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阵营何在?”
战场上所有人都在望着那个瞬间白发,仰天咆哮的男子,一股莫名的悲愤之意涌上心头,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整个战场即将沸腾!
“我等在!”
所有陷阵营将士疯狂回应,对于主公的悲愤感同身受,对于主母的身死深感惭愧,这一刻,他们的脑海中只有杀人这两个字。
张扬缓缓解下自己的勒甲条,在张征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他抱起张征,用勒甲挑把他绑在自己身前,翻身上马,低头轻声道:“征儿,随为父杀敌!
”
张征幼小的脑袋或许还无法明白杀敌的意思,但他乖巧的点点头,两只小手抱紧了张扬并不健硕的身躯,虽然隔着铁甲,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温暖之
意。
蔡琰的身影不断浮现在张扬的脑海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狂暴了,胸中充斥的除了杀意,再无他物。
他和蔡琰总是聚少离多,在相处的日子里,蔡琰总是将他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或许他没有注意,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家的概念。不断的征战让
他变得铁血无比,但心中却始终有一块柔软,放着一个名叫家的地方,但这一切,随着蔡琰的身死瞬间土崩瓦解。
狮鬃兽四蹄乱舞,狂暴的飞奔起来,隆隆的马蹄声仿佛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但张扬还是觉得不够快,伸手拂过狮鬃兽丑陋的马头,轻声道:“老伙计,快一些,再快一些。”
狮鬃兽长嘶一声,疯狂奔腾起来,那速度,几乎超越了肉眼的极限。
迎着初生的烈日,张扬手中的盘龙方天戟高高举起,这一刻,所有人都忘记了厮杀,陷阵营、幽州军、冀州军,这一瞬,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惊人的杀
意将整个天地笼罩,公孙瓒、颜良、典韦...
厮杀了一夜的晋阳守军和连续赶路数日的凉州铁骑本已都疲惫无比,所有人的身上都有伤,幽州军不是善茬,他们凭借一腔气血之勇坚持到了现在,本
已是油尽灯枯,但那个飞奔的狂暴身影仿佛给他们早已干涸的身躯中注入了无尽的力量。
“陷阵营,随我杀敌!”
这一声怒吼,宛若雷霆,仿佛能让天地颤抖,让风云变色,包含滔天怒意和无尽的悲愤,其音之大,其音之势,让整个战场都颤抖起来!
这声音的响起,似整个天地都为之震颤,震得无数双方将士,脑海中都嗡得一声巨响。
但双方将士的表现却不尽相同,陷阵营将士群情激愤,战意滔天,全部都嘶声怒吼起来。幽州军将士却目露恐惧,士气瞬间低落。
所有的怒吼声都汇聚成为一个字——杀!
唯有杀戮,方能消除身上的耻辱,唯有鲜血,方能平复心中的怒愤!
张扬一人一马,径直冲入了敌阵之中,方天戟疯狂的舞动,所有敌人瞬间成为戟下亡魂。
这一刻断臂与头颅齐飞,血水共长天一色。
瞬息之间,无数的惨叫声凄厉回荡,说起来话长,但从张扬跨上战马,到他冲入敌阵,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太快了,快得让人无法反应过来,哪怕是那些被杀的幽州军将士都没有反应过来,便成为了一具具尸体。
“这就是小人屠?”
颜良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战场中央那个狂暴的身影,低声问道,只是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颤抖,河北第一武将,怕了。
“没错,这就是小人屠。”公孙瓒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还有一分释然,从起兵的时候起,他便料到了会有这个结局,所以并不意外。
看着陷阵营将士在张扬的带动下疯狂发起反扑,尤其是张扬、典韦、裴元庆三人,简直就是人形杀器,纵横驰骋,手下无一合之敌。颜良一阵心惊,开
口道:“公孙将军,战事不利,还是先撤退吧。”
“撤?”公孙瓒面带嘲讽地一笑,道:“撤到哪去?张扬回来了,我们全部都会似无葬身之地!”
颜良眉头一皱,他实在看不上公孙瓒这个样子,见了张扬就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当年这人到底是怎么打得乌桓人狼奔豚突的?
“小人屠不过区区两万人马,晋阳城我冀州军还有一万步卒,河套还有四万大军,斩杀张扬并非难事,公孙将军就这么放弃了不成?”
