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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比武夺帅

两大高手缓缓地走向对方,转眼便要出手决战。厅上众人虽是事不关己,但眼看当世高人出力相拼,此战如此难得,众人暗叫痛快,都有不虚此行之感。

卓凌昭连番打下灵音、灵真两大金刚,已把少林武学来历看得一清二楚,他心中推算,知道以内功而论,这些少林高手多半内力深湛,比其他门派的高手扎实许多,但若讲到招式的灵巧机变,这群和尚却又差了一筹,便连俗家弟子杨肃观,也会犯下同样的毛病,若要击败这群硬里子的好手,需当正奇互用,那才能一举建功。卓凌昭面带微笑,心中却是诡计连连,不住推算阴谋招式。

他手按剑柄,正要出鞘去攻,却见灵定低头垂目,口中好似念念有词,不知在使什么邪法,卓凌昭微微一笑,心道:“这老和尚不知有什么古怪,死到临头还在念经,真要为自己超度么?”

他吞吐罡气,正要出剑,忽觉灵定的身影有些奇怪,细目看去,赫然发现他长高了数寸!卓凌昭心里发毛,心道:“这老和尚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他越看越惊,霎时呼啸一声,内力狂涌,青光暴闪而出!只见剑光闪动,宛若天雷霹雳,直非常人所能挡。须臾之间,灵定身上连续中剑,喉咙、人中、肩头、腹、下阴,全身要害无一不中,看来卓凌昭剑法之快之绝,已入化境。

厅上众人武功稍低的,此时还不知卓凌昭已经出剑,真正看清楚他出剑路数的,只有宁不凡、方子敬等高手。

胜负已分,卓凌昭面带微笑,霎时还剑入鞘,跟着转身回去。他心下得意,想不到灵定虚有其表,根本是只纸老虎,居然连他一剑也挡不住。眼看这场胜仗来得如此容易,还真有些料想不到。

正要离开,忽听一人道:“转过身来,老衲从不背后暗算于人。”

卓凌昭心中一惊,连忙转头过去,只见灵定双手抱胸,低头看着自己。

卓凌昭仰起头来,惊道:“你……你怎地变得那么高了?”只见灵定身形蓦地长高了一个头不止,原本矮的身材,竟变得高壮无比,足有十二尺之高,便是身材高壮的大力士,也要相形见拙。

灵定本是慈眉善目的圣僧,此刻却如同妖魔鬼怪一般,脸上更泛着浓浓的杀气。厅上众人面露骇异之色,只呆呆地看着。灵定厉声道:“卓凌昭!一切全是你自找的!若非你这般逼使我,我却如何违背寺规,使出这禁传的‘修罗神功’?”

卓凌昭喃喃地道:“修罗神功?”霎时之间,想起了一则典故,忍不住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少林自古以来,一共传下七十二绝技,其中几套武功威力虽大,但因过于阴狠残忍,与慈悲佛法大不相容,便给寺中高僧列为禁传,这“修罗神功”便是其中之一。这套武功虽然神妙难言,但施用者一旦发功,魔性必定大受催引,百年前一名年轻僧侣习成后,竟尔逃脱下山,杀人奸淫,无恶不作,后经寺中高僧联手扑杀,便将这套神功列为禁传。除了寺中方丈、罗汉堂首座等寥寥数人之外,寺中僧侣一律不得参阅。只为此战关系少林存亡荣辱,灵定只有使将出来,以图立于不败之地。

卓凌昭面色惨澹,不知该当如何,便在此时,灵定捶胸顿地,仰天狂吼,猛朝卓凌昭冲来。众人见灵定不再是个面貌慈和的高僧,不由得心下害怕,纷纷往后退开。

灵定举掌一挥,蒲扇般的巨掌猛地拍下,卓凌昭脚下一动,剑光四射,霎时连出七十二剑,剑剑都刺中灵定胸腹间的要害。但长剑刺下,灵定却全无疼痛之感,鲜血也不曾溅出一滴。卓凌昭心头骇然,自知遇到生平仅见的强敌。

