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一声如同黄钟大吕般的巨响回荡在空中,须发花白的黄忠端坐马上,纹丝不动,张扬甚至能看到他随风飞舞的花白胡须。而另一边的樊稠可不好受,胯
下战马连退五步,握住铁枪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樊稠一脸惊骇地看着黄忠,他万万没想到,这老将年纪如此大,身上的气力却丝毫没有衰减的迹象,此人年轻的时候该有多强?
只是樊稠现在不能退,刚刚被张扬敲打一番,若是掉头就跑的话,他可不确定张扬会不会拿他的脑袋来祭旗。
现在只能期待于张扬能够尽快解决城内的叛军,然后率军前来支援了。
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握住铁枪的双手,樊稠大吼一声,纵马重新扑向黄忠。
黄忠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他一身对阵无数,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可明显不敌还非要扑上来的可不多见。
“汉升,速战速决,若是等小人屠率军追出来,我们就真的走不掉了。”
刘磐的大吼声在黄忠的耳边响起,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黄忠的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当年那个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若是可以的话,黄忠实在不愿再与
那人对阵。
而城楼之上,杨七郎随手将一人扔在地上,抱拳道:“主公,这厮被我爹生擒了,城中的荆州军斩杀一千余,剩下的全部投降。”
张扬点了点头,看着被杨七郎扔下的那将,发现还是个熟人,不由一笑道:“王威将军,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王威一脸羞红,梗着脖子道:“要杀就杀,莫要羞辱于我!”
“哈哈哈。”张扬大笑三声,一把扶起王威,伸手拍拍他身上的灰尘,道:“王威将军多虑了,本将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会羞辱将军。刘表非
成大事之人,将军可愿降我?”
王威楞了一下,他可没见过张扬会招揽自己这个败军之将,犹豫片刻,开口道:“败军之将,如何得将军如此看重。”
“胜败乃兵家常事。”张扬不在意道:“此战之败在刘表,在陈纪,却与将军无关,不知将军可愿来我麾下?”
王威纠结片刻,抱拳下拜道:“承蒙将军看重,王威敢不效死。”
张扬伸手扶起王威,一脸欣喜道:“此战我不喜破刘表,喜得将军矣。”
王威不是不知道这句话有抬举他的意思,但依然露出了一幅视为知己者死的面容。因为这就是一个姿态,如果投效的主公连这么一个姿态都不愿表露的
话,那怎么还能奢望他看重自己?
一旁的杨七郎却对这君臣相知的戏码有些不太感冒,出言道:“主公,樊稠将军不敌那老匹夫,咱们是不是去支援一下?”
“不必了。”张扬淡淡地摇了摇头,道:“这些西凉降将从未真正归心于我,留也无益,只是本将不好亲自动手,刘景升能帮本将这个忙再好不过。”
说着话,张扬冰冷的眼神扫过王威,让他一阵心惊肉跳。
杨七郎不甘心道:“樊稠死了是小事,可他一死的话,刘表肯定也就跑了,不若让小七率军准备,等樊稠一死便率军出击,斩刘表首级送于主公座前。
”
张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反问道:“谁说我要杀刘表了?”
杨七郎楞了一下,不解道:“主公费心设计出这么精密的计谋,不是为了杀刘表?”
“杀了刘表我们又占不了荆州,最后还会便宜了别人,杀他有何用?”
张扬不是瞎说,这个时候要杀刘表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甚至一开始张扬就可以让典韦或者裴元庆、杨七郎等人代替樊稠来堵截刘表,那他就算有九条命
都逃不走。但张扬选择樊稠来堵截,一是真的想合情合理地干掉樊稠,二是他根本就没打算把刘表留在这里。
原因也很简单,就像他所说,凭借他现在的兵力,哪怕刘表死了,他也不可能去占据荆州,那杀刘表有什么意义?荆州若是群龙无首,便宜的是袁术,
他张扬可没有为别人做嫁衣的习惯。
再者说,留着荆州军这些残兵败将还能给他宣扬并州军的威武,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樊稠和黄忠终于分出了胜负,樊稠本来就不是黄忠的对手,再加上黄忠一心想着夺路而走,十分的本事竟是使出了十二分。
招架了十余招后,心惊胆颤的樊稠再也顾不上张扬的敲打,调转马头便逃。黄忠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从马鞍后取出一张十分夸张的大弓弯如满月,随
着一声破空的尖啸,正中樊稠后心。
刘表回头看了一眼如同猛兽般的武关,嘶声大吼道:“撤,全军撤退!”
