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扬的话,周仓有些迟疑,“大头领,冀州军本来就实力强劲,若是再有了骑兵,只怕会实力大增,这不是资敌吗?”
张扬微微一笑,道:“老周未免想得太简单了,骑兵岂是有了战马便能组建而成的?想想我们当年还在南阳的时候,若不是本将搞出了马蹄铁和马镫,
兄弟们恐怕都没办法坐上马背上赶路吧?就算如此,兄弟们也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成为合格的骑兵,袁本初想要组建一支骑兵,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想都别
想。而我们有了冀州的这批粮草,便能大肆收拢流民,征兆士卒,到时候谁强谁弱还需要本将说吗?”
周仓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末将这便派人去回复袁绍。”
张扬仔细想了想,继续道:“其实本将更想把战马卖到南方去,南方缺马,哪怕是驽马都不愁卖不出去,利用卖马所得,我军能收拢大量的粮草,如此
一来,并州将再也不会缺少粮草,各地的仓库也能充实起来。”
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张扬对商人并没有歧视的意思,相反,对商业的重要性虽说算不上了解得清清楚楚,但大概也知道一些。
后来的南北两宋武力是出名的弱,但能够支撑那么多年和北宋商业发达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而晚明和清朝的衰弱又和闭关锁国脱不了关系,虽然这些事
情不能简单地归结到一个商业的身上,但不管多少都和商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张扬不会妄图在这个乱世中搞什么商业帝国和资本主义萌芽,凭借这个时代的道路和运输能力,想要打造商业帝国根本是痴心妄想。但是利用一
些商业的手段来充实自己麾下粮草储备的话,张扬也并不介意。
“充实仓库?”裴元绍楞了一下,不解道:“并州缺粮跟百姓收就是了,这并州、河套、河东等地都还不是你说了算?缺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干嘛
要拿战马去换其他地方换,从南方运输回并州,这人吃马嚼的,要浪费多少,多可惜。”
张扬撇撇嘴,开口道:“元绍,你当年为什么会成为黄巾贼?”
裴元绍不知道张扬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道:“因为活不下去啊,官府征的税太多,每年还有劳役,一年到头种的那点粮食根本活不下去。后来大
贤良师的使者说能让大家吃饱饭,某便跟着去了。不过,这事和我们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蠢货。”周仓骂了裴元绍一句,解释道:“大头领的意思是,如果要是随意征税,缺什么就从百姓那里拿的话,和之前的官府有什么两样?难不成你
裴大将军当官之后就想着欺压百姓了?”
“那怎么可能?”裴元绍可不想戴这个大帽子,连忙否认道:“某要是懂这些的话就去那个劳什子的户部当个尚书了,又怎么会跟你老周在草原放羊?
”
“哈哈哈。”
畅快的笑声回荡在丞相府大堂之上,就连府外的典韦都有些诧异,自从蔡琰死后,张扬可是很久都没畅快的大笑了,今天也不知道在谈论什么,这么高
兴。
...
晋阳城正中央,距离丞相府和皇城不远的地方,一座硕大的府衙在此矗立,大门上户部两个大字无比耀眼。
刚刚去检查完要在开春后给百姓发放的粮种、耕牛、农具之后的寇准刚刚返回大堂,就见吏部侍郎苏威一脸焦急道:“大人,很多晋阳的大商人找上门
来了,另外还有两个幽州的商人,一个叫苏双,另一个叫张世平,他们联袂而来,说是找大人有要事商议。”
寇准楞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问道:“这些人前来只怕是为了主公那日所说之事吧,没想到这些人的消息还挺灵通,本官还没令人把消息传出去,他们
就找上门来了。”
苏威面带笑意道:“大人说得没错,不过这些人大部分和晋阳城的世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有的甚至就是那些大族中的旁支子弟,能得到消息也就不
甚奇怪了。”
寇准在大堂上坐定,吩咐道:“那便让他们进来吧。”
“遵命!”
苏威应诺一声,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大约二三十名商人跟在苏威的身后步入了户部大堂。
一见到寇准,众人便想下跪,大汉不兴跪礼,哪怕是一个农夫见到皇帝也只需抱拳作揖,但这条却对商人不适用。在大汉,只要你的户籍被打上了商人
的标签,你的后代子孙就都别想当官,而且见官便得跪,士农工商,这严格的等级划分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寇准却一挥手道:“跪礼就免了,主公对你等并无歧视,也无打压,尔等以后在并州无需见官便跪,只需作揖便可。”
众人闻言大喜,抱拳抱拳齐声道:“我等参见尚书大人。”
“且落座。”
寇准虽然看出张扬对这些商人颇为重视,但一直养成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好改变的,言谈举止之间难免多了一丝的倨傲。不过就算如此,那些商人也感觉
受宠若惊,一脸惊喜的跪坐下来。
带众人坐定,寇准微微一笑,道:“不知各位联袂而来,所为何事?”