灵定狞笑一声,道:“原来你自称剑神,剑法不过如此而已。”他忽地一声大吼,两拳猛往卓凌昭头顶掼下,卓凌昭急忙闪开,地下土尘四起,顿时被灵定刚猛无筹的拳法击出一个大洞,这两拳若要打实了,只怕卓凌昭骨断筋折,当场死于非命。

这灵定内力本就深厚,若在武林排名,定在前十之列,以他这等功力,此时又用上禁传绝招,体内潜能更是完全激发,一掌下去,力道之雄,恐怕天下无人能挡。

卓凌昭见情势不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真气,跟着长剑转绕成圈,钱凌异见了这招,登时惊道:“剑影!这是我的绝招剑影!”

只见长剑转绕越快,直是让人眼花撩乱,全然看不见卓凌昭长剑的去势,剑去无影,剑落无踪,正是“剑影”的最高要旨。那钱凌异尚须凭藉“无形宝剑”方能欺敌,卓凌昭却只靠着绕剑成圈,便使对手无法看清长剑去路,虽在同门学艺,但两人之间的功力差距,实不可以道里计。

忽地青光一闪,卓凌昭的长剑已然激射而出,猛朝灵定双目刺去,正是“剑影”、“剑豹”合而为一的绝招,剑去无影,却又势若雷霆,端的是厉害无比。

卓凌昭心道:“便算你练成金刚不坏体,却难道眼球也坏不得?”剑法快若闪电,宛若双剑同出,同朝两眼刺去。

卓凌昭喝道:“中!”霎时剑尖飞落,已往灵定目中刺下,却在此时,灵定猛地低下头去,用额头往剑尖撞去,这招若是寻常人使出,那定是自杀之举,只等剑尖入额,断无活路可言,谁知此刻灵定全身坚硬似铁,额头撞下,竟将卓凌昭的长剑撞曲,自也避开了双目要害。

这一撞之力甚是猛恶,幸好剑身柔软,这一撞只让长剑荡开,并未折断。饶是如此,也使卓凌昭全身冷汗直流,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灵定虎吼一声,喝道:“纳命来吧!”

他双手连挥,无数拳掌击出,有如千手罗汉,又似八臂金刚,拳脚的劲风大得异乎寻常,劲风到处,厅上不少人都给刮倒,众人运功护体,都是强忍脸上刀割般的疼痛。

卓凌昭左支右拙,辛苦异常,脚下连连闪避,身旁地板木柱都给灵定撕烂打碎,一时只有逃命的份。众宾客见灵定全身如同铜墙铁壁,卓凌昭的长剑丝毫伤他不得,但他却能凭着刚猛掌力杀死卓凌昭,看来这场比试的胜负已经分晓了。

灵定神威凛凛地喝道:“大家看好了!今日要为燕陵镖局报仇!”左掌挥出,劲风已然拦住卓凌昭退路,他大吼一声,右拳便往卓凌昭脸面打落,这拳来得实在太快,后头又是避无可避的局面,卓凌昭闪避不及,霎时给他这拳击中面颊,只听碰地一声大响,卓凌昭的身子如稻草般的飞出,跟着撞在道观的照壁上,登把照壁撞得粉碎。昆仑弟子都惊得呆了,不知掌门性命如何。

灵定仰天狂吼,声势惊人无比。此刻胜负虽已分晓,但厅上众人仍是呆呆地看着灵定,心中的骇异实是难以言喻。

江充本想亲见宁不凡退隐,再见卓凌昭夺得武林盟主的大位,谁知这人平日只会摆架子,武功却是不堪一击,别说与宁不凡交手了,竟连一个灵定和尚也打不赢。江充摇了摇头,眉头微皱,对锦衣卫众人道:“你们上去看看,瞧瞧他死了没?”

