属下恳请今日少阁主能赐一全曲。”

“《山鬼》?”

容珩微微敛眉。

“是。属下只要一曲《山鬼》足矣。”

卫昭沉稳道。

容珩存了片刻的迟疑,最终却还是尊重了卫昭的决定,回头吩咐道:“请韶书姑娘来。”

甄墨的琴艺日佳。卫昭细细的听着曲调扬抑,或是因为今日她得偿所愿,那曲《山鬼》比当日给他一个人听时弹得更加缠绵悱恻。

容珩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总情不自禁的想起之前发生的不快之事,想着慕衿的情绪。

一曲终了。

卫昭对容珩称赞道:

“少阁主,韶书姑娘琴艺真是惊才绝艳。”

容珩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笑了一笑:

“韶书琴艺向来绝佳。”

等甄墨抱着琴出去的时候,神色果然比往日欣喜许多。

她与卫昭两人一同站在长廊檐下,眉眼中含着几分笑意:

“卫昭,谢谢你。”

看见她久违的笑意,卫昭亦出自内心的浅浅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蓦然,卫昭的手抬起,伸向她如云般的黑发上。

然而,在那一刻,甄墨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后退了一步。

退开一步后,她微怯着抬眼看他,打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虑,恐慌,惊惧,审视。

她眼神里夹杂的所有情绪,都难以掩藏的让他一览无遗。

这样审视的眼神,让他比例行任务时刀枪入腹还要疼。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是这样的人么?

卫昭默默的低下了头,低低道:

“你发上有落叶。”

“哦。”甄墨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却才从林子里过来许是风不小心吹来的,还好有屏风遮面,珩哥哥应该没有看见吧。”

她拢了拢耳边碎发: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说完,甄墨欠了欠身子,如逃离一般心有余悸的走了。

更深露白,疏帘铺淡月流光。

容珩将手头的事情缓了一缓,回来的比寻常早些。

以往到夜里,栖凤台的灯火总是点的通明,照耀在珠帘上熠熠生辉的光泽宛若鎏金。

但是今夜,只有床前一盏孤灯摇曳。

朝歌固然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可是无论说什么,慕衿也只是背对着她伏在枕上,静静的不说话。

朝歌无可奈何,又不敢叹气,怕败了主子的情绪。

见容珩进来,朝歌才心领神会的退下。

容珩知道,她这样安安静静的在那里,不哭不闹,才是最难安抚的情绪。

容珩过去从后轻轻揽住她:

“想听吗?”

正如言慎所说,慕衿并非不通情理的人。但其实有时也并不需要多少是非道理,对于一个脆弱的人,尤其是一个脆弱的女子,温情才是最好的安抚良药。

慕衿没有答他的话,而是问:

“我是他的筹码,还是你的筹码?”

她的语气轻而凉,甚至有些疏离。

但他毫不意外,甚至有着不合时宜的从容。

容珩轻轻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膝上,浅笑着在她唇角吻了一下,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

“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摆脱和长夙的关系。”

他没有说此事自己事先并不知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样的解释,未免太过苍白单薄。

容珩从不是轻率行事之人。

他既然选择这样做,就有足够的把握。有足够的把握成功,也有足够的把握去说服她。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条充分的理由。

容珩说的没有错,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断了与长夙的联系。她不用再受到江锦的胁迫,岑儿的身份从此也更清白。

慕衿在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他这样的对答如流,她是该觉得安慰还是难过?

而他的把握与从容也在下一刻崩塌倾覆。

她说:“如果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会后悔吗?”

原本已到唇齿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在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身为一个夫君和父亲,他自以为的对答如流和从容不迫原来都那么无力可笑。

慕衿失明不久,起居极为不便。虽然平时身边侍女已经很谨慎的看着了,可难免还是会有磕着碰着的时候。

身子多了一小片青紫。卫绾来诊断之后,断定并无大碍,开了几服药好好疗养便是。

容珩将慕衿送回床上歇着,转身回了里间:

“如何了?”

卫绾低低道:

“从脉象上来看并未完全止住,而且少夫人还怀着身子。若再往后延,别说孩子,就连自己都……”

容珩的不小心将桌上的玉石碰落到地上,顷刻间玉石上裂出细密的碎痕。

他问:

“没有办法么?”

“有。”卫绾眸中熠熠生辉,可很快又沉重下去:“就是药性……”

尔后,她含糊不清的也没说什么,只是撂下了手中的医书道:

“在最后一卷,你还是自己看吧。”

语毕,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飞也似的跑了。

是夜。

慕衿咽下药,敛眉道:

“今日的药好像比往常更苦些。”

容珩喂了她一个蜜饯,尔后拿起帕子擦拭她唇边的药汁,顺手也将她唇上的胭脂细细的擦了。

慕衿觉察到之后猛的向后退靠在身后的墙上,捂着嘴巴道:

“我刚刚才让朝歌给我擦上的呢。”

容珩语气无奈又温柔:

“知道你爱美。可本来就生得这么好看,也用不着天天让我吃胭脂水粉吧?”

慕衿捂着嘴偷笑。

两人睡在床上之后,慕衿开始抢容珩的被子,没想到被容珩一把裹住抱着。

他声音里满是□□:

“想你了。”

“不是昨夜才有过的么。”慕衿有些脸红。

闻言,容珩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浅笑着端详她,戏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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