张扬看了一眼一旁面如土色的王威,踏前一步,大吼道:“刘景升,慢走,不送!”
王威心中却升起一阵凄凉,他能理解刘表的决定,但自己的主公连救自己的打算都没有,这如何能让人不寒心?
刘表听到身后的大吼,回头看了一眼城楼上那个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他仿佛能看到张扬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讥讽,心中羞怒非常,狠狠一抽胯下战马
,向大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
到日暮西斜的时候,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而樊稠的残兵败将也被张扬收拢了回来,能被樊稠收为亲兵的,自然是凉州军中的精锐,张扬可舍不得把他
们放走。
看着帐下众将,张扬缓缓开口道:“伤亡和战果可清点出来了?”
杨业起身抱拳道:“启禀主公,我军共斩杀敌军四千余,俘虏三千余,我军战死一千余人,伤五百余,其中阵亡者大部分是樊稠的部下。”
张扬点了点头,这个战损还算能接受。
“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打?”
这句话问得众人一脸懵逼,要知道张扬从前军议都是和刘伯温、吴用等谋士来商议,虽然没说不让军中大将有意见,但却很少有人会去开口,这一次是
怎么了?
杨业毕竟算是如今武关内的第一将,只得开口问道:“不知主公的目的是哪里?”
“南阳!”
“南阳?”杨业迟疑了一下,道:“主公,南阳可是袁术的老巢,兵多将广,而且宛城乃是坚城,城高墙厚,我军多是骑兵,只怕是不好攻打。”
张扬点了点头,道:“这我岂能不知?而且本将又不是没有打下过宛城。”
见杨业还想说些什么,张扬挥挥手道:“我知道老将军想说什么。我当年确实占了死人的便宜,若不是有秦颉的尸体,我未必能攻下宛城。但如今东路
联军的主帅便是袁术,而袁术的粮草又多囤积于宛城之中,若是不能攻下宛城,如何逼袁术退军?”
“再者说,当年本将麾下不过一两千黄巾军,岂可与现在同日而语?”
杨业沉思了一下,道:“可我军并没有攻城器械,再加上刘表已经逃走,只怕宛城不久就会得到消息,有了准备的宛城,只怕是不好攻打啊。”
“没错。”张扬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缓缓道:“所以本将打算声东击西。”
杨业一听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张扬长身而起,大声道:“王威何在?”
王威楞了一下,没想到投降之后的第一次军议张扬便先点了自己的将,不过他也不敢怠慢,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率领本部三千人马,诈称两万,沿官道直扑襄阳,一定要做足声势,摆出一副不击破襄阳绝不罢休的姿态,沿途可掳掠百姓扮作大军,一定要让刘表
以为我部大军意图攻克襄阳,能不能做到?”
王威明白张扬口中的本部兵马就是那三千荆州降军,看来自己这次是要当一次偏师了,不过幸好不需要和刘表对阵,这个安排也不是什么难事。
抱拳领命道:“末将遵命!”
张扬还不放心道:“沿路可缓缓进军,不可急切,也不可抵达襄阳城下驻扎,只需在距离襄阳五十里处扎营便可,若刘表领军出城,可抛弃百姓返回武
关。”
得知张扬不是准备拿自己当炮灰之后,王威松了一口气,抱拳道:“谨遵主公之令!”
张扬点了点头,道:“杨业老将军还是率领小七镇守武关,其余人马休整一夜,明日三更起床,五更造反,随我奔袭宛城!”
“遵命!”
众将齐声应诺,大步离去。
张扬正准备离去,发现杨七郎却还在大帐之内,不由诧异道:“小七可是还有事?”
杨七郎道:“主公,不如让我也跟去攻打宛城吧,刘表退走之后,武关再无战事,呆着也忒烦闷了。”
说罢,杨七郎还不停对着一旁的杨业眨眼,示意他给自己求情。
杨业无奈,只得转身对张扬道:“主公,刘表退走之后武关想必也不会再有战事,老夫一人足够,便让这小子跟着主公吧。”
张扬沉吟一下,道:“也好,那小七便跟着本将,王威率军返回武关后给老将军当副将。”
杨七郎一脸喜色地答应道:“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