锦衣卫众人平素最恨此人,此时幸灾乐祸,便喜孜孜地往前奔去,一人笑道:“卓老儿,你还活着么?”伸脚出去,便要往卓凌昭臀上踩下,金凌霜、屠凌心等人大怒欲狂,纷纷奔了出来,喝道:“把你的脏脚收回去!”

那好手一愣,陪笑道:“开个玩笑而……”那个“已”字尚未出口,只见青光一闪,那好手忽然裂成两断,竟给人从中腰斩,跟着一人披头散发的站了起来,模样阴森至极,正是“剑神”卓凌昭。

金凌霜等人见掌门还有气在,知道这场比试尚未了结,众人心下大喜,纷纷往旁退开。

只见卓凌昭大踏步地上前,手上紧握长剑,灵定见他未死,当下狂吼一声,又是一拳往他身上砸下,拳力刚猛,劲风猛恶,端的是凶狠至极的杀招。

卓凌昭森然冷笑:“你灵定有禁传绝招,我卓凌昭自号剑神,难道没有生死绝学么?”霎时举起长剑,内力到处,剑上猛生三尺青芒,如同熊熊火炬,照耀大厅。

厅上众人都是骇异,大惊道:“这……这是什么?”此际天色已晚,夕阳便要西下,厅上颇见黑沉,剑上青芒更显夺目,直逼得众人连眼也睁不开了。

方子敬本来双目半张半闭,对任何情事都不甚在意,便是方才灵定使出“修罗神功”,也不曾让他睁眼,此刻见到这三尺吞吐不定的青芒,忍不住双目神光暴现,霎时站起身来,惊道:“剑芒!好你个子!”

灵定哪管什么剑芒刀芒,反正自己金刚不坏,宝刀利刃也伤他不得,当下狂吼一声,不顾一切的挥出一拳,却在此时,那卓凌昭也将长剑刺出,那青芒一闪,便往灵定胸去,灵定嘿嘿冷笑,不闪不避,拳头仍是朝卓凌昭打落。

只见青芒一钻,竟尔刺入灵定的胸口,但灵定的拳头也已打中卓凌昭的下颚,两人身子都是一动不动,好似僵死了一般。

过了良久,卓凌昭缓缓伸手出去,将灵定打在自己颚上的拳头推开,只听轰地一声,灵定巨大的身子猛然摔在地下,跟着胸口喷出一股血箭,显然身遭重伤,鲜血射出,灵定的身子便开始缩,不过片刻,竟又变回原本矮慈和的圣僧模样。

众宾客见这战高潮迭起,最后竟被卓凌昭逆转获胜,心中都是骇然。

卓凌昭还剑入鞘,将头发衣冠梳拢了。朗声道:“诸位听好了,从此少林弟子遇得我派门人,一律相避让路,否则这灵定便是个榜样!”

杨肃观、韦子壮等人见灵定命在旦夕,当下急忙抢上,韦子壮叫道:“我来止血!”他双手连点穴道,但灵定胸口伤处太深,鲜血仍是激射而出,众宾客见灵定如此年迈,只怕这伤已要了他的性命。杨肃观双手按住伤处,但血箭仍从指缝中喷射而出,全数射在他的脸上,秦仲海、卢云二人见了灵定伤重,也是急忙奔出。

秦仲海从怀中摸出伤药,道:“试试这个!”众人手忙脚乱,但却无一对症,眼看灵定流血越多,气息渐弱,杨肃观没料到此战结局如此,一时深为自责,紧抓师兄的手掌,咬牙道:“师兄!你可撑住啊!”

