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高句丽人集中了万余骑兵冲击马休将军那边,不断有小股敌骑突破进去,岌岌可危了!”
李严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焦急,他觉得张扬托大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派出援军的话,如果阵线全面崩盘可就来不及了。
“秦琼何在?”
在一片炙热的目光之中,张扬淡淡道:“率五千出兵出城牵制,记住,是牵制!”
牵制两个字,张扬说的很重,秦琼不笨,他听出了张扬的意思,心中顿时一阵泄气,但还是右拳撞胸,领命而去。
他清楚自己的任务只是牵制,绝不能去碰撞。
张扬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他为什么派出秦琼,而非高宠的原因。
如果张扬召唤出的是演义之中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秦叔宝,那自然无需他操心,但他召唤出的是历史上那个更几乎于无敌的莽夫,在智力上,秦琼和高
宠算是菜鸡互啄,秦琼勉强高出一点点罢了。
“大王,有些危险。”
荀攸收回远眺的目光,慎重开口,他亲眼看到马超大营右方的缺口被数百名高句丽骑兵突了进去,然后弩兵抽出长刀从侧面攻击,骑兵从正面夹击,这
才将突入进来的高句丽人收拾干净,可后面的高句丽骑兵却根本没给他们重整队形的时间,如过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张扬摇摇头,没有开口,没有支援,同样也没有下令裴元绍出击的意思。
喊杀声和惨叫声不断传来,李严、高宠,甚至就连典韦和宇文成都这两个张扬的亲卫将都在仔细地观察着情况,他们的神色都无比紧张,拳头时不时握
紧,恨不能立刻率军支援。唯有裴元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在啃着他的羊腿,仿佛根本不去关心他兄长的生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大吼突然回荡在城头之上。
“大王,高句丽人突破进去了一千余骑,挡不住了!”
“马休能挡住。”似乎是在安慰众人,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张扬一字一顿道:“他必须挡住!”
...
“顶上去,不准退后!”
马休和秦琼两人一内一外,同时嘶吼,他们都已经亲自加入到了战团之中,一杆长枪和一柄大刀上下翻飞,数不清的高句丽人死在他们的手中,可惜的
是,在这种大战面前,个人的勇武无比的渺小。
弩箭依旧在呼啸,但这无法阻挡高句丽人的疯狂,秦琼左手抽出金锏,配合着右手的长枪狠杀。但他清楚,自己的任务绝对不是杀伤多少敌军,而是拖
下去,拖到李渊亲自发动攻击,否则就是失败。
硕大的缺口已经被高句丽人彻底掌控,后续的骑兵源源不断的涌来,马超已经分了一半人马前来支援,可惜的是,数千人马在这种大战面前就是杯水车
薪。
马休就顶在正面的最前方,一杆长枪染成了鲜血的颜色,滑不留手,他的身上同样被染得殷红,可他仿佛根本不知晓一般,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
枪,时不时的放声嘶吼,尽管他的嗓子已经无比沙哑。
“呼嗬!”
悲壮的嘶吼每一次响起都代表着无数晋军将士的阵亡,从缺口延伸到营中短短十余步的路上铺满了人马的尸体,他们中有晋军,有高句丽人,生前不顾
戴天的仇敌此刻相拥而眠,在无数的马蹄之下化成碎肉,再也分不出彼此。
活着的人却还在争斗,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已经无法撤退,不管是高句丽人还是晋军,他们唯有咬牙坚持下去,直到一方彻底的倒下。
“是时候了...”
秦琼突然开口,就在身边亲卫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突然大喝道:“来人,吹号角!”
号角?什么号角?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秦琼的副将也是如此,他们清清楚楚记得张扬在命他们出战的时候可没有这种交代。
可传令兵却不会愣住,他知道自己只需执行将军的命令,仅此而已。
“呜呜呜...”
悠远、低沉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三长两短正是陷阵营特有的讯号。
秦琼反手一锏将一个突破过来的高句丽骑兵打得脑浆崩裂,笑道:“大王何曾坐视兄弟们拿性命去死拼?隐忍这么久,无非是等待时机而已,如今,是
时候了!”