说罢,颜良也不等公孙瓒回话,大声对幽州军的传令兵喝斥道:“还不下令撤退?”
那传令兵颇为畏惧地看了一眼颜良,又转头向看向公孙瓒,在公孙瓒微微颔首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取出怀中的号角呜呜地吹了起来。
听到撤退号角的幽州军也都松了一口气,全部一窝蜂地向后跑去,只恨爹娘少跟自己生了两条腿。
虽然自张扬发起冲锋到现在最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但陷阵营上下那股惨烈的杀气把他们全部震惊了。从小人屠张扬到陷阵营普通士卒,每个人都仿佛
不要命了一般,只求杀敌。如果能够逃离的话,幽州军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愿意多留。
这一场大战,陷阵营直接追到了晋阳城中,颜良和公孙瓒根本不敢入城,只是命人通知了城内的冀州军之后便匆匆撤走。可惜的是,城内的冀州军劫掠
了一夜,根本舍不得从这个富庶的地方撤走,所以数千冀州军一个都没跑掉,不是被斩杀,就是被俘虏。而陷落不过一日的晋阳城又重新回到了张扬的
麾下。
晋阳城外跪着无数的俘虏,有冀州军,有幽州军,还有昨日趁机作乱的青皮无赖,他们全都都面色惨白,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张扬翻身下马,缓缓解开自己身上的勒甲条,将张征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张扬打算让张征亲眼看看怎么处置这些俘虏,这对于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来说,或许残忍了一些,但张扬还是决定这么做。因为他是小人屠的儿子,如果
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可能还什么都不懂,就这么平凡无奇地长大,或许每日都在为温饱而奔波,或许某一日被哪个诸侯征兆成军,再战死在一
个无名角落,任由尸体腐烂,被野兽啃食。
但他不是,他是张扬的儿子,享受着别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东西,也要负起别人无法负担的责任。张扬一生厮杀,可不想养出一个如同阿斗一般儿子
,所以,或许残忍了一些,但张扬还是决定让他感受一下乱世的疯狂。
“主公,主母已经请回来了,还有焦触那个贼子。”
“焦触?”张扬楞了一下,问道:“那是谁?”
典韦满脸狰狞道:“就是那个敢对主母动手的冀州军将领。”
“是他?”张扬本来已经压制住的怒气重新上涌,问道:“他还没死?”
典韦点头道:“没有,主公那一击并没有杀死他,只是让其晕了过去,后来兄弟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这厮,就把他带回来了,敢问主公怎么处置?
”
“没死好啊,哈哈哈。”张扬大笑连连,可下一刻笑容却骤然收起,冷戾地道:“本将要亲自动手,让世人知道一下,得罪老子将会是个什么下场!”
那冷冰冰的话语在在场众人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寒意,田丰张了张口,想要劝说张扬,此事不过一个刽子手便成,你作为并州之主,亲自做这种事,有违
人君之道。
不过这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田丰刚直,但他不傻,相反十分聪明,他知道如今的张扬有多么愤怒。蔡琰死了,蔡邕老头悲痛交叫之下重病不起,法
衍死了,就连忠心护主的白雪都死了,甚至连少主都差点死于非命,若是再不让张扬发泄的话,他真的害怕张扬疯了。
而且田丰的心中十分愧疚,张扬信任他,把整个并州都交给了他,可却发现了这样的事,这让田丰无比愧疚,实在无法再开口劝说张扬。
懦懦半晌,田丰决定不在这件事上和张扬做对,反而转移话题道:“主公不知要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斩首,我要在草原上建一座京观,告诉天下人,招惹我的下场!”
平静的语气中不带丝毫感觉,但田丰却感到冰冷的寒意彻底将自己笼罩。
“主公,这些俘虏都是汉人,若是杀戮过甚,有干天和。”
“天和?”张扬缓缓转头,通红的眸子们满是杀意,缓缓开口道:“若这老天有眼,又怎会有这乱世?又怎会有如此多无辜之人横死?”
田丰只感觉有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咙之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之后,缓缓开口道:“主公,此事皆由袁绍和公孙瓒起,和普通士卒无关,杀之无
益,还请主公手下留情。”
“嗯?”
张扬冷哼一声,一双血目直视田丰,田丰只感觉自己被无尽的杀意笼罩,但他却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就这么直直地和张扬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