一旁走上一人,沉声道:“都让开了!”众人回头过去,只见来人不怒自威,正是“九州剑王”方子敬。秦仲海知道师父要出手救人,心下一喜,忙叫众人退开。

眼看无人挡路,方子敬双指凌空一点,只听嗤地一声轻响,劲力透骨而入,穴道受封,灵定血流立缓,厅上众人见了方子敬这手凌空点穴的工夫,登即议论纷纷,颇见骇异。

方子敬眯着双眼,道:“听闻青衣掌门医术精湛,便请过来相助吧。”

青衣秀士听他召唤,当即走来察看灵定的伤势,他看了一会儿,道:“这剑伤到了脏腑,需得立即救治。”他取出一只又细又长的金针,又从包袱中拿出一只金色的药盒。他将金针在药盒中一抹,沾上了浓浓的黄色膏药,跟着以针送药,将膏药抹在剑伤深处,那膏药灵验无比,伤处一经涂抹,立时开始收缩,不多时,内侧便开始愈合。

众人见那伤药如此灵验,无不大为惊叹,心中都道:“无怪九华山财宝堆积如山,这伤药如此宝贝,真比黄金还要贵重。”

青衣秀士又取出一粒药丸,塞在灵定嘴里,道:“这几日千万别跑跳纵跃,否则伤口又要破裂。”

杨肃观心中感激,合十拜道:“蒙掌门出手救治,少林上下同感大德。”跟着又向“九州剑王”拜去,道:“前辈高义,晚辈铭感五内。”

两人点了点头,却不言语。

卓凌昭见众人正自救治灵定,当下一声冷笑,转头道:“众位朋友,本座已将少林寺灵定大师击败,可还有人要下场挑战?”

方才这场大战只打得天地变色,四座皆惊,众人见灵定如此神奇武功,尚且败在此人手下,哪还有人自不量力,上前讨战?

卓凌昭凝视着青衣秀士,道:“阁下也是个够资格出手的人物,可要上来活动一下,与本座玩个两招?”

青衣秀士摇头道:“我不是卓掌门的对手。”

卓凌昭微微一笑,道:“人贵自知,青衣掌门果然聪明。”

他转过头去,问向杨肃观与秦仲海二人,道:“你二位少年英杰,可有意与我一决雌雄?”

杨肃观双眉一轩,登时起身,此时两位师兄相继败北,自己的一番计谋已然失效,若还不能上前应战,少林的威名必定荡然无存。

秦仲海知道杨肃观不是对手,若要贸然上前,不过送死而已。忙将杨肃观一把拉住,跟着嘿嘿冷笑,对卓凌昭叫道:“你找我们做啥?你看看后面,那位天下第一的宁不凡正盯着你瞧哪!”

卓凌昭微微一笑,道:“是啊!我怎地忘了他?”他蓦地转头,沉声道:“宁兄!你可要与我一搏?”目光凌厉之至,猛朝宁不凡盯去。

此时方子敬不愿出手较量,天绝僧又未曾到来,四大宗师中,只余宁不凡一人足以对抗卓凌昭,只要宁不凡打垮这嚣张至极的剑神,武林又回到最初局面,那是谁也不吃亏了。众人知道武林气数尽在此战,无不眼望宁不凡,都要看他如何示下。

宁不凡干笑两声,陪笑道:“在下如何是卓掌门的对手?卓掌门神功盖世,天下无敌,这天下第一的美号实至名归。”

众宾客心下鄙夷,想道:“宁不凡是纸老虎,根本不敢应战。”

那卓凌昭却只哼了一声,道:“宁先生客气了。卓某未曾胜你,如何自称武林盟主?”

宁不凡躬身作揖,道:“盟主千万别这般说。您老人家打败无数强敌,实在让人景仰的很,区区在下如何接得你的一招半式?请您高抬贵手,放我这颗脑袋吃饭吧!”

众人听他说得卑微,登时面露不屑之色,却有人以为他另有些阴谋打算,一时众人脸上阴晴不定,都在揣摩他的用意。

卓凌昭冷笑道:“你真不愿动手?”