“杀!”
话音未落,一阵怒吼声突然从营后响起,连绵不断的营帐瞬间倒塌,军靴踏在坚硬泥土上的声音无比清晰,甚至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弓弦震动的声响。
晋军上下,包括马休在内都愣住了,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难道城中的大王准备亲自率军支援了吗?
但高句丽人却没愣住,他们正对着大营,而且高踞马背,视野无比开阔,一眼便看清了那些声音的来源。
倒塌下来的帐篷之中,无数的晋军步卒狂涌而出,无需细数,高句丽人只不过粗略看了一眼便敢断定,这些狂奔而出的晋军将士最少不下两万。
他们想不明白的是,这座看起来只能容纳一万人的大营究竟是如何挤下这么多将士的?
“兄弟们,随老子杀人!”
狂暴的裴元绍没想着去给高句丽人答案,晋军将士同样不想,他们窝在狭窄的帐篷中一动不动,整整一天的时间,就连吃饭都只能啃一些干粮。忍受狭
窄空间,恶臭气味为得是什么,还不是现在这一刻?
“齐射!”
浑身浴血的吕蒙放声大吼,为数不多的晋军弩兵已经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边。生力军的出现让本来已经近乎绝望的他们瞬间疯狂,连弩、长弓、投枪、
床弩甚至有人连自己的长枪和头盔都扔了出来,各种各样的东西漫天飞舞。
“兄弟们,给老子射!”
恍然大悟的裴元绍大声下令,他在营帐中憋了整整一夜,所有人的屎尿基本都是就地解决,更别说挤在一起的汗臭味有多么让人难熬,此刻被朔风一吹
,脑袋顿时无比清明。而同袍的惨状却让他和那些埋伏起来的将士无比愤怒,被马匹拖拽着的床弩第一时间安放上了长矛,然后有人怒吼道:“兄弟们
闪开!”
直射就是这点不好,如果正前方有自己人的话那就是不分敌我,而且有很大概率是自己人当了敌人的肉盾。
于是马休率领的骑兵和吕蒙率领的步卒同时发狂,疯狂的开始向两侧闪开。
连弩和床弩同时震动,万箭齐发的场面远远不是吕蒙那一两千人能够比拟的,更别说连弩可不仅仅只能射出一支弩箭。
无数的高句丽人瞬间倒在血泊之中,本来以为必死的马休和吕蒙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庆幸,但是他们并未松懈下来。
此刻他们两人挥舞着带血的兵刃放声嘶吼,“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所有人都在嘶吼,声音高亢,随着朔风一路传到了代县的城头之上。
“大王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荀攸若有所悟道:“昨日大王处罚得胜归来的裴将军部,我本还以为大王是想引李渊连夜偷袭,包括后来大王命裴元绍
将军出城,我也同样是以为大王准备让裴将军埋伏起来。今早我还在遗憾大王计策的落空,却没想到裴将军竟然是去支援马超将军了。”
“大王用兵如神,臣自愧弗如。”
听着荀攸的话,高宠、李严等一众将领都以一种近乎狂热的表情望向张扬,眼神中的崇拜丝毫没有掩饰。
张扬自己心中却清楚,荀攸当时可能没想明白,但用不了多久,最多昨天晚上他就能想清前因后果,如今这么说,是为自己收拢军心,以及消除让马超
、马休兄弟当诱饵的影响。
微微一笑,张扬不准备拆穿荀攸,只是死死盯着李渊的本阵,随口说道:“不然公达以为,孤王大军镇守的大营,岂是这么容易便能被攻破的?”
荀攸这下真的有些愕然,“原来大王连这一点都算好了?露出一个缺口,让高句丽人看到希望,最难能可贵的是,马休将军看起来完全不知情,以决死
的姿态阻拦高句丽人的攻击,也唯有如此才能钓高句丽人上钩...”
“大王用兵鬼神莫测,臣拜服!”
“恭维的话等此战胜了再说不迟。”收入自己的目光,张扬大声下令道:“都各自下去整备麾下人马,若孤所料不差,李渊应该要动了,只要他一动,
骑兵立刻出击,孤要李渊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