晋阳王家的旁支子王良率先开口道:“尚书大人,听闻前几日丞相大人有意开放制盐坊,采煤场等给我们商人,我等谨遵丞相大人号令,想要为丞相分
忧,不知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诸位倒是消息灵通。”寇准不重不轻地点了众人一句,开口道:“诸位都是这个意思?”
众人齐齐点头道:“我等此次来便是想要从尚书大人这讨个章程,不知此事究竟是如何来办理的,而这个利润又该如何分润?”
寇准点点头,道:“主公确实有这个意愿,只是此事乃是头一遭,并没有往事可以借鉴,诸位都是并州有名的大商贾,我等今日便讨论个章程出来,如
何?”
众人连道不敢,祁县温家的旁支子弟温临开口道:“既然丞相将此事交给了大人,我等自然谨遵大人之命,安敢有什么异议。”
商人重利,只要有利可图,其余的事都能放一放,温临这么说当然不是要让寇准将他们随意宰割。相反,他们是要欺负寇准不通商事,让寇准主动开口
,然后他们再集体压价,来谋取最大的利益。
“平仲大人,诸位久等了,富来迟了,还望诸位恕罪。”
不过众人却还没等到寇准开口,就见一个颇为富态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
“仲荣来得何其迟也。”寇准调笑了沈富一句,然后以一种调笑的眼光看向堂上众人。
一众商人立刻面色难看起来,本来还想在寇准身上占点便宜,却没想到来了一个天下闻名的大商贾沈富,他们这点伎俩怎么可能瞒过沈富?
按理说,这件事和沈富这个礼部尚书没有丝毫的关系,但寇准早在苏威告诉他这些商人前来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并派人去请了沈富,这才有了
眼前的一幕。
“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本官也不耽误诸位的时间了。”寇准缓缓开口道:“盐古往今来一直是由官府专营,其中的利润自然不需要本官多说,至于煤,
此物耐燃,热量高,远比木柴来得方便,对于打铁等行业更是有大用,利润也少不了,诸位有意经营此事,本官当然不能拦着,只是这利润,诸位认为
该如何分成?”
王良观察了一下寇准的脸色,率先开口道:“在下有意经营河东的盐池,并愿将三成纯利上交户部,不知尚书以为如何?”
“三成?”沈富微微一笑,道:“你等莫非以为平仲大人不通商事,便想欺瞒于他?七成,诸位至少要将七成上交户部。”
“七成?”王良脸色大变,失声道:“仲荣大人也曾经商,当知这想要经营盐坊需要雇佣无数的百姓,还要以马车运往各地,这其中的成本可不小,上
交七成我等根本赚不到丝毫利润啊。”
寇准也觉得沈富有些狠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仲荣,主公的意思是户部能有三四成便可,这七成是否太多了?”
沈富淡然道:“平仲放心便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商贾之事就是如此,你且稳坐便是。”
听了沈富的话,寇准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沈富却道:“你等莫以为我如今为官便忘记了如何经商,并州、河套马匹无数,虽然战马价值不菲,但驽马却十分便宜,七成虽然不少,但诸位仍然可
以赚不少钱才是。”
“四成。”
温临开口道:“仲荣大人,虽然并州驽马便宜,但丞相不准欺压百姓,要请人的话,工钱一定要给足,这成本却不低,大人以为然否?”
“五成。”沈富冷着一张脸道:“这其中的利润不只是一点半点,莫以为本官不懂,尔等若是再讨价还价,那便请吧。本官说不得得去主公那里辞了这
礼部尚书,重操旧业,诸位以为如何?”
沈富这句威胁可是实实在在,若是他真的干起老本行的话,那可就真没别人什么事了。
“仲荣大人还是安心做官,这商贾之事还是由我等来吧,就五成。”
盐、煤虽然都不贵,但经不住量大,上交五成虽然不少,但剩下的利润却仍然很可观,再加上河东的盐坊和采煤场都有熟练的工人,这买卖绝对是只占
不亏,否则这些商人根本不可能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