宁不凡迳自望向场内众人,朗声叫道:“诸位在此见证,昆仑掌门卓老师武功天下第一,已居武林盟主大位,请各位早日到江湖上宣扬,在下感激不尽。”他从圆盘中取过长剑,大声叫道:“不凡今日封剑退隐,从此不问江湖事,日后大家若有什么指教,请去找卓盟主,不凡在此多谢了。”说着取过火烛,便在金盒下烧烤,看他神色匆忙,好似赶着去投胎一般。

元易等正派人士废然长叹,已知宁不凡无意打这最后一仗,众人想起武林正道气数已尽,忍不住心下叹息。杨肃观更是面白如纸,咬住下唇,全身轻颤。

江充见场面大致抵定,当下走上前来,笑道:“卓掌门既已夺得天下第一名号,我不日回京时,自当送上一份奏章,请朝廷勒封卓掌门为本朝护国天师,永保皇室安危于不坠。”

卓凌昭面露喜色,拱手道:“草民卓凌昭,多谢江大人的知遇之恩。”

江充哈哈一笑,道:“卓掌门凭的是真实本领,本该受此天恩,又何必来谢我。”

琼武川原本神情落寞,待听江充此时大言不惭的说话,忍不住站了起来,喝道:“你这子,护国天师是你说封就封的么?”

江充笑道:“卓掌门乃是一代剑神,皇上将封号赐给了他,却有何不对之处么?”

琼武川呸了一声,道:“宁不凡没给人击败之前,永远都是天下第一!”这句话甚是铿锵有力,华山门下登时鼓掌起来。

宁不凡听得此言,脸上不禁变色,手上一颤,那金盒竟尔落了下来,当地一声响,里头的红漆洒落满地,望之如同鲜血。

江充忽地叹息一声,道:“琼国丈啊!一句好话可以救人一命,可一句笨话也能杀死一个人,这你知道么?”

琼武川哼地一声,道:“你说什么鬼话,老夫半句也听不懂。”

江充叹道:“原本宁不凡可以平平安安的退隐,谁知你这句话一说,他却要大祸临头了。”

琼武川脸上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充叹道:“本来只要他乖乖地让出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便没人会来搅扰于他,可是你这句话一说,宁不凡只要还在世上,任谁都称不了当世第一,你说是么?”

琼武川心下一惊,往宁不凡看了一眼,只见他脸色惨澹,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琼武川面向江充,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充微微一笑,道:“天无二日,江湖也不能有两个天下第一,否则盟主之位虚有其表,那可难看得紧了。”说着站起身来,便往宁不凡走去。

江充甫一站起,众护卫有了先例,霎时纷纷抽出腰刀,紧挨着江充保护。一旁火枪手更是举枪瞄准,紧紧对着厅上众人,只要有人再行妄动,便是百枪齐发。

江充见属下保护周到,卓凌昭也是提剑在侧,更是有恃无恐。他站到了宁不凡身前,微笑道:“宁大侠,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宁不凡面色一变,陪笑道:“华山穷困,人又是身无长物,不知大人要借什么?”

江充却不答话,只往宁不凡的双手摸去,脸上堆满了笑。

宁不凡颤声道:“在下双手粗糙的紧,大人万万别摸了,只怕脏了您的手哪!”

江充握住宁不凡的双手,笑道:“哪里的话?这双手珍贵得很哪。只是老弟既然自承打不过人,又承诺日后决不使剑,这两只手以后除了吃饭写字,想来也没别的用处了吧?”

宁不凡颤声道:“大人…你…你要做什么?”

江充笑了笑,道:“没什么?反正你这两只手没别的用处,这就借我带回京去吧!等你将来入土之时,我自会差人送还,你说好不好?”

宁不凡一愣,颤声道:“我退隐还不够,你…你还要我的两只手……”

江充笑道:“没错,若不这样,我要如何安心?卓盟主又怎能放心地号令群雄?”此言一出,场内众人一齐哗然,华山众人更是狂怒,只见他们纷纷拔剑,旋即冲了上来。

江充笑道:“把他们拦住了!”霎时胡媚儿、安道京、昆仑门下一齐上前,火枪手也是掉转枪口,对准了华山门人。

厅上宾客打量情势,心下都甚明白,如果华山门下想要硬拼,以他们的区区实力,实在不能与江充手下的众多高手为敌,定会死伤过半。各大派的掌门互望一眼,都是摇了摇头,奸臣为祸,天地无人可挡,自无人胆敢上前助阵。

江充见宁不凡全身颤抖,却只笑了笑,道:“宁不凡,把你的双手砍下来吧!你若想要华山门下平安度日,只有把双手卸下,用你的两手换来华山真正的平安。”

宁不凡眼见合山弟子尽在奸臣火枪之下,只得苦笑道:“用我的双手换得满门平安,说来也算一门便宜生意了。”

苏颖超按耐不住,霎时冲了出来,忍泪道:“师父!我们拼了!”

宁不凡笑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孝心,师父已经很高兴了,快些退下吧!”华山满门一齐跪地,哭道:“掌门人!”

琼武川虽想阻拦,但江充手下太多好手,硬把他拦在道上,不让他过去干预。他知道只要宁不凡动手反抗,便无人能拿他奈何,当下大声叫道:“不凡啊!你真要任凭人家砍掉你的手吗?你动手吧!他们奈何不了你的!”

江充斜目看了琼武川一眼,笑道:“琼国丈别怂恿了,他少了两只手,从此快乐逍遥,你可别活生生的害死他。”

琼武川怒道:“你……你这般霸道,我……我绝饶不过你!”

江充哈哈一笑,道:“我江充霸道也不是一日两日,琼国丈若想整我,只管自便。”他挥了挥手,喝道:“动手!”

华山弟子齐声叫道:“众弟子!大家今日一起血溅华山,宁死不辱!”

安道京等人喝道:“要死还不快吗!”

秦仲海、杨肃观等人虽想干预,但一来灵定身受重伤,已无实力出手,二来与宁不凡交情平常,都不想淌这个混水,当下也是一言不发。只见华山门下给人用火枪指住,其他高手知道只要一个妄动,便会害死华山门人,看来都是爱莫能助了。

场面危急,方子敬却是面带微笑,好似不甚担心,只见他眼角直觑着一面匾额,上书“剑舞飞扬”四字,却不知匾额后有何古怪。

眼看江充步步亲逼,宁不凡如何愿意门人卷入争斗,他摇了摇头,朗声道:“华山门下听命,我今日自愿断手,大家全部退下,不要心存怨恨。”他不顾门人呐喊,自行伸手出去,向卓凌昭道:“卓掌门,请你砍了姓宁的两只手吧!从今以后,你便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了。”

卓凌昭却不愿趁人之危,只见他面色凝重,摇头道:“卓某杀人虽多,却非无耻人,敢问阁下为何不与我一战?莫非是瞧不起我?”

这几句话一出,众人立时暗赞,毕竟这卓凌昭还有练武之人的几分风骨,与江充多少不同。

宁不凡摇头叹息,道:“我有我的苦衷,你只管砍吧!不必多说了。”

卓凌昭见他百般逃避,登时嘿地一声,便向厅上众人道:“这人一昧不敢应战,我现下提剑砍下他的双手,各位休怪我不得。”他抽出长剑,森然道:“宁兄,本座得罪了。”

几名华山弟子惨叫道:“不要啊!”想要上前阻拦,却给人拦下了。

伍定远见下头情势连番巨变,卓凌昭便要砍断宁不凡的双手,他正自骇异,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宁不凡不就是要退隐而已,怎地江充这帮奸贼要如此为难他?”

正思量间,忽听一旁那老者轻轻一笑,道:“时候到了,咱们下去吧。”

伍定远尚未回话,却见那老者脚上一纵